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应该是谭琰落脚的地方,正躺着一只小小毛球,全身毛茸茸——这都是正常的,但那毛球疑似嘴巴的位置,正蜿蜒着流下殷红的液体。
卧、了、个、槽!
上帝啊!
不会是老娘一脚把我孙子给踩死了吧!
谭琰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蹲下身想要捞起那一动不动的小小印主检查一下,却在真正蹲下身子的时候,被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印主给压趴下了。
可怜她还顾虑着自己身体下面还躺着那“吐血”的小小印主,愣是在遭受袭击的时候,跪在地板上,用双手撑起了身子。
却见那本该一动不动的毛球,忽然抖了抖尾巴,那蜿蜒的红色液体随着它的动作,从尾巴上流了个干净。
然后,在谭琰的目瞪口呆之下,那小小印主抬手就是一爪子,将谭琰的衣领划破,露出谭琰小心地放在怀里的书。
然后,在谭琰还来不及用眼神警告的时候,小小印主毛茸茸的双手交握,带着那本书,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伴随着那小小印主的逃脱,原本七手八脚压在她身上的其他小小印主也跟着一哄而散。
但显然,跟谭琰相比,这些初出茅庐的小捣蛋鬼明显还不够看。
谭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在那些小小印主逃散的同时,快速左右开弓,等到双手都收回来的时候,手掌中已经抓了两只印主。
那两个小家伙全身毛绒绒的,若不是两只大大的黑黑的眼珠子失态太过明显,谭琰还真有点分不清楚他们的脑袋和屁股。
那两只小家伙明显没有被抓的心理准备,其中一个泪眼汪汪已经泫然欲泣了,另一个还算镇定,但明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它竟然张开嘴巴,试图用还是小小软软的牙齿在谭琰的手指上咬啊咬啊,也不想想,侍童到现在为止,也只给它们喂食流质食物而已。
所以这种行为倒是没有给谭琰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让她满手都是口水而已。
“让你们做坏事!”谭琰将两手靠近,轻轻地将两只小小印主的脑袋互相磕了磕,皱眉道,“说,是指使你们的?说出来本姑娘可以饶了你们。”
侍童出现在门边,看着谭琰现在的造型,忍不住笑了笑,道:“楼上有洗漱整理的地方。”
谭琰手边没有铜镜,但想也知道被这群小捣蛋鬼那么一通折腾,她现在的形象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点了点头,谭琰抬脚就往楼上走去,在经过侍童身边的时候,谭琰一把将两只小小印主都塞给了他:“他们需要换一个更好的调教师。”
侍童抿着嘴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刚才的事情是欧阳让它们做的?”
谭琰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要是你的话,你会让小家伙们消无声息地取走我身上的东西。只有欧阳那王八蛋才会想用这种没品但是很招摇的手段。”
“可是真的很好玩嘛。”欧阳流霜抱着印主早就蹲在楼梯口看着楼下,这会儿听谭琰这个评价自己的精心之举,自然是要跳出来为自己辩护。
谭琰看了他两眼,很有节奏地皮笑肉不笑:“呵、呵、呵。”
欧阳流霜当即就抱着印主滚到一边去了:“你妈妈好可怕!我就说她从皇宫回来一定会心情不好的,没想到竟然不好到连孙子都拯救不了的地步!”
谭琰想要推门的动作终于停住了,扭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阳流霜:“老娘的孙子不是给你这样用的!”
看看自己手上浅浅的齿痕,再看看身上乱七八糟的毛,再看看她不知何时被蹭到身上的
奶糊糊——特么的,那是老娘乖巧听话呆萌无敌的孙子吗?那就是一群熊孩子!
个糟心的娃啊……
谭琰无奈地看了眼欧阳流霜,在心底为洛未默默鞠了一把同情的泪,再也不看他,推门进去整理形容了。
欧阳流霜将一直压在印主肚子下的手抽出来,上面赫然还抱着一只小小印主——正是刚才从谭琰怀中将书拿走的那只。
小小印主四肢并用,将那本书卷起来抱在肚皮上,这会儿离了印主长长的、温暖的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欧阳流霜呢。
这个大叔它知道,貌似是巴巴的好兄弟哦?
它歪着脑袋看着欧阳流霜,只是护着那本书的姿势却丝毫不变,大有将书变成一个蛋孵出来的意思。
欧阳流霜笑眯眯地搔了搔它的下巴,同时用另一边手捏着它的耳朵轻轻揉搓,在小小印主舒服地敞开四肢的时候,快速将书抽出来,同时将小小印主放在了印主的脑门上。
“乖啊,我给你妈妈把关呢。谁知道郁竹正那家伙会给谭琰什么东西。”
欧阳流霜拍了拍印主的脑袋,对楼下的侍童做了个手势,就转身进入了房间——正巧是谭琰刚刚进去的那一间。
印主头上顶着个还闹不清状况的小小印主,楼下是笑得无比温柔但实际上相当可怕的侍童怪蜀黍,而它身后是明显看中了自家妈妈美色的、靠不住的同伴——怎么选择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印主连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就踩着楼梯跳了下去——跟着侍童有饭吃!
谭琰已经在房间里将自己乱糟糟的样子整理好了,就见欧阳流霜一边走一边快速浏览着书中的内容,表情一会儿惊叹一会儿感慨。
那样子,简直就像在看什么传奇小说一样了。
果然,等欧阳流霜走到谭琰面前的时候,举着已经被他翻过一边的书,问道:“这是谁写的传奇志怪,太精彩了吧!”
谭琰嘴角抽了抽,将那本书拿过来,粗粗一看——果然,里面并没有直接写出洛未和宋烨修的名字,甚至就连他们现在的地位都没有说,只是完完全全地在描写当年。
但谭琰没有想到,当年在她的母亲和父亲的爱情中,还出现了洛未这样的人,更没有想到,他们三人之间会有这样的纠缠。
可以说,洛未当年绝对是好心,要不然宋烨修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
但也他的好心,造成了他们一家三口至今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团聚。
一条命和一个家的破碎,这其中的得失,谁能说得清楚呢?
虽然洛未是欧阳流霜的师父,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欧阳流霜,谭琰还要斟酌一下。
毕竟,她会去找当年的真相,是宋烨修亲口跟她说的,那态度甚至可以认为是鼓励。
但洛未呢?
一想起洛未那云淡风轻骄傲得似乎随时都能舍弃尘俗中的一切飘然而去的人,谭琰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愿意让自己的徒弟得知自己并不是非常完美的当年。
欧阳流霜并不是傻子,一看谭琰的神情有异,就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劲:“这并不是志怪小说对不对?”
谭琰愣了一下,迟疑着点头:“关于我父母的。”
欧阳流霜愣了一下,有些惊叹:“难怪我说郁氏皇族对你的身世这么讳莫如深呢?不过很奇怪啊,堂堂一个公主,在盛年的时候跑去西北干什么?那个地方荒凉又恐怖的,还民风彪悍,多危险啊。”
谭琰并没有仔细看书中的内容,这会儿也回答不出什么来,只好摇了摇头:“你让我静一静。他们……毕竟是我
的父母。”
欧阳流霜赶紧点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回去向宋烨修证实一下当年?哎,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当年。”
侍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正巧听见了欧阳流霜的那句感慨,就笑道:“你可以问我。”
谭琰和欧阳流霜同时扭头看他。
欧阳流霜愣了半晌,才发出一句感慨:“我又忘记关门了……”
谭琰简直想一脚踹死他了:“你的重点完全错了啊,骚年!”
欧阳流霜没注意到谭琰奇怪的发音,而是好奇地凑到侍童边上,两眼放光,其中满是好奇:“真的可以问你啊?师父不会生气的哦?当年师父是什么摸样啊?脾气也像现在这么糟糕吗?我一直很好奇,师父虽然现在单着呢,但我其实是有师母的对不对?没理由师父这么完美的人,没有女人啊。还是说当年他也像现在这么眼高于顶,挑剔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国师大人他,确实爱过一个人。”
侍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温柔安抚的味道,但是听在谭琰的耳中,却骤然让她心头一跳,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
虽然书中没有明说,但她就是知道洛未当年喜欢的人是谁,甚至于,这个人,可能洛未到现在还喜欢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侍童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了谭琰一眼,眼中带着温柔的光,却让谭琰不可抑制地浑身发冷。
卧槽!
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啊!欧阳你快回来,等你师父回来跟你解释好不好?老娘真心很担心侍童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啊!
谭琰内心的小人疯狂地冲着欧阳流霜咆哮,奈何侍童还潇潇洒洒地杵在门口呢,谭琰也不好去欲盖弥彰地将人赶走。
像是戏弄够了谭琰,侍童轻巧一笑,对欧阳流霜道:“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还要去问问国师大人才是。”
欧阳流霜立刻双手握拳,拼命点头,一副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摸样:“嗯嗯嗯!我一定会的!师母一定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啊!不知道师母现在在哪里,要是可以的话,好想见一见师母啊!”
侍童微笑着对着谭琰点了点头,转身就下楼去了。
谭琰正想上前问个清楚,却在经过欧阳流霜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再也不放手,被迫听着他不停地“嗷嗷嗷”。
谭琰无挣脱不开的时候,就见侍童已经下楼去了,那背影挺拔清秀,宛如一株翠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满腹阴谋的人。
她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陷入癫狂正盘算着要不要出去找点什么好东西给师母作为见面礼的家伙,长叹一声。
不管她原先有什么打算,事情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都只能作罢了。
侍童走进照料着小小印主的房间,就见印主头顶着那只小小印主,睁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说实在的,侍童刚才上去那一趟,实际上并没有给出什么太有用的信息。这根本不像是侍童的作风。
要知道,这家伙已经懒到就算只是走一步路都要找出最省力的方式的地步了!
侍童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语调温柔:“真正的戏弄,应该像这样。”
谭琰在湖边搭好了帐篷,晚上又用了中午没用上的树枝给自己叉了两条鱼烤着吃。
不过饶是她记住了中午那个少年采摘来的调味的果子,可树林的情况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她找了二十分钟没找到,就放弃了。
不过这天晚上,她收拾火堆的时候,遇上了另一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