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被烧的尸骨无存,哪里还……该死,谁让她逼迫他的?死了活该!
满厅气氛凝重死寂,鲁同甫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方凌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忽的道:“既然大皇子是担心安平城的事传回盛京,不如将翁太医他们一行人……”阴沉的脸上,鲁同甫抬手横切,做了一个‘杀’的动作,而后一笑:“这样岂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杀了那十多个太医?”方凌玄眉头一蹙,目光暗沉。
“对。”鲁同甫道:“既然我们连郡主都杀了,何必再留几个小小的太医?到时候只要上报,说郡主为了疫情而不顾自身安危,辛劳成疾……”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方凌玄怒目而视,咆哮道:“住口,你个蠢货,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特殊医道天赋?唐溪怎么可能遇到点疫病就辛劳成疾死了?就算当年苍神医,那也是在克制了数十万……”
声音戛然而止,方凌玄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苍暮景这个名字,在普通百姓中虽然广为流传,至今受人怀念爱戴,但方凌玄多少是知晓其中一点内幕的。他那个父皇,几乎就听不得有人在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一旦说起,必定是杀生之祸。
方凌玄竭力让心情平复下来,无论现在情况如何危机,如何糟糕,他都必须解决才行。眼看一天天拖下去,万一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盛京再派人前来,他岂不就死定了?
“大皇子,属下有个想法……”蓦地,一旁幽幽响起一个声音。
方凌玄闻声转头,看着开口的竟然是宫谈,他有些奇怪,几乎从未主动插手过他一切事务的宫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你说,是什么想法?”他看着宫谈。
宫谈没有丝毫表情,冷峻肃然的面容犹如一座冰山,一块木头,“大皇子不如换个对象,将城外的那些染病的人杀了好了。没有了他们,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他们本就应该早死的,只因唐溪他们一群太医的到来,才延缓了大皇子您的行动。”
“既然现在唐溪已经不在了,仅剩翁立群他们,只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解决掉城外那些人,就可以打开城门,药材缺失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充满血腥的话,淡淡的从他口中说出,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说的不过是砍掉几棵树,铲去一些杂草一般简单。
跪在地上的汪阳简直浑身冰凉,仿佛到现在才看清一直跟在大皇子身边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就连鲁同甫也有些侧目,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而后又迅速沉寂下来。
“杀了那些人?”方凌玄一字一句道,低垂的眼神似乎表示了什么,本就压抑的心越发阴沉黑暗起来。
是啊,只要杀了那些染病的人就行了,反正他们是早就该死的,现在苟延残喘活着,也不过是痛苦
罢了。已经让他们多活了几天了,也不知道如此剩余还有多少,杀了……统统死掉,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他怎么忽略了釜底抽薪的关键?
只是,若此事传扬出去,他亲自下令毒杀上万人……这可与当初的隔离,性质截然不同!
看着方凌玄的脸色,鲁同甫哪里不知道他已经意动了,只是,似乎还有些犹豫。
略一思索,他拱了拱手,阴沉沉的道:“大皇子若是决定如此,其实这事也很好办。只要将每日供应的汤水中放点料,那就一了百了了。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最多半天时间就会完成,保证不会露出半点端倪。”
“毒死吗……”
想到自己的太子之位,方凌玄心头一狠,终于道:“本就感染了疫病,死了才是更轻松。好……汪会长,让你治疗疫病,你说没药,现在让你去办这点小事,你应该不会再失败了吧?”
汪阳猛地身体一僵,而后连连顿首:“是,是,大皇子放心,小的一定办的妥当,绝对不会再出问题。”
……
不止是方凌玄焦躁不安,翁立群的担忧绝对不比任何人少。
整个杏林行会院中挤满了前来拿药看病的人,还有更多未曾染病的富户派出下人前来拿药,人人惊惶不安,生怕多待一会就会就回感染一样。
患病感染的新病患已经没有在杏林行会中了,全部隔离在一处新圈处的府宅之中。一想起还要去看那些隔离出来的病患,而手中的汤药又没法根治,只能延缓病情,翁立群心情越发沉重。
一看他走出门外,卢良朋连忙跟了上去:“翁院判,是去看那些感染的百姓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略一顿,翁立群点头:“唉,走吧。”只怕去了之后,又会看到不少人病情加重了吧?就这么一向,他越发想起唐溪在的时候。
二人才转过一个街口,就看到两匹马拉着板车,各拖着一个大木桶行驶在前方。原本这样的事,平时翁立群看了根本不会注意,现在满安平城乱成一团糟,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这些。
只不过,他偏偏看见跟在板车旁边的人竟然是汪阳,随行还有七八个兵士,他不由得就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这个时候,汪阳带着两个大木桶去哪里?木桶中装的是什么?他不是被鲁大人安排去给那些随同大皇子而来的护卫检查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有了疑问,翁立群不知不觉就跟了上去,当他看到汪阳随车一直往西城区走,心中的疑虑就越来越强烈。
“站住!”忽然,前方过来两个巡城护卫将他挡住了,一脸的凶煞:“前方禁地,闲人绕道,违者杀。”
“我们是……”卢良朋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人已经抽出了刀对准了他,翁立群当即变了脸色,连忙拉着卢良朋后退:“不好意思,我们走错路了,这就回去。”
两名巡城护卫也不多言,黑着脸看着翁立群拉着卢良朋退走,然后才离开了。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卢良朋
脸色无比难看,惊魂未定的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可是太医,这些人怎么……”
翁立群止住了他的话,沉声道:“你没看见汪会长过去了吗?他押着那两个木桶去了西城门,究竟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他能过去,我们却不行?”
他早就知道西城门外隔离着上万的染病百姓,否则不会如此戒备森严,现在汪阳过去了,只怕是要做什么事,只是唐溪不在,他根本无能为力。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翁立群遥望远处厚重的城墙,心头犹如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比沉重。
而前方,汪阳随车已经到了城门处,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将这两桶汤药,以治病的理由让城外那些早就该死的感染者服下,以绝后患。
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他已经没法收手,即便是他亲自下毒,以杏林行会会长的身份,再将这些毒汤药给染病的数万百姓吃,他也没有罢手的可能了。
摸出鲁同甫给他的令牌,汪阳正要上前让人打开城门,却没想到城头之上,有巡城兵士大声呵斥的声音传来:“站着,尔等是谁,竟敢擅闯安平城?”
汪阳心头一跳,就见原本守在城头监视外面动静的一排兵士统统围了过来,似乎城外来了什么人。即便是他只看到背影,但那些兵士一个个如临大敌,杀气腾腾的样子,也让汪阳不由得一惊。
谁来了?
城头上,护城统领邹和全副武装,身披锁甲,冷眼看着前方出现的一队人马。
最前头的是两名开道的护卫,之后时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一个披着大氅轻裘,略带病容的年轻男子骑乘在上,丰姿出众,眉目清朗,浑身流露的一股贵气让他无法逼视。
年轻男子身侧,是个同样骑乘在白马上的年轻女子,只是这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脸,只看得出年级不大。
二人身后,跟着二十名护卫打扮的随从,虽然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但那整齐的队形站姿,每人之间的间隔距离几乎一模一样,犹如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让素来统军多年的邹和为之一惊。
而一直围堵在城门附近,那些患病的安平城百姓,居然一个都没有乘机上前,反而躲的老远。草丛中,树林中,一团团,一群群,瑟瑟惊慌的打量着,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惧。
“为何安平城西城门会这个时候关闭?”
邹和正心惊,陡然见到城头下,那个年轻男子抬眸看了一眼他,淡淡的道:“开门。”
这语气,分明是平淡的极点,但邹和却莫名的涌上一种感觉,眼前那年轻男子绝对来历不凡!如此气势,浑然天成,与生俱来,他不过才看几眼,就有跪倒膜拜,俯首磕头的冲动。
“你……你是谁?”莫名的,邹和第一次结巴了,按在腰间的剑上的手也不由得松了下来。
话音刚落,最前开道了一名护卫闪电般张弓,一只白羽箭‘嗖’一声射了上来,钉在城头大旗杆上,带着铁血金戈之音的沉肃声音响起:“放肆,二皇子驾到,还不打开城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