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姑娘的微笑

鲜血格外刺目的流淌,看台上的贵人有些欢喜,有些惆怅。在熊衍的眼里,自己杀了人,手里粘满了同伴的鲜血,而在这群贵人眼里不过是饭后看了一出戏,戏罢了便各奔东西。

被驱赶出去的奴隶又被放了进来,阿威冰冷的尸体也被拖了出去,不知被扔到了哪座乱山岗。所有的人都刻意的疏远熊衍,此刻他们眼里的熊衍就是一个杀人犯。

林岚是个例外,很平静地走到了熊衍身边。破布条蘸了些许雨水,轻轻擦拭着残留在熊衍手臂上的血迹。

像是看惯了杀戮的场景,林岚并没有晕血或是想象中的颤抖,只是认真的清洗血迹,整理伤口。娴熟的包扎手法,若是没有配着这身奴隶衣裳,大概真的会被误认为是懂得医术的美丽姑娘!

“说,明天你还有场比斗,打赢了才可以离开,还有,带走我……”林岚说完这句时,脸上一片绯红。

“不过,听说,对手是个江洋大盗,胆子很大,偷东西偷到了这里,结果落的了阶下囚的下场。”

“而且好像从未输过,所以我不想你打……”林岚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们不过是供别人开心的棋子,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做选择。”熊衍显的很失落。

“如果明天我侥幸胜了,那便还可以活,你也自然安全。可如果死的是我的话,你肯定也会被那个人……”熊衍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实在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哪怕是随口说说熊衍也是不乐意的。

……

沉默……

只是太残酷的结果

“夜里别睡的太死,最好醒来在三更天的时候。”熊衍在林岚系好绷带后,附在她耳边说。

地牢里有一个换守规矩……

看守的人一夜会换两波,从离开到另一批人进来每次都是刚好半刻钟的时间,最后一次换人便是在三更天。思考的时候,熊衍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揣在腰间的那把钥匙。钥匙是狱卒来拖阿威的尸体时被熊衍偷过来的。

在还没被外界意识到之前,今晚便是最好也是最后的逃亡时间。

熊衍一直坐着,等到外面打更的老人敲了三更天的铜锣,看着最后一批换守的狱卒打着哈欠离开,他轻推了下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姑娘。

轻轻地只推了一下,林栏便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显然林岚也在陪熊衍,只不过是静静地闭着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你会觉得很疯狂,可能会抵触,毕竟悠关性命,也不能算做小事情……”

“但是,我……,我还是希望你能更我一起走。”熊衍很坦诚的看着林岚,声音小到只有自己两人听得到。

“走?”林岚惊呼出了声。

熊衍抢着一把捂住了林岚嘴,把头靠近林岚在她耳边轻语:“对,我们越狱吧!”生怕她在惊呼出声,直到林岚去掰,这才机械的松了开来。

林岚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楞楞的看着身边的熊衍。可时间已经不多了,熊衍没办法再去给她解释,拉起林岚的手,逃出了别在腰间的钥匙,开了牢门便一路狂奔,这一段是相对安全的,换防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都不会留,正在危险的地方,还是这片山庄的庭院,也就是从地牢出口的地方开始……

换班的狱卒还在赶来的路上,牢口还未被封上。

这是熊衍第一次离开地牢,第一次获得自由,也是第一次如此的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熊衍在观察庭院,他在寻找第一次进来被蒙住眼睛前路过的三道转弯,两扇门。

这是熊衍拟定好的路线,当然也是唯一知道的路线。

路在偏西的地方,是一条根偏僻的巷道,寂静却让人心慌。熊衍拉着林岚小心翼翼的走在幽暗的巷道,在两个耳边回想的除了脚步声,还有那扑通的心跳。

今晚很顺利,逃亡的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守卫,也许这是老天在给自己机会。熊衍在心里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欢喜,在过了眼前这道拐弯,便是第一次进入山庄的那扇偏门了,门外便是自由,一想到此,熊衍便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拐角到了,可熊衍脸上幸福的笑却没了,拐角的前面不是那座门,而是一堵墙,墙边是巡逻的军队,所以不是迎接熊衍他们的不是自由,而是绝望。

逃?

已经没路了,巡逻的队伍已经和熊衍二人四目相接,身后是那座退不回去了的暗牢。

横竖都是死,便只有拿命一搏,当然命也是现在熊衍可以唯一拿出来拼的东西了。

长枪带着劲风呼啸而至,尽管刺枪的不是英杰榜上的高手,但也容不得小觑,只要刺枪的人来自九道山庄,哪怕只是一个刚好可以挥动起长枪的少年郎也值得重视。

熊衍懂得功夫,但也不过是上不得厅堂的拳脚。徒手接住了刺向自己胸膛的那柄枪,却没能阻挡它刺向胸膛,枪太快,熊衍握住的只是枪身。向后踉踉跄跄两三步,靠在了林岚身上,脸上写满了内疚。

血顺着伤口往下流,熊衍紧紧握着林岚的手将她保护在身后。枪尖越来越近了,离熊衍只有几步之遥,生命便在这几步之间,熊衍看着林岚终于深情的说出了喜欢。

林岚只是笑了笑,把绣着奇怪花朵的荷包塞到了熊衍手上,没有回话。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向一干护卫,三千青丝伴着幽香在风中散落。

似花香,确是毒药,林岚的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不是鲜红而是幽黑,这是毒以入骨的征兆。比林岚更惨的是一干巡逻的人,一个个早已被放倒在地上,正常的只有一个-熊衍。

震惊

疑惑

……

熊衍看着流血微笑的林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快走吧!墙那边就是自由了。”林岚微笑着指了指墙外面的世界,微微颤颤的跌落在地上。

熊衍这才从震惊里清醒过来,把林岚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一脸的询问表情。

“这是曼陀罗花的花粉,藏在我的发髻里,自从我和你被关押在一起,意识到你总有一天会逃跑时,这花就一直被我带在身上。是留着准备帮你的,也是留给自己的。而这个香囊里装的是隔绝嗅觉的草药,只有一包,这些都是我偶然得到的。既然老天只让我们之间的一人活着看到自由,我想是你就好了。”

“他们都说我是个扫把星,只有你这样对我,所以我很开心。”

“别,别为我流泪,我想看着你笑着离开,好吗?”林岚颤巍巍的伸起苍白的手,为熊衍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走吧!走吧!再不走我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你别说话了好吗?”熊衍有些情绪失控的抱起了林岚,反身将林岚背于背上,跃上了九道山庄高高的院墙。

墙那头火光越来越近了,巡逻的人就要到了,熊衍片刻不敢迟疑纵身跃下了围墙。落地时背上没有沉重感,因为林岚在熊衍起身跃起的那一刻挣脱了出来,跌落在了院墙里头,她不想成为熊衍的累赘,远处的守卫已经近了,呵斥声已经传到了这里。

熊衍回头看了眼围墙,带着眼泪和沉痛的心,隐入了眼前这片树林。

逃亡之旅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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