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叶富早提前回来安排过了,因此叶妈妈、林妈妈和林妈妈等人早就候在庆禧堂门前,等候着新进的白姨娘。
这次白蜀葵随着王爷去了趟京城,回了甘州便由从通房丫鬟变成了白姨娘,因此内院众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出来迎接,就连封喜真和长久不出来见人的锦霞瑞霞姐妹俩也都出来了。
蜀葵是叶妈妈和林妈妈安排到王爷身边的,对于蜀葵由通房丫鬟变为姨娘这件事,她们是早就料到的,倒是真心的欢喜。
只有云妈妈和封喜真,心中十分的愤恨不平,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强颜欢笑随众迎接。
众人眼睁睁看着素兰和善睐立在马车边,笑吟吟扶了一个身材高挑袅娜做妇人打扮的女孩子下了马车。
这个女孩子乌发如云,小脸雪白晶莹,下了马车后,她那双黑泠泠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眼睛先含着笑意缓缓扫了一圈——正是随王爷去了京城的白蜀葵!
不过一年没见,白蜀葵变得更美了,比先前了些,打扮却依旧很是素净,梳着简单的堕髻,插戴了一支银镶翡翠莲花簪,耳朵上是配套的银镶翡翠耳坠,白皙如玉的脸上脂粉皆无,眉毛不画而翠,樱唇不点而红,身上穿着雪白的白绢窄袖衫和鸦青缎裙,雪白的腕上戴着翡翠镯子,素净中带着高雅华贵之气。
叶妈妈见蜀葵出落得这么好,心中欢喜,当即率先行礼:“见过白姨娘!”
众人齐齐跟着行礼。
蜀葵含笑道:“都起来吧!”
一时叶妈妈、林妈妈和云妈妈簇拥着蜀葵进了庆禧堂,其他人都散去了。
蜀葵端坐在明间的罗汉,简单说了几句,便吩咐素兰把给叶妈妈、林妈妈和云妈妈预备的礼物拿了出来,亲自奉给了她们。
叶妈妈三人道了谢,知道蜀葵一路劳顿需要休息,便要告辞离去。
蜀葵忙叫住了叶妈妈:“叶妈妈,请稍待片刻!”
林妈妈知道蜀葵有话要和叶妈妈说,便拉了云妈妈先离开了——她自己也急着回去见宝贝儿子林贞呢!
见林妈妈和云妈妈走了,蜀葵起身要给叶妈妈行礼:“多谢妈妈!”
叶妈妈忙扶住了蜀葵,笑吟:“姨娘,别折煞老奴了!”
蜀葵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问叶妈妈:“妈妈,小春——”
她离开的时候,小春已经和叶妈妈之子叶佳订了亲,现如今怕是已经成亲了。
听到蜀葵问小春,叶妈妈满月般的脸上现出欢畅的笑:“小春去年腊月已经和阿佳成亲了,现如今正随着阿佳在金汤县任上!”
叶妈妈的儿子叶佳正是金汤城知县。
蜀葵听了,心中欢喜之极,忙吩咐素兰带着小丫鬟把她给小春预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叶妈妈一看,发现是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锦匣。
蜀葵笑盈盈打开锦匣让叶妈妈看:“妈妈,我这是给小春添妆,您看看怎么样!”
叶妈妈一看,发现小些的锦匣中是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大一些的锦匣中是一端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缎子和一端大红蜀锦,顿时吃了一惊——这礼物太贵重了吧!
蜀葵亲热地握着叶妈妈的手:“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别的亲人,你和小春就是我的亲人!我们自己人之间无须计较太多!”
叶妈妈离开之后,蜀葵想起小春,嘴角漾起欢喜的笑——小春是她的好朋友,小春幸福,她也开心得很!
待叶妈妈一离开,留守在甘州王府的粉樱便带了明月、玲珑和细竹三个丫鬟上前,一脸喜色齐齐道:“见过姨娘!”
蜀葵见了她们,也是欢喜,笑着吩咐素兰:“把给她们四个的礼物拿出来吧!”
给粉樱她们的礼物都是些精致的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的?
四个丫鬟都笑着行礼道谢。
一时厮见完毕,蜀葵有些累,便倚着锦缎靠枕歪在锦榻上,沉声吩咐道:“以后咱们庆禧堂,一等大丫鬟总共四个——素兰、粉樱、善睐和明月,二等丫鬟也是四个——玉洁、妙真、细竹和玲珑,其余皆是三等丫鬟。其中四个大丫鬟,素兰管账务和银钱,粉樱管首饰,善睐管饮食,明月管衣服,大家都各司其职,不要懈怠!”
赵曦教会了蜀葵很多东西,其中一条就是驭下不能小气,只有厚待属下,属下才能竭尽全力,因此蜀葵待侍候她的这些丫鬟很大方。
素兰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姨娘这是提了她们的等级,又涨了她们的月银!
她们齐齐答了声“是”,屈膝行礼。
蜀葵有些疲惫,便道:“准备一下,我想泡个澡!”
粉樱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蜀葵又叫了素兰过来,吩咐道:“我给林妈妈备下的礼物,你送过去吧!”
除了当着云妈妈面给的礼物,蜀葵给林妈妈另外备下了一件礼物——一套赤金头面。
林贞如今也满十七岁了,早晚也会成亲,这样的头面林妈妈正好可以给未来的儿媳妇。
素兰答应了一声,把盛放头面的锦匣用绸缎包好,带着妙真往林妈妈那里去了。
天已经黑了,到了点灯笼的时间,叶妈妈院子里的粗使婆子马婆子和另外两个婆子抬着木梯,一处处点灯笼并更换灯笼里的蜡烛。
她们点罢庆禧堂门口的灯笼,正要离开,便看到素兰带着一个陌生的小丫鬟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锦缎包袱,瞧着里面像是一个匣子。
见素兰走远了,马婆子忙与那两个粗使婆子说了一声,借口解手,悄悄跟着素兰去了。
眼看着素兰往林妈妈那里去了,马婆子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晚上云妈妈正在房里与封喜真闲坐,马婆子走了进来,把看到素兰趁黑往林妈妈那里送礼物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云妈妈听了心中大怒:都是管事妈妈,白蜀葵凭什么多给林妈妈一份礼物!
她心中生气,却没说什么。
封喜真在一边见云妈妈脸色铁青,便趁机添了一把火:“妈妈,我听人说,今日叶妈妈从庆禧堂出来的时候,两个婆子跟在后面抬着两个极华贵的大箱子呢!”
这句话犹如火里浇油,云妈妈的火气腾地一下燃烧起来,恨恨道:“我会要这贱婢好看的!”
封喜真闲闲道:“人家现在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听说王爷专房专宠言听计从……”
云妈妈冷冷“哼”了一声,心里计较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封喜真,细细打量着。
封喜真坐在坐榻上,距离小炕桌上的烛台很近。
她今日挽了朝云近香髻,插戴着一排花钿,雪白的一张圆脸粉妆玉琢,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小口搽着桃红香膏,身上穿着白藕丝窄袖衫和桃红裙子,露出一双大红缎绣花高底鞋,烛光中瞧着也是娇美得很。
云妈妈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含笑道:“王爷年纪轻,又是武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如今有白蜀葵哄着他,倒也罢了。不过白蜀葵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若是白蜀葵不能伺候王爷,难道能不让王爷找别人么!”
封喜真闻言大喜,忙起身屈膝行礼:“求妈妈成全!”
云妈妈轻轻拍了拍封喜真的脸蛋:“来,咱们再细细计较一番……”
为了给平亲王接风,胡晓晨和朱建明包下了甘州城中最大的酒楼碧峰阁,楼上楼下摆了无数宴席,众人好好地乐了一晚。
宴会一开始,赵曦便被敬了好几杯。
他酒量一向不好,不敢托大,同时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话,众人都有些拘束,不够畅快,因此饮了几杯之后,便借口有了酒意,让谋士王海潮代自己招呼,自己在赵敏等人的扈从下骑马浩浩荡荡回了王府。
蜀葵太累了,先在锦榻上睡下了。
赵曦不肯让人吵醒蜀葵,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俯身去看睡在窗前榻上的蜀葵。
蜀葵似乎睡得正香,声息平稳得很。
锦榻东边的沉香木架子上摆着一盏水晶罩灯,灯光莹澈,初夏的凉风透过透明的纱窗倾泻了进来,卧室里流荡着蜀葵身上玫瑰花的清香,很是好闻。
赵曦的心也静了下来,在蜀葵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进浴间洗澡去了。
早在赵曦进门的那一刻,蜀葵其实已经醒了,她只是在装睡。
见赵曦进了浴间,蜀葵便悄悄起身,出了卧室,躲在了纱帘外面。
赵曦洗罢澡出来,想着抱了蜀葵去睡,谁知走到榻边却不见看了蜀葵,他心中不由咯噔一声,空落落的。
想到蜀葵抛弃了他,赵曦便慌乱极了,心脏怦怦直跳,当下大声叫道:“蜀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