33.第 33 章

没有自由的日子并没有文学中形容的那么难受, 最起码生活很有规律,舒静现在的生活与大学生无异。不上班时间就变很长,舒静开始准备考研, 以前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现在也是为了无聊打发时间。再者, 她心里还有一个微弱的考量, 如果有一天苏翌晨自我放逐了, 想开了放她自由。她不想到那个时候,青春不再,失业失婚, 无依无靠,又和社会脱轨。所以趁着她还有时间有精力有条件努力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对她考研一事, 苏翌晨不赞成但也不反对, 只要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她基本还算自由。

一眨眼,春天都过去了, 星期天和苏翌晨去公园散步时,舒静才发现草木都绿莹莹的了。回来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隔壁的小花园,里面种着各色的花草,都是叫不上名字的, 倒不是多娇贵的品种, 只是有些杂。她记得小花园一直都是由张妈打理的, 向北不喜欢荒凉杂乱, 所以小花园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舒静出神地望着那一片荒芜的天地, 虽是盛夏,小花园里却不见一丝生机, 那些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的花草竟都垂头丧气奄奄一息。他应该搬走了吧?否则他是不会放任这些花草自生自灭的。以后大概再也看不见他了吧?

舒静最后惆怅地看了一眼小花园,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忆往昔那些美好的时光,她应该知足了,哪怕到最后她仍守着这冰冷的婚姻渡过以后每个灰暗的日子,她也觉得值得。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吧?”激情过后,苏翌晨一手半搂着舒静,一只手去床头柜上摸烟。他喜欢完事后抽上一支雪茄,事后一支烟美妙似神仙,他算是体会到了。吸了一口,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看了一眼怀里神游太虚的小女人又重复地问道:“不想要礼物?或者想去什么地方去玩?”

刚一番巫山云雨,舒静浑身酸痛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反观这个刚刚在床上折磨她的男人却还是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疲惫之色。她懒得说一句话,但又不想惹苏翌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地雷,敷衍地应付了一句,“没什么打算就听你的吧!”

苏翌晨紧了紧手臂,掐灭了雪茄,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略显遗憾地说:“我明天要出差去外地,大概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不能陪你四处走走了。我让张秘书给你办了护照,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可以去。”

舒静在听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放着喜悦的精光,这么说她可以出去了……然而,突如其来的兴奋在下一秒就彻底烟消云散了。苏翌晨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你不用担心,张秘书和陈特助会陪你去的。”

舒静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她看着苏翌晨深如海底不曾泛起一丝波澜的双眸,心里百转千回,苏翌晨的心思她琢磨不透,亦不知晓他这是真心话还是为了试探她。其实不管是哪种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他对她再好,他们也回不去了。若是后者,那就更没有必要了,她没想过要离开了,不过就是想呼吸一些自由的空气,哪怕是短短的几天也是好的。她有多久没有独自一人逛商场了?苏翌晨对她的防备已经到达了极致,哪怕向北已经搬走了,他也不肯还她自由。也许她终极一生都要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度过了。

其实如果不是苏翌晨忽然提起来,她几乎都要忘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她二十六岁生日了。她对过生日本来就没什么期待,不过就是长了一岁而已,而且饶是再不在乎,女人对年龄终究是肤浅的。过了二十五岁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是一种无奈,舒静也不另外,所以她并没有联系张秘书拿护照,如果可以她更想回家去看看,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仅凭着一个月一通不到十分钟的电话联系,这点微薄的沟通让她觉得更孤单。

生日当天,苏翌晨出差没有回来,只是在早上的时候打过一通电话,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至于生日礼物什么的也没再提起,当然她也没抱有什么希望。

舒静亲自下厨煎了两张蛋饼,煮了一碗长寿面,弄了两个小菜。这些日子天天变着法给苏翌晨做这做那的,一顿饭好几个菜,虽然没有吃胖但也吃厌了,现在就是吃龙肉也不觉得香了。像这样简简单单的有菜有面,她已经觉得很好。

长了一岁,似乎就更容易多愁伤感了。舒静看着碗里的面条,忽然想起去年过生日时的情景。陈晓订的草莓奶油蛋糕,还有海军哥送的连衣裙,那天是她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过生日的幸福感,那种被珍视的感觉真的很温馨。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醒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天和往常并没有区别,舒静午后吃过饭就去书房看书。刚看了两页,桌上的电话忽然催命似的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舒静吓了一大跳,瞪着一直振奋的电话机寻思着要不要接。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听到这部电话响,她都差点把它当成摆设了。犹豫了半天,舒静还是接了,电话那端听到她的声音后顿了顿,“是小舒老师吧?”

是蒋秋灵?舒静有些诧异,“您有什么事吗?”

那边本来急切的语气缓慢了些,“翌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撞车了,情况有些严重,现在人在省医院VIP重点看护病房,拜托你通知一下他的家里人。”

舒静一阵愣怔,缓过神来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电话已经撂下了。她握着话筒听着里面机械的电流声,脑袋乱的像一窝粥,苏翌晨今天早上打电话还说行程延误了,三天后才能回来。那为什么会在海城市的机场,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蒋秋灵为什么会在医院,她是怎么得知消息的?

疑问太多,她屡不清头绪,索性就不去想了。舒静往苏宅打了一个电话,苏母听说苏翌晨出了车祸当场就晕了过去,苏宅乱成一团。她挂了电话无心看书了,想了想穿上衣服让司机送她去了省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苏父苏母还有苏雪彤都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见她过来还特意上前安慰一番。舒静向张秘书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张秘书只说她也是接到蒋秋灵的电话才知道的。手术室的大门外最安静的就是另一个当事人了蒋秋灵了,她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头发杂乱地分散在两侧盖住了侧脸,衣服擦坏的地方带着血迹不知道是谁的。她的胳膊打着石膏,右腿大面积擦伤,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但比起被送进手术室急救的苏翌晨,她这些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苏父苏母对她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言语中还有些抱怨的情绪。舒静从旁劝慰着,她觉得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合他们沟通。

她搀扶着蒋秋灵去了一个没有人的保健室,舒静倒了两杯温水,蒋秋灵接过其中一杯倒了一声谢谢。

“今天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要三天后才回来,怎么……”

蒋秋灵的眼神有些慌乱躲闪,“本来归期是定在三天后的,可今天早上保姆忽然打电话说悠悠生病高烧很严重,所以我们就提前订飞机票回来了……”

“那悠悠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对蒋秋灵无感,但舒静还是挺喜欢悠悠那个小丫头的。

“已经好多了。”蒋秋灵叹了一口气,低声地喃喃着,“早知道就带她一起好了,她知道我和翌晨在巴黎看埃菲尔铁塔就嚷着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