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木思回去的时候,华阴太后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及至无禄前来禀报,说是前线的搪报到了,华阴太后才觉醒。却发现衣衫滑落在地,而北木思正在穿衣,慢条斯理的束腰。心头有些迷惑,又有些不清不楚。
方才的感觉分明是很真实,可是看着却有些说不出的诡谲之感。
束好腰带,北木思这才幽幽的转身,邪魅笑着,“太后这是怎么了?这般冷冷的看着微臣,不知是何用意?难道是臣下方才伺候得太后还不够味?”
听得这话,华阴太后才算放了心。
北木思将衣衫拾起,不紧不慢的披回华阴太后的身上,指尖轻挑的路过她的面颊,最后停驻在她的下颚处。轻捏精致而柔嫩的下颚,他眉目峻冷,却颇有一番勾魂摄魄,“太后这是意犹未尽啊!”
闻言,华阴太后却低低的笑着,“你这小子,先行回去吧,待哀家处理完政事,这段时间你暂且不用回去。”
“喏。”北木思在她的脖颈处轻撩一把,慢慢悠悠的走出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所幸蒙混过关。这华阴太后不是寻常人,稍有不慎就会察觉异样。否则这样一个女人,如何能做到今日的大权在握,垂帘听政呢!
不过方才听得无禄说是有搪报传来,想必……
眸色微沉,北木思不觉凝眉,想来可以一试。这厢想着,脚步却随着宫婢缓缓而去,如今太后开了口,不教他回去,诚然是个好机会。远远望着暖香阁的方向,眉心的黑线却层层递增。左不过那个不放心的丫头,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暖香阁内依旧香气缭绕,郑夕颜衣着完整的坐在桌案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低眉看着开始在地上呻吟的皇帝魏继。容色倒是不错,身材也不错,是个有识青年,只是这抬眼间流淌的垂涎之色,着实教人不舒服。
分明是个年轻俊朗的欧巴容颜,只是换上这副表情,就只能显得猥琐,只能让人心生嫌恶。郑夕颜也不去理他,顾自慢慢喝着茶。
魏继挣扎了一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生疼的眼眶,整个人都晃晃悠悠的,良久才扶着墙站定。郑夕颜那一拳还是轻的,若不是发烧,换做平时非得打爆了眼珠子才算罢休。如今也是魏继命不该绝,只是短期内破相,对郑夕颜而言,那是便宜他了。
“谁?谁敢暗算朕!”魏继晃了晃脑袋。
郑夕颜这才放下杯盏,一手托颚颇为无辜的望着他,“很抱歉,是我。左不过我还以为你是登徒子,委实没有想到你是皇帝。”
“你?”魏继一怔,随即笑逐颜开的冲到郑夕颜跟前,“你醒了?”
点了点头,郑夕颜道,“皇上这厢不是看的仔细吗?我醒了,如今烧也退了,这个答案皇上可算满意?”
魏继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那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郑夕颜凝了眉,如今看看,这皇帝倒是没有这么讨厌,除了他一双乌眼鸡似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旁的倒是……倒是有几分孩子的心性,让人有种不知名的想要呵护的错觉。魏继年岁不大,说起来也与郑夕颜年岁相仿。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郑夕颜这个年代,还算是个初中生呢,如今做了皇帝,难免还带着孩子的心性。何况华阴太后一直纵容他,将他骄纵得如孩子般的任性,丝毫没有帝王仪态,这往郑夕颜跟前一站,压根就是个屁孩。
“朕是黎国的皇帝,以后你便是朕的人。”魏继笑得
甚欢,年少的面庞,漾开阳光的笑颜。若不是他身着龙袍,带着赤金紫金冠,此刻郑夕颜是断断不愿相信的。许是他这张娃娃脸的欺骗性太大,连带着她也有几分晃了神。
郑夕颜挑眉,“你的人?谁说的?”
“朕说的。”魏继拍着胸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是个女子,只要能入朕的眼,那就是朕的女人。”说着,他便扑上来。
郑夕颜侧身一躲,等到魏继回过神,她已经走出了房门,速度之快连魏继都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心头微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阳光倒是不错。”郑夕颜站在院子里,看了看顶上明媚的阳光,“皇上,屋子里黯淡无光,不若出来走走可好?”
魏继愣了愣,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惯来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惧他便是恭维谄媚,从未有这种近似平等的错觉。她站在阳光下,笑意清浅,眉目如画。便是那盈盈一笑,足以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缓步走出门去,魏继学着郑夕颜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天,不解道,“这天有什么好看,太阳一贯的东升西落,能看出什么名堂?”
郑夕颜轻笑,“你不知道我是病人吗?病人就该多晒太阳。这太阳的好处多了去,皇上一直都没发觉?”
“朕有皇位,有荣华富贵,要这东西作甚。”魏继招了手,随即上来几个宫婢,上头摆放着精美华丽的锦衣玉带,还有头钗步摇,“你是中原的女子,这些应该适合你。”
闻言,郑夕颜一步一顿的走到他面前,“多谢皇上。”
“今晚侍寝吧!”魏继望着她,忽然开了口。
郑夕颜挑眉,果然是小孩子的心性,这般的迫不及待,真辜负了她给的那一拳。面上却是不改颜色,清清浅浅道,“皇上,我这身子大病初愈,只怕不宜侍寝。”
魏继一怔,“你说什么?”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郑夕颜莞尔一笑,仪态万千。
“你敢拒绝朕!”魏继愠色。
郑夕颜眸色微转,“不是拒绝,左不过平凡夫妻尚且三跪九叩得了一世之名,皇上这千里迢迢的将我带来,却不由分说的便要侍寝,让人作何猜想?”
魏继似乎有所顿悟,“你觉得朕没有给你名分,所以委屈?若是如此,你要什么位份,朕给你就是。打量着朕的后宫佳丽三千,都比不得你一人容貌。说吧,你想怎样?”
这话一说出来,连带着郑夕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帝诚然是皇帝,她也算见了不少皇帝,但像魏继这般孩子秉性,恣意妄为的怕也只有他这么个奇葩。自古后宫册封都是按照皇帝的心思,如今他倒好,竟然让郑夕颜自主选择。只怕这后宫,自主选择的多了去了,保不齐都是夫人之类的高等位份。
思及此处,郑夕颜沉默不语,只是略带疑惑的盯着眼前的魏继。
听闻魏继生得一双好手艺,擅木匠,除去美色便是这一档手艺还算超群。连带着宫中的木匠,也未能敌得过。这都得益于当年子贵母死,一个年幼的孩子失了依靠,却被后母纵容得不成样子。但凡喜欢的便要弄到手,而他所钟爱的,却是木匠活。
都有有意弊必有一利,大抵说的便是魏继这种皇帝。
早前上学时,郑夕颜听过有君好木匠,有君好诗词歌赋,不事朝政,专攻术业,却颇有一番成就。
眼中流光清浅,郑夕颜忽
然道,“早年我曾得了一本鲁公秘籍,若是一并带来就好了。如今也不知丢到哪里,委实可惜,不然做个飞翼上天也是不错的。”
这样一开口,惊得魏继当下便瞪大眸子,一把抓住郑夕颜的胳膊,“什么鲁公秘籍?什么鲁公秘籍?可是那个失传已久的木活?朕寻了良久,也央求各国使臣帮朕去找,却都没有后文。你这厢说的可是真的?”
郑夕颜耸耸肩,两手一摊,“倒是真的,左不过现下遗失了。”
闻言,魏继有些愠色,“打量着你是蒙朕。”
“这倒不是,若你有兴趣,我倒还记得一些东西。”郑夕颜煞有其事的开口,所谓打蛇打七寸,此刻自然要紧握魏继的弱点。魏继这人好玩,贪色,自然会为之心动。若然郑夕颜直言不愿侍寝,只怕会招致灾祸。
孩子,自然要用对付孩子的办法来应付。
因材施教,也不过如此。
“好好好,现下你便告诉朕。”魏继兴奋得无与伦比。
底下的太监上前一步,“皇上,这个时候该……”
谁知那魏继顿时翻脸,“没瞧见朕与爱妃相谈甚欢吗?如此不识抬举,诚然是个不要命的!来人,拖出去斩了!”
一语落,那太监还来不及呼喊就被拖下去。
郑夕颜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喜怒无常的君主。这厢还笑逐颜开,扭头便开始杀人。虽说她倒是摸清了皇帝的孩子心性,奈何这样的视人命为草芥,也委实让她有些吃不消。罢了罢了,活该自己凑进来,如今在他的目的为达到之前,也只好忍了这皇帝。
否则换做郑夕颜平素的性子,非得一掌劈了他不可。
不过他那一句爱妃,郑夕颜怎么听怎么别扭,分明是秦沐风的妻子,忽然被人唤作爱妃,实在是不习惯得很。
正想着,那魏继却直接拽了她往外走,九曲回廊,也不知他要将她带到哪里去。这样的情景,让郑夕颜忽然想起了于开。当下一怔,这厮不会也要带她去看人皮灯笼,人油火烛吧?
脚下一顿,郑夕颜站在九曲桥头,愣是一动不动。
“走啊!”魏继愣住半晌。
“皇上要带我去哪?”郑夕颜凝了眉,略带戒备的盯着他。
魏继颇为怪异的盯着她,“你不是见过鲁班秘籍吗?自然是要请你指点一二啊!朕的木房里有无数玩意,但都缺少点东西,一直空在那里,如今你来了正好,可以帮朕看看。保不齐还能做出你说的可以飞的飞翼,岂非更好!”
郑夕颜吞了吞口水,这皇帝不但是个孩子,还是个猴急猴急的典范。
脑子里嗡的一声作响,她方才是蒙的魏继的,如今却是真正的赶鸭子上架,这回真当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了!
没奈何,还是要跟着魏继往前走。
心头暗忖,实在不行,就直接逃吧!横竖秦沐风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惨死在皇宫里,若然死在魏继手里,那是一千一万个冤枉。这般大风大雨都过来了,死在木匠手里,郑夕颜说什么都不肯。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巍峨的宫殿,重兵防守,好似什么禁地,不叫任何人靠近一步。
魏继拽着郑夕颜,连拖带拉的走进去。
踏入的瞬间,郑夕颜便闻着极为熟悉的松木清香,隐隐还有一种檀香木的味道。低眉却见地上桌案上,满目木材与成型木制品。嘴角止不住抽搐,郑夕颜环顾四周,算是领教了一番皇帝的癖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