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中,姚贵妃的惨呼声接连不断,即便已经服用了荣安康的汤药,却也依旧不减痛苦。浑身已经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几乎就像个死人一般,娇艳的红唇已经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她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丁点疼痛。
“娘娘,不行啊,你得再用力,使劲用力,要不然……”接生婆焦躁不安,同样被吓的不轻。
接生这么十多年了,而且她经手的女人也大多数有权有势,身份不素,就连当年魏皇后生大皇子,也是她搭的手。但她却从来没有见到今天这般的情形,明明姚贵妃已经……这孩子却就是生不下来,简直快要急死了。
经验丰富,接生婆一眼就看出了原因,可是她不敢说啊!要是她直接说姚贵妃只怕生不下这孩子,最终可能难产而死,只怕先死的就是她了。
几个负责帮忙断水递物的宫女,同样惶惶不安,听着姚贵妃惨绝人寰的声音,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不觉脚步都更加快了几分,简直不敢待在这里。
“娘娘,用力,再用力啊!”不敢说用力不用力也没多大的用,接生婆只能说这句,表示她也已经尽力了。
姚贵妃痛的出了喊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有种想要死了的感觉,从来没有发现生孩子竟然是如此要命的事。
她不是没有生过,可第一次和第二次实在相差太远!第一次顺顺利利,第二次……简直犹如催命!
忍着几乎要痛晕过去的感觉,姚贵妃艰难的转过头,哀求一般看着唐溪。只是她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眼神示意,带着血痕的双唇哆嗦着,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娘娘,你想说什么?”站在一旁,唐溪终于开口。
姚贵妃死不死,于她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只不过现在她插手其中,却不能让姚贵妃死。而且,她也想知道魏皇后究竟想用什么办法来绊倒这对母子,这对她来说,只是旁观,静看事态发展,偶尔插手不让其偏离轨道,这就行了。
似乎这才想起唐溪还在一旁,那接生婆救命一般凑了过来,连声哀求道:“郡主,郡主!求求你救救娘娘吧……娘娘她……”
“啊——”姚贵妃刚想要说什么,腹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
“郡主,你看娘娘她……”接生婆扫了一眼姚贵妃,骇的魂都快飞了,又怕被姚贵妃听到,连忙凑到唐溪耳旁:“娘娘他难产,只怕这孩子不好生下来,还请郡主出手,赶紧啊,要不然娘娘她……”
唐溪正要说话,冷不防身后有人匆匆而来,却见一宫女着急的走了进来,看见唐溪就屈身道:“郡主,五皇子来了,问娘娘如何了。”
她声音打着颤,明显也是被方哲耀的表现吓着了。
方哲耀这个时候来也正常,只不过德庆帝真的没有出现,这倒让唐溪越发明白了什么。只怕因为几天前大殿上的事,德庆帝真的对方哲耀恼了吧?连同对怀着他孩子的姚贵妃也不喜欢了。
唇角一抹轻嘲,
唐溪淡淡道:“去告诉五皇子,让他不要着急,娘娘不会有事的。”
听了她的话,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是,郡主。”
看着那接生婆也一脸希翼的样子,唐溪终于走过去,坐在姚贵妃床前,摸出一粒丹药给她看:“娘娘,想必你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孩子不好生,你如果想顺利产下皇子,就要相信我。服下这粒丹药,就没事了。”
连考虑都没有,姚贵妃就使劲点头。到了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没有了生孩子的念头,只想如何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明白了她的意思,唐溪将丹药放入姚贵妃口中,后者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一股香甜的味道传遍口腔,痛苦瞬间就减少了一大半,身上也有力气了。
“郡主,谢谢你了……”有了精神,姚贵妃说话声音也大了,第一次这般感谢唐溪,而且是真心真意,犹如救命菩萨一般。
“不碍事,只要娘娘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唐溪开口,微微一笑:“现在娘娘应该无碍了,再坚持一会就能生下小皇子了,我先出去等着娘娘的佳音。”
身后传来接生婆的安慰和催促声音,唐溪打开门走了出去,一眼看见了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方哲耀。他身后还站在两名太医,其中一个唐溪一眼认了出来,正是荣安康。
方哲耀一见她出现,立即冲了上来:“郡主,我母妃她……”
“没事,还有一会应该就能生下来了,五皇子不用着急。”唐溪点头。
若非早就诊断出姚贵妃的情况,还还知道荣安康一定会动手脚,她也不至于浪费天赋之力,提前炼制出一颗丹药了。现在姚贵妃已经服下了丹药,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危,而那胎儿,因为实在太大,只是需要受一下苦罢了。比起性命不保,这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从一开始,唐溪就已经负责给姚贵妃安胎,她绝对不能因为姚贵妃生产之事,而陷入其中。
听了唐溪的话,方哲耀放心了不少:“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放心了。好在有郡主在,母妃一定能平安生下弟弟的。”
“怎么陛下还没有来呢?”唐溪微微一笑:“五皇子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陛下?娘娘很快就要给陛下生下龙子了,想来陛下应该很高兴。”
一提到德庆帝,方哲耀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似乎蕴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和不满。只不过一闪而逝,隐藏的很好,他摇头道:“想来父皇正在忙,等一会应该就来了。”
正说着,里间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外间等着的众人精神一振,方哲耀尤为明显:“好了好了,终于生了。”
因为德庆帝不在,即便是方哲耀也没法进去,总之他知道自己母妃平安无事就放心了,小心的叮嘱了荣太医几句,他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等宫女将产房一切恢复好,唐溪和荣安康等两名太医一起进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减少了很多,只见姚贵妃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秀发
凌乱,而眼神却晶亮如星,一直侧着头看着接生婆手中抱着的一个婴孩。
“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啊,恭喜娘娘!”接生婆笑的脸都开花了。
“快,给我本宫看看……”
唐溪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用锦被包裹着的婴儿,皮肤皱皱的,红红的,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好看。头发却很浓密,一看就营养很好,只不过光看脸都觉得比一般的婴儿要大,目测应该有十五斤的样子。
难怪,服用了她的丹药后姚贵妃还生了这么久,若是没有丹药和那碗汤药, 只怕姚贵妃今天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姚贵妃艰难的半躺着,看着身侧红扑扑的婴儿,满脸慈爱,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真乖……陛下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娘娘刚刚产子,身体还虚,下官给娘娘把脉看看,尽快开几副汤药调理身体才是。”一旁的荣安康不露痕迹的插话。
“嗯,那就有劳荣太医了。”
这次才是唐溪正式见到荣安康,看着他正在给姚贵妃把脉的样子,认真而仔细,完全看不出半分异常,若非唐溪知道影焰的这次情报肯定正确,还有德妃的提醒,说不定她也会怀疑自己的看法。
就算是在她面前,也没有暴露什么,看来这个荣安康是有一些本事的。为了彻底弄清楚情况,连姚贵妃产子这种事,她都全程陪同了,可除了最开始发现的巨婴问题,唐溪依旧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但手脚是一定做了,只是做在什么地方呢?
眼神不自觉的移到那已经闭眼没有啼哭的婴儿脸上,唐溪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姚贵妃吃了她的丹药,就算之前可能有问题,现在也暂时没事了,而这刚刚生下的婴孩……
会不会问题在他身上?
心中一动,唐溪刚想要上前细看,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唱诺:“陛下驾到——”
一转头,德庆帝出现在身后,唐溪和荣安康等两名太医立即道:“见过陛下。”
脸色似乎不太好,并没有什么笑容,但总算也没有动怒的样子,显得有些深沉,摸不透德庆帝此时的心情。他看了一眼床榻上姚贵妃,眼神落在她旁边的婴儿身上,总算淡淡道:“嗯,辛苦爱妃了。”
“陛下……”才得一句宽慰,姚贵妃已经喜不自胜。
没有再理会姚贵妃,德庆帝随口道:“孩子没事吧?”
荣安康顺势道:“回陛下,有了郡主的帮忙,娘娘才顺利产下小皇子,娘娘此时体虚,不过小皇子应该无碍……”
“什么应该?”德庆帝脸色一沉:“还不赶紧看看?”
“是!。”
看也没看唐溪一眼,荣安康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立即小心的抱起婴儿,认真观察起来。本来德庆帝也没在意,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却见荣安康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了?”
“陛、陛下,小皇子他……”荣安康声音发颤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