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玄奘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坐着,而是躺在了沙窝中,身子被埋了半截。他的几个徒弟也是这般模样,还在打着声调不同的呼噜。只有那匹白马好好地站在一旁,冷眼瞪着他们。其实,它也只是刚刚爬起来而已,眼下正跟自己生气呢?昨晚,他跟龙马交流了一下,龙马显得很恭敬,邀其一起喝两杯,结果它和那四个和尚一样很快昏睡过去。至于老和尚,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也是着了道。
玄奘爬起来,打了一会坐,终于想了起来。司花仙子见他不喝酒,便送了杯茶过来,他喝了以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罪孽,罪孽!”老和尚不断自责,若不是见她长得貌美,自己也不至于着了道。想到这里,他爬了起来,先是瞪了白马一眼,然后拿起插在沙地里的禅杖,挨个将徒弟打醒,斥责道:“你等皆已修成正果,还是这般没出息。”
胖和尚这才回过味来,赶忙辩解道:“不是我们没出息,实在是那厮太狡猾了。”
瘦和尚回味了一下嘴里的酒味,疑惑道:“什么样的酒,居然能把俺老孙醉倒?”
恶和尚道:“酒里一定下了药。一定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祭司干的,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东西。再让我碰着他,一定将他杵为两段。”
白马道:“好了,别说了,再耽搁可就追不上他们了。”
听见这话,三个和尚立即爬了起来,先扶了师傅上马,然后向黑龙山方向追去。
……
暂时摆脱了玄奘师徒,众人这才意识到柳晏这个凡人的作用。神仙虽然法力强大,可若论使诈耍奸,他们哪一个都比不上柳晏。至少,叶七娘是深有体会的。但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叶七娘问柳晏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柳晏道:“从昨晚的事情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洞杀心,这便是个好兆头。只要还没成为你死我活的仇敌,便有机会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叶七娘道:“你说得这些我们都懂,可具体怎么做?你可能不知道那师徒的厉害,尤其那个瘦猴,惹了他们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柳晏道:“放心吧,我已经想了一路了。别人先不说,对于玄奘,我是专门研究过的。他为了普度众生而西行取经,可是回来之后,发现什么经书也救不了醉生梦死的芸芸众生。所以,他心灰意冷了好一阵子。此次奉命拦截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还是佛门弟子。能不能说服他加入我们的阵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从不轻易动杀心的。”
众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死,怎么都好说。
柳晏又道:“其余几人,我便不了解了,不过看样子,你们似乎很了解,跟我说说看?”
叶七娘道:“那瘦猴原本是个猴精,不知跟何方神圣学了一身的本领,便开始妄自尊大,要当什么齐天大圣,后来竟然还真打上了天庭。众神奈何不得,便请西天佛祖来帮忙,将其打入凡间,压在五行山下。怎料,五百年后,这厮居然成了佛门弟子。”
鹦哥和司花仙子先后又介绍了胖和尚和恶和尚,他们都曾是天神,后来也都成了佛门弟子。柳晏听了,乐不可支,笑道:“这摆明了是佛门的挖墙脚之计,你们的帝君难道就看不出来?”叶七娘不说话了,她不能也不敢随意评价自己的主君。
“人皆有所求,神鬼妖魔也不例外,有所求便有弱点!只要利用好他们的弱点,就能控制他们。”柳晏分析道,“老和尚道貌岸然,其实凡心荡漾……”话说半截,他看了看司花仙子,又看了看大祭司,道:“你身边那么多美女,让出来一个行不行?”
大祭司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美人计?”叶七娘半信半疑,道:“能这么简单?”
柳晏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具体怎么办,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叶七娘又问:“关键是那个猴子,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柳晏道:“我不打算对付他,这厮貌似猴精猴精的,实则是个蠢货,根本不用伤脑筋。至于那个胖猪,表面呆傻,实则有些小聪明,这种人也容易对付。倒是那个恶和尚,脑袋一根筋,怕是不容易对付。”
“那条小白龙怎么办?”龙马心有余悸地问道。
柳晏笑道:“他嘛,就交给你了,作为同类,我相信你比我更有办法的。”
……
玄奘师徒追上柳晏一行的时候,已经到了黑龙山脚下。玄奘暗示柳晏,如果他们不听劝,就会有生命危险。柳晏没有说话,大祭司身边的一个女子站了出来,可怜巴巴地问道:“你连我也要杀吗?我可已经是你的人了!”
“胡说!”玄奘连忙双手合十,叫了一声佛号,道:“休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贫僧乃得道高僧,岂容你污蔑!”
“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那女子突然拔出刀来,横在脖子上,道:“既如此,我也不活了!”说着,她手上一用力,便抹了脖子。不仅是玄奘没反应过来,柳晏也目瞪口呆。这绝对不是他的安排。他看向大祭司,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猾残忍的目光,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女子刚死,又有一个女子站了出来,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动作,于是又死了一个人。
“你们……”玄奘慌了,完全没有了得道高僧的风度。
大祭司站了出来,说道:“你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他指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你想看到多少人死?十个,还是一百个,一千个?我们这些人到这里来,必然有必须来的理由,就像你们一样。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你们却是。那么,你来告诉我,谁是恶,谁是善?”
玄奘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大祭司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符合道义。然而,他的徒弟们却不会为此而苦恼,瘦猴怒道:“你们确实不是来杀人的,但你们要释放的妖魔却会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你凭什么这么说?”大祭司道,“上古神龙,帮黄帝结束了战争,帮大禹治过水,从来都是为善不为恶。”
瘦猴语塞,传说中确实是这样。
大祭司又道:“你们个个都神通广大,想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好想想吧,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玄奘师徒,也不理会柳晏等人,带着自己的一帮人上山去了。叶七娘见玄奘没有阻止,也跟着上了山。柳晏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道:“你们若有时间,帮她们超度了吧!”
玄奘果然这么做了,吩咐几个徒弟做了个简单的道场,为她们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