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葕头痛欲裂, 浑身松软无力,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不远处似乎有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但她却看不清。
她想坐起来, 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挣扎了几下, 最终还是放弃。
她嘴里呢喃:“谁?”嘴角蠕动, 声音却卡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慢慢走向她,他离她越来越近, 他坐了下来,身体前倾, 右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 然后从额间, 到脖颈,想要去解她上衣的扣子, 她想推开他,显然也只是意念,她是没有力气动的。
慕葕想,完了,她是着了道了。
怪自己太大意。
就在这时候, 耳边依稀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那人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 屋里的突然警觉:“谁?”
慕葕听出, 是阿左的声音。
她突然明白, 也许这个男人从她进门起就盯上她了,而那一缕好闻的异香, 想来也是用来对付她的迷香。
“阿左啊,是我。”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慕葕想不起来是谁。
阿左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像是放松了警惕,起身前去开门。
可门刚一打开,就听见几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架,又像是有东西摔在地上,不过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周遭又回到了先前的安静。
慕葕听到关门的声音,然后有人轻轻把她抱起,一股木质的凉凉清香混着香烟的味道迅速窜进鼻腔,她突然觉得安心极了,忍不住往那人怀里靠了靠。
再次醒来是在半夜,慕葕睁开双眼,她正躺在床上,周围漆黑一片,头还是有些晕,可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
她起身,刚想下床,脚尖刚一触碰到地,却发现睡在地上的承野。
她绕过他,轻轻地走到另一侧,蹲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男人。
月光从窗外溜进屋来,刚好洒在他的脸上,他面部刚毅硬朗英俊,唯独双眉紧皱,即使睡觉,也不忘双手环抱胸前,警觉无比。
慕葕轻轻跪地,俯身,双唇附上他的眉间,一瞬间,男人突然睁开双眼,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注视着她,却有一股浓浓的怒意。
“你来了,来救我。”慕葕笑着看他,天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嗨吧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打听打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进去,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知不知道廉耻?”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浑厚的低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她的心。
“我不是去泡男人。”她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用力往下一带,承野与她鼻尖之隔,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倒是你……”她突然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皱眉:“为什么来找我啊?”
承野起身,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紧紧的钳住,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身,把她重新抱回床上,然后又多拿了一床被褥给她盖上,没有再说任何话。
慕葕还想说什么,承野躺在地上睡下:“再说话把你丢出去。”
第二天,天大亮,慕葕才惺忪睁眼,可房间里空空荡荡,承野并不在身边。
难道他后悔来救自己了?半夜跑了?
慕葕着急起身,一边换衣服一边骂:“谁他妈说藏族的男人比天高,孬种!”
“你在骂什么?”刚进门的承野看着慕葕问。
慕葕愣住:“我,我以为你走了。”
承野端来一碗汤,递给她:“昨晚听到你一直在咳嗽,就找客栈老板给你熬了药汤。”
慕葕瞬间变脸,笑嘻嘻地接过药汤,一口气喝完,恨不得连汤底都舔了,看得承野发愣:“不苦吗?”那药,他怕烫着她,提前尝过,苦得钻心。
慕葕连连摆手:“不苦,不苦,甜得很呢。”
承野说:“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慕葕说:“有什么好吃的?”
承野说:“藏族的东西,你吃得惯就是美味,吃不惯就怎么也吃不惯。”
“我吃得惯。”慕葕说,“昨天还喝了几大碗酥油茶。”
承野没搭腔,径直出门下楼,慕葕拿起外套,边走边穿,几步跟了下去。
达古镇的清晨伴随着一夜的雪融比往日更冷,但空气清新,含氧量高了不少,让人身心舒畅。
慕葕的心情不错,喝了一大碗酥油茶,还加了点糌粑,外带两个肉包子,这食量看呆了包子铺的老板。
承野说:“你慢点。”
慕葕咬了一口肉包子:“我饿!”
承野说:“别噎着。”
慕葕埋头苦干,承野吃了几个馒头就不吃了。
“你吃这么少啊?”
“以前当兵的时候,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东西都要省着吃,习惯了,现在也吃不了太多东西。”
慕葕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挑眉道:“可你现在没有当兵了啊,你这么高一个大男人,吃这么少怎么行,要是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承野盯着她,不说话。
“再吃个包子吧。”慕葕真诚地看着他,“吃吧。”
承野犹豫了一下,这才拿起包子。
慕葕满意地点点头,摸摸他的头:“真乖。”
承野愣住,别过头,转过身吃包子。
慕葕突然想起张巍,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张巍吗?”
“就奇香阁的老板。”慕葕怕他不知道,补充一句。
承野说:“以前的老领导。”
“老领导?”慕葕有些没想到,“你是说你当兵时候的领导?”
“那也算是战友了……”慕葕若有所思。
承野点点头,没说别的。
“难怪了,细想的话,那天在奇香阁,要不是你突然出现,他也许真的会把我抓去派出所。”慕葕回忆说,“也许是你突然来了,他就放了我一马,看来他很给你面子啊。”
“我救过他女儿的命。”承野淡淡地说,像是在讲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慕葕越听越好奇。
“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承野冷冷地说。
承野不想说,慕葕也不好再逼问,两人吃完早饭,决定先回青年客栈跟达瓦等人汇合。
青年客栈表面上看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客栈,可因为其地理位置刚好位于南北交界处,属于各类消息流通的中心地带,多年下来,已经成为西藏公安局安排在达古镇的一个情报根据地,为发生的各类盗佛盗猎案件搜集线索。
客栈的老板叫贡布,是朗姆的父亲,也是一名退休警察,嘉措此行专门要来青年客栈,除了来看看这位平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阿叔,也是要找他打听一些关于达古寺佛像被盗的信息。
“卓雅死了,我们的线索一条一条断掉。”嘉措眉头紧皱,“可恶的雪狼,到底安排了多少替死鬼?”
贡布递给他一杯茶水,嘉措拿起茶杯就着喝了一小口,继续说:“你这里最近有什么消息?”
“有人看到刘黑子在达古镇出没。”
“刘黑子?”
“我问过买老板,昨晚嗨吧确实出现过一个长得像刘黑子的人,不过他只进去了一会儿就走了。”贡布想了想说,“刘黑子虽然可能和雪狼不睦,但也是一个危险人物,上一次吃了承野的亏,难保他不报复,听说雪狼也一直在找他,狗入穷巷是要咬人的,你们一定要小心,尤其让承野小心。”
“买老板的话可不可靠?”
“她欠我一个人情,应该不会撒谎。”
嘉措叹了口气:“昨晚承野一夜都没回来,那个慕葕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正担心呢。”
“慕葕?”
“那丫头租了多吉的车去萨拉,我们在追多吉的时候误把她当做同伙,也是委屈了她,我看她一个姑娘出门不方便,答应带她一程。”
“那她人呢?”
“昨天一个人走了,听达瓦说,好像跟承野闹了点不愉快。”
“她跟承野?”
“那丫头好像喜欢上承野了。”
“可是承野他……哎……”贡布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道轻重,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嘉措笑了笑:“不见得,我看这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贡布也笑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要抓紧了,听说央金那丫头离家出走,她娘急得四处找,打探消息都打探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嘉措担忧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是前几天的事。”贡布说,“她娘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对方倒是把她看上了,可她死活不同意,情急之下就出走了。”
嘉措焦急万分:“贡布大叔,如果你有央金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有时候啊,工作固然重要,自己的事也要放在心上才对啊。”贡布安慰嘉措说,“你放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达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哥,你看谁来了?”
嘉措等人回头,只见丹巴从门外走了进来,达瓦跟在一旁。
“丹巴?”嘉措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放你假,让你好好休息嘛?”
“贡布大叔好!”丹巴跟贡布打完招呼,扭头对嘉措说:“大哥,我们都被那带信的人骗了,我阿娘一点事没有,好好的在家。”
“什么?”
“没事,家里没事我就放心了,赶紧过来跟你们汇合。”
“卓雅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个雪狼真的是太可恶了。”丹巴四处看了一眼:“野哥呢?”
达瓦笑嘻嘻地说:“他办大事去了?”
“大事?”
“你没瞧见还有人也不在吗?”
丹巴思前想后,突然恍然大悟:“慕……慕什么,慕葕,对,慕葕也不在。”
达瓦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兄弟,你总算开窍了。”
嘉措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俩少胡说八道。”
“说我什么坏话呢?”
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慕葕站在门口,承野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从屋外走进来。
达瓦扯了扯丹巴的衣角,还是没堵住丹巴的那张嘴。
“野哥,达瓦说你跟慕葕开.房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