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还要感谢肚子能挺到出门再闹,不用在辰家给辰舟看笑话?
宋烨修扶着公主上了车,等谭琰上来之后,就看着她道:“怎么回事?”
“啊……”谭琰有些苦恼地揉着肚子,“呵呵,我其实就是有些消化太快了……”
“你父亲说的是你的脸色。”公主柔声提醒,“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在遇见我们之前,心情可糟糕了。”
这都能看出来啊?谭琰自问在离开辰风炎的院子之后,就已经将面部的肌肉蹂躏得十分柔软了啊。
宋烨修只是浅笑,并不回答。
其实,人要是修炼到了宋烨修这个段位,基本上和妖精也没什么差了,看一个人的心情,脸色是一点,语气、眼神甚至只是一个小动作也能看出端倪。
谭琰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我不太明白,男人是不是总喜欢把自己当成是世界的中心啊?觉得女人就应该围绕着他们转?”
宋烨修露出微妙的庆幸表情:“我真感谢你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
谭琰看着自家搂着公主的父亲,调笑道:“父亲你爱母亲爱得要死要活,我要是还怀疑你们的感情,那不仅是在侮辱你们的感情,同时也在侮辱我的智商好吗?”
宋烨修微微挑眉,显然对谭琰的说法很是满意。
公主轻轻点了点宋烨修的鼻子,对着谭琰笑道:“辰风炎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当然有。”谭琰轻笑,努力做出潇洒又不在意的模样,“他那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
宋烨修皱眉,忽然问:“那你身边怎么就没有?”
谭琰瞪大了眼睛:“啊……啊?”
宋烨修倾身上前,抬手虚扶住谭琰的下巴,笑得风流:“我女儿姿色上等,脾气性格有是一等一的的好,怎么身边就没有一个纠缠不休的蓝颜知己?”
谭琰当即就一头黑线:老娘这种暴脾气,你还说这性格是一等一的好?
她算是见识到,父母在自家儿女身上,能做到多大程度的睁眼说瞎话了。
显然谭琰面上纠结的神情取悦了宋烨修,他哈笑着坐回去,还被公主幸福地捶了一下。
谭琰摊手:“我不是没有蓝颜知己——”她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是爱情这种事情,我习惯一对一。”
所以不是其他人不好,只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对。
辰风炎在第一次见到谭琰的时候,以其装逼犯一般的气质,高富帅的身姿以及邪魅狷狂的霸气,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为日后的感情大作战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宋烨修也知道自己女儿在感情上是个死心眼,因此也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调侃,只道:“那你打算怎么对待辰风炎的红颜知己?”
“父亲。”谭琰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非辰风炎不可呢?”
宋烨修难得觉得自己糊涂了:“你不爱他?可是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他,你还……你为了这个男人做了多少牺牲,你现在说你不爱他?”
谭琰忽然笑了。
宋烨修的话,正是她从城东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的。
为什么她喜欢辰风炎,就一定为他不断地降低底线?一定要等到辰风炎的所作所为超出她的最后的容忍范围了,她才要抛弃这段感情?
说到底,不过就是像宋烨修说的那样,是想要捞回沉没成本的心态在作怪而已。
想通了这些,谭琰就开始习惯性地顺其自然了:“你看,你刚刚说的那些,其实已经不是感情,只是利益了。”
见宋烨修若有所思,谭琰再趁热打铁,
语气也不由自主带上了些煽动:“你看,之前我已经损失这么多了,如果我还想从辰风炎身上捞回本,就要不断地继续投入。可是,万一要是收不回来呢?你知道辰风炎那种人,明显属于高风险分子啊。这不就表示,我的损失还要继续加大,而且不一定能收到相应的回报?”
谭琰说完之后,宋烨修的神情已经不是若有所思,而是开始皱眉了。
谭琰加上最后一根稻草:“父亲,您看,喜欢辰风炎的这些日子,我并没有比以前开心多少,还不如不喜欢呢。”
宋烨修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着什么。
公主这时候开口了:“你能这么想,说明真的长大了。”
谭琰嘿嘿笑了两声。
公主继续道:“既然道理你都明白,为什么在知道辰风炎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时候,你还那么生气?”
谭琰愣了一下,没想到公主在这里给自己下绊子呢,迟疑着回答:“理智是一回事,但是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你不能彻底将对于辰风炎的感情收回来,我建议你还是继续喜欢他。免得到时候压抑得很了,在墓葬群里,你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等等!”谭琰骤然想起洛未关于墓葬群中所见的话,赶紧问,“当时你们下到墓葬群中,有没有看见什么?”
公主和宋烨修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谭琰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的打算。
谭琰有些着急:“洛未国师都告诉我了,你们也就别瞒着我了。到时候下墓之后,我两眼一抹黑,只能被辰风炎牵着走,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不后悔啊?”
宋烨修咬了咬牙,将墓中的情况说了一遍,跟洛未讲述得差不多,只是那个新郎的背影,变成了他自己。
而公主见到的要比他们两个男人多一点,她看见那个男人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人,邪气得不像真人,而那个女人,则是自己的模样。
两人虽然身着嫁衣,但并没有拜堂,只是面对面坐桌边,各自拿着一把刀,在桌面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然后公主就看见,一直守在他们身边的那两位辰家和宋家的祖先,上前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注满桌上的图案。
这个时候,公主就被一阵怪风吹着离开了墓室,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谭琰觉得有些奇怪:“那……娘亲你还记得他们在桌上写写画画了什么吗?”
公主摇摇头,苦笑道:“当时看见已经死了的人,脑子都吓得一片空白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谭琰虽然失望,但也猜到这个答案才是情理之中,因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宋烨修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见过辰风炎的红颜知己了?”
谭琰愣了一下,看着宋烨修,点头。
“这不对啊……”宋烨修皱眉,“辰风炎就算平时有一些红颜知己,没理由在就要成亲之前然你知道啊。他那个红颜知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谭琰叹了口气,宋烨修这种妖孽的脑子果然好用,基本上什么都瞒不住他。
不过谭琰也不打算替辰风炎瞒着,因此直接开口道:“嗯,那个女孩叫曲露,有着和我相似的、巫女的血统。辰风炎想用她做我的替身。”
宋烨修愣了一下,看了眼公主,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变得沉默了起来。
这个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公主的山庄到了。
宋烨修扶着公主下车,想要祝嘱咐车夫将谭琰送回农庄时,却被公主拉住了:“你和烟儿一起回去吧。等你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再过来也不迟。”
宋烨修眉头微皱,但什
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握了握公主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一声轻轻的吆喝,两匹高头大马就拉着马车,稳稳地离开了。
谭琰看着宋烨修去而复返,就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估计还是有些对不住公主的话。
果然,宋烨修开口第一句就是:“二十年前,该死的人其实是我。”
“呃……”谭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好在,宋烨修也并没有想要谭琰安慰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下语言,宋烨修才继续道:“当年照国派出的、和东国选定的人一起去探寻墓葬群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我哥哥。”
谭琰愣了一下,收敛了面上的神情,安安静静地听着宋烨修诉说当年。
当年的事情很混乱,照国那时刚刚完成国君的交接仪式,国内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偏偏东国又派使节过来说什么远古墓葬群现世了。
照国国君本来就是世代侍奉印主的奴仆,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个墓葬群意味着什么,又有多大的风险?
但是他们又不想大肆宣扬,就想着要派出最合适的人。
在皇族成员中挑挑拣拣之后,选中了当时的宋烨修。
但是不知道宋烨修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探路任务的危险性,竟然在临行之前,设计把自己的哥哥顶上去替自己去送死。
可是为了保险,他最后还是跟着去了,目睹了哥哥的死亡,他甚至都没有进入墓葬群,并且还阴差阳错地救了公主和洛未。
可以说,宋烨修算是那次墓葬群在西北显现中,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得到好处的人——用他哥哥的性命换来的好处。
说完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宋烨修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谭琰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直觉他一定很不舒服。
她起身坐到宋烨修的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沉默地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都停下了,宋烨修才抬起头,除了眼睑有些微的红之外,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谭琰勉强扯动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的神情,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也僵硬得不得了。
倒是宋烨修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你还年轻,犯了错有足够的时间去改正。”
谭琰点头,道:“父亲要是后悔,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她能理解的。”
二十年前,宋烨修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鬼,没理由在得知自己姓名即将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保持一颗圣母心。
更何况,他是宋烨修啊。
宋烨修笑着摇摇头,掀开马车的门帘,让谭琰先下车。
“哦对了。”谭琰一眼扫到过来接他们的流沙,问,“您当年是不是从墓葬群中带走一个女人?”
宋烨修下马车的动作流畅而有力,谭琰的问题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对。”
谭琰被他的潇洒姿态弄得有些迷惑:“呃,是流沙的母亲吗?”
宋烨修这才露出惊讶的神情,看了谭琰一眼,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谭琰下意识就想将洛未给供出来,毕竟洛未当初告诉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有误导性了啊。
可是话到嘴边,谭琰却以其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忍住了:“呃……我,我只是猜一下。毕竟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啊。”
宋烨修看了眼快要走到他们跟前的流沙,长长的衣袖抖落,掩藏住他的手的同时,宋烨修飞快地做了个手势。
谭琰愣了一下,正琢磨着那是什么意思呢,流沙已经走到他们身边,恭恭敬敬地行礼:“主人,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