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水珠滴落的声音,不断传进耳朵里,聂可清难耐地皱了一下眉头。
浑身像是被火烧了般剧痛无比,就连心脏都如同放在炉里烤着难受。
还有苦涩难闻刺鼻的药味,不断地窜进她的鼻腔,胃里一阵狂烈的翻滚起来,聂可清难耐地低喃一声:“嗯……”
“隐修,她好像要醒了……”面具男看见聂可清动了一下眉头,神情很是激动。
一位白胡子老头扭头看过来,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搭在聂可清的手腕上,凝神片刻后道:“嗯!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啊!”
“怎么样?”面具男急切问道。
白胡子老头面露喜色,伸手捋了捋胡须,道:“按道理说,她伤得这么重,能活着已是奇迹,更让老夫惊叹得的是,她腹中的胎儿居然安然无恙!”
面具男在听见‘胎儿’二字时脸色骤然一变,声音低沉道:“什么胎儿?!”
白胡子老头略有所思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道:“她已有身孕二月之久……”
闻言后,面具男的面色更加的阴沉起来,低着头在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好痛……”聂可清低吟出声,浑身的疼痛感觉像是被烈火焚身。
白胡子老头表情严肃地走到药盆边上,伸出双手固定住聂可清的头部,拿起银针就已闪电般快速插在聂可清头上。
不消片刻,聂可清的整个头都被插满了银针,疼痛的感觉似乎消退了不少。
面具男看着聂可清那紧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便松了一口气道:“感谢隐修出手相救。”
“客气了,那日老夫经过此镇,见她遍地鳞伤居然还能撑着一口气在,着实令老夫吃惊!”白胡子老头松开聂可清头,把剩下的银针收拾好。
白胡子老头接着道:“她勾起了老夫好奇心,也勾起了老夫的挑战欲望,多年未曾跟阎罗王抢过人了,这种感觉真好。”
面具男抿紧薄唇,那日他抱着聂可清出了山谷,就在附近的镇子寻找大夫,大夫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都纷纷摇头,让他准备后事,说救不活了。
于是他抱着聂可清几乎把镇上的医馆都跑遍了,得到的结论都一样。
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这个叫隐修的老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只是随意地看了聂可清一眼,对他说还有救。
他把仅剩的一丝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老头身上,跟着他就近找了一所没人居住的小木屋。
然后按照老头的吩咐把聂可清身上的衣物都褪掉。
犹豫片刻还是按照吩咐,闭着眼睛帮聂可清身上的衣物都脱了。
老头倒是一点都没有避忌,泰然自若地在聂可清的全身都插满银针。
收针后,老头又让他抱起聂可清,扔到一个装满滚烫药水的浴盆里泡着。
一泡就是好几天,聂可清还是没有任何起色,他都快要绝望了。
不过老头却信誓坦坦对他说,如救不回来,就自己摘掉隐士神医的称号。
那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位看起来除了胡子长了一些,白了一些,全身没有什么起眼的老头。
竟是大名鼎鼎的隐士神医,隐修!
知道老头是隐修后,面具终于把一颗提着的心放下来。
隐修的冒号已经响遍天下,是一位得道高人,医术精湛,不过却却神秘的很,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尊。
隐身于民间,到处游玩,没有定居所,救不救人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更有人为了寻得这位神医,不惜重金寻找,都未曾得果。
想要得到隐修的救治,全看一个‘缘’字,就看你够不够运气,能不能遇上这位神人。
“年轻人,老头儿我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怀胎中被伤成这样?”隐修放下刚刚捋起的袖子道。
面具男涌动一下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隐修。
隐修暗笑一声:“她不是你的夫人对吧?!”
面具男的脸色立即垮了下去,点头:“不是。”
“那你为何救她?”隐修又问,此时他除了面容淡定外,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不断闪现出好奇的光芒。
这个女人全身都是伤痕,除了一些凌乱的划伤之外,更多的是刀剑的伤,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
隐修多年都未曾起过的好奇心,却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
面具男转过身去,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想要救他。
隐修见面具不语,自知没趣,也就不再问。
见时间差不多了,隐修就走到浴盆边,把聂可清头上的银针都拔掉。
“把她抱出来,放床上吧!如没意外今晚再过三个时辰就能醒来了。”隐修一边转身出了小木屋,一边继续道:“老夫出去买点儿酒,你在这看好她吧!”
隐修走出去之后,还很贴心地把木屋的门给关严实。
木屋中就只剩下面具男跟泡在盆里的聂可清。
面具男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想了想然后走到药盆边。
聂可清整个身子都浸泡在药水中,唯有一个露在水面的头,脸上额头上全是汗水跟雾气。
两鬓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跟粉嫩的颈项处。
不过面具男却没有发现,聂可清原本在脸上那三条淡淡的疤痕,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面具男忍住内心的道德伦理,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把手伸进药水里。
只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聂可清的肌肤时,他的心还是重重的颤了颤。
艰难的吁出一口气,面具男暗骂自己一声,然后一个用力把聂可清的身体提起来。
水花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溅起,面具男毫不在意弄湿自己的衣服,别过微微红晕的脸。
快速扯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体上,面具男一包抱起把聂可清放到木屋中,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见她呼吸平稳,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面具带着腼腆的姿态快速走出木屋。
把门关上转身就对上隐修那副老奸巨猾的模样,面具男退后一步,有些底气不足:“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隐修不以为然地摸摸胡子,挑眉:“老夫自然是在这里等你。”
“等我干
嘛?”面具男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
结果……隐修对着他,双手一摊,正色道:“你还没有付汤药费!”
“……”面具男的脸色顿时一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隐修,缓缓道:“传闻,隐修有一颗浪迹天涯之心,更有一颗救苦救难的心,如今这是……?”
隐修嘴角抽了抽,道:“菩萨都还需要每月初一十五的供奉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银子……”
他刚刚走出去死才想起没有银子买酒喝,所以又倒了回来。
天下人都知道隐修是为神医,却没人知道这位神医,却是一位酒鬼。
这下换面具男的嘴角抽了抽,隐修的形象已经彻底在他心中打破了,感情不过是一个修为高一点的走江湖郎中。
隐修收起手,然后在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纸张,交到面具男手中,从容道:“这里已经把所有的汤药费用都记载下来了,你看看数目,然后想办法把银子都付了……”
面具男阴沉着脸,打开纸张看一眼,顿时就不能淡定了,上面赫然写着;一万五千六十三两白银!
“你确定没有算错?”面具男的声音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不就替聂可清施了几次针,还有那一大盆的药水。
他就真的不相信会这么贵!!
隐修一脸的不悦,木屋里的女人一看就是身份高贵的人,他游走江湖多年从不随便收人钱财,如今是真的穷了,穷到没银子卖酒了,才开口要收费。
伸手抽回那张纸张,塞进怀里,隐修淡然道:“既然你觉得那个女人的命不值这个钱,那老夫收回来就是……”
语罢,隐修就要作势往木屋走去,面具男脸上黑沉,一把抓住隐修的手,道:“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先欠着……”
隐修回过头来,鄙夷地看了面具男一眼:“从来还没人敢欠老夫的医药费不付的,你……是第一个。”
“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隐修看一眼面具男,他现在酒瘾犯了,必须要去喝上那么几口才行。
面具男站在那里发愣,看着隐修不知所措。
隐修怒了,大声道:“我问你身上有多少?”
面具回神,有些木讷地伸手在怀里摸了摸,许久后道:“那个……我身上一块银子都没有……”
“什么?!”隐修跳了几下,全然没有了一个老人家的形象,此时完全就是一个不依不饶的老顽童。
面具男蹙眉,感动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钱这种东西犯愁,低喃着:“为什么神医还要收费?”
一根细微到不仔细都看不出来的银针,顿时从隐修的指缝中飞出,处朝面具男射过来,幸好他察觉及时,躲避了过去。
然后隐修愤愤道:“因为,神医也是人,也要吃饭!”
“可是……我真的……没钱……”面具男的声音低沉,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对于隐修的话他无法反驳,而且确实是隐修出手救了聂可清,问医药费也是合情合理的。
隐修捂着额头,有些发窘,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就当我隐修倒霉,救了你这个比我还穷的穷光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