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京城狐媚(上)

京城,国之都。

拥有人口数十万,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京城俨然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大城。城中繁华富饶自是不必多说,单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景象,便让人觉得好一派喧闹浮华。

此时已然日薄西山,暮色降临,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了,一时间京城内的粽叶糯米纷纷提价,纵然如此,还是有些供不应求,而京城内的各家各户也都在为此提前忙碌着。这不禁让京城比往日多了几分热闹。

暮色越来越深,天边已经亮起了几颗星星。而此时京城闹市中的人群也愈来愈多,不是出来采购货物的便是上街闲逛的。

闹市中的商家形形**,各种店面林林总总,不少小摊小贩临街而贩,更有一些游商行走其间,为此处添加了不少色彩。

而在闹市的角落处,却也有着一些店面。

这里虽说是闹市的角落,却反而要比闹市的中心还要繁华喧嚣几分。因为此地正是青楼赌馆的聚集之地。尽管是在京城中,但官府却也不禁这青楼赌馆,除了赋税较多以外,倒未打压过什么,因而日久天长,此处变成了京城中的一方逍遥窟。

每日来这里的男客数不胜数,晚上却是更甚。

只闻一股浓重的香味直扑过来,却是妓馆中的花娘纷纷从院门中小步走了出来,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面含春。这些风尘女子站在门口,使用她们那甜得发腻的嗓音来拉客,却不知半分羞耻。

但尽管不少妓馆都有花娘亲自出来拉客,其姿色也倒还算出众,但过往的嫖客却没有多少个真的走进去的。

大多都是看也不看一旁的花娘一眼,径直朝深处走去。

原来在这花街深处,乃是一所规模较大的青楼,名为“花粉楼”。此花粉楼不禁占地面积广大,而且装饰精巧华丽,其中的招客花娘更是个个都有上上姿容。这花粉楼偌大的一个楼殿,分为了上中下三层。其一招待平民富商,其二招待有身份的贵人,至于其三,所知者甚少,相传只有皇亲国戚或有大势力之人才能上的来。

花粉楼不禁在行业中独占鳌头,身后势力更是惊人,也因此,它私下里早已便被称作了“天下第一楼”。

平日里花粉楼的访客不少,花粉楼中花娘们的接客价格不菲,就连茶水的价格都惊人,但之所以还能够招引来这么多客人,却是因为花粉楼中的一项活动。

花粉楼内花娘的姿色尽管皆是不凡,但也是分等级的。在第一层中的花娘,容貌虽然不错,但身姿或气质便要差一些;第二层内,都是容貌与气质兼备的花娘;而在有些神秘的第三层中呆着的,自然便是花粉楼中的花魁。

在这一片青楼妓馆中,虽然都有自己的花魁,但她们和花粉楼中的花魁相比起来,有些有逊色了。

花粉楼中的几名花魁,不但有倾城之姿,更是气质上佳,又兼或精通琴棋书画,擅长诗词歌赋。

而花粉楼用来招引客人的活动,便与楼中的花魁有关。

花粉楼曾布告示,言明每逢大节日,在节日所在的那一个月中,每日晚上会有一名花魁在花粉楼中表演琴艺歌舞,约一个时辰左右。而要观看,只需交一两的入场费即刻。

今日那些纷纷来至客人,大多便是冲着这花魁来的。花粉楼的花魁,哪一个不是名动京城的人物。这几名花魁中虽大多都只卖艺不卖身,但来客们只求能够一见芳容便可满足,又怎敢有他求?

没过多久,花粉楼一层大堂中已经来满了客人,座无虚席。甚至连二楼三楼的走道上所摆的些许桌椅也早已坐满了客人。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一楼大堂中央处的高台,空空如也的高台之上仿佛有什么能够吸引人眼光的事物一般。

一坐看台当然不会有什么吸引力,惹人注目的其实是即将在台子上表演的花魁。

此时,在三楼走道边缘处的一张木桌边上,一位脸色苍白,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青年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的台子,手却推了推身旁的另一位年纪稍大的青年人,问道:“皇兄,你说今天上台的会是谁呢?”

说话的青年人眼神间流露出一股猥亵,话语中更是带着一股子焦躁。

但他旁边被他称作“皇兄”的人显然要比这位青年人淡定的多,他看了一眼青年人,开口道:“我听说今日上台的将会是花粉楼的花魁之首,谢花容。”

“是她?!”青年人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开来,一会儿急色一会儿又愤怒。

一旁的那人看出来青年人情绪有些不大对,于是问道:“青泳,你这是怎么了?”

青年人“青泳”此时仿佛从“皇兄”的问话中回过神来,他一脸愤恨地看着“皇兄”,生气地说道:“我能怎么?还不是被谢花容那**给折腾的。哼!狗屁花粉楼,狗屁花魁,妈的,明明是**,还给老子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惹恼了我老子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皇兄”听到青泳的一通痛骂后,面色不禁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他看着咬牙切齿还在怒火中的青泳,沉声道:“青泳,你身为六皇子,请注意你的身份!难道你把皇家礼仪全都给忘了么?”

青泳显然对“皇兄”的呵斥很不满,但他有仿佛很是忌惮这位“皇兄”,只得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他在心中却想道:装什么翩翩君子,都跟着我来嫖妓了,还讲究什么皇家礼仪,狗屁!

“皇兄”盯着青泳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把目光移开。他自然听不到青泳心中所说的话,但是单从青泳的面部,“皇兄”就可以猜到很多东西了,当下他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接着一连平淡地将目光移向下方的高台。

带现在为止,所谓的花魁已然没有登台,客人们却有些不大耐烦了,便都移开了视线,各自边吃边讨论起来,一时间花粉楼内嘈杂声四起。

然而片刻后,全场却忽然安静了起来,百十双眼睛齐刷刷地一同射向了高台。

却是一袭香影如春风抚大地一般,快步登上了高台。定睛看去,竟是一位拥有倾城之姿的妙人儿。

精巧的脸型,其上画着两点朱唇,红艳而诱人。一双明眸似乎含满了无尽春水,一波一漾间,几乎要将人的心神给摄进去。

此女一身素白,看上去很是素雅古典,然而偏偏她那一举一动,一眸一笑,却又散发着无尽的魅惑,就好似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人间的妖精,多看她一眼都会让人在瞬间沉陷。

“好一个倾世女子,这花魁之首的名头倒是当之无愧。”

“皇兄”看到上台的谢花容后,由衷的赞叹道。只不过他却是纯粹的赞叹,在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的迷色。这一点,却和他旁边原本对谢花容感到无比愤懑,但一见到真人后却又一脸色相的青泳相差甚远。

且说台上的绝世女子谢花容此时忽然不经意般地抬头冲“皇兄”忘了一眼,似是听到了他方才的话似的。

看到谢花容看来的目光,“皇兄”刚刚一个对视,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他急忙躲开谢花容的眼睛,低下头来。

“好一个妙人儿,仅一个眼神就能勾人心魄。”皇兄低头自语一声,“不行,再多看她几眼恐怕我都要沉迷其中了。”

稍作思忖,“皇兄”便起身推了推正一瞬不瞬盯着谢花容看的青泳,道:“六弟,我先回宫了。”

青泳也未回头作别,只是背对着“皇兄”挥了挥手,喃喃般地说道:“哦,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

皇兄仿佛毫不在乎青泳的无礼,转身便走。只是在离开的一瞬间,他又看了一眼台上的谢花容。

“和整个天下江山相比,这女色实在不足为重……”

※※※※※※※※※※※※

却说拓跋,当他进入木牌射出的霞光所化的屏障中后,却在下一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拓跋虽然修炼了轩阳诀,却也只练了前六层的轩阳识藏诀,还未触及后六层的轩阳金身诀,因而在没有灵气保护的情况下,他依然是肉体凡胎。

这一下不知从多高的地方跌落下来,直把拓跋摔了个七荤八素,屁股更是好一阵疼。

清醒过来后,拓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清雅别致的小屋中。屋内逸散着一股令人心驰神往的芳香,拓跋却不知是何种香味。

这间屋子从表面来看,倒像是女子的闺房。一座软榻上铺着粉色的被褥,小屋边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摆放满了各种妆扮用品以及饰物。

拓跋随后站起身来,边拍打着衣服边四处打量着这个小屋。

他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样一个女子闺房中。因为之前羽天化曾告与过他,聚灵所中的传送木牌虽然是定向传送,但也是在一个较大的范围中。

这京城的传送地点本来为了不惊世骇俗,而刻意选择了闹市区一旁的一座王府的角落处,一般那里没有什么人,所以天地裁决者可以大胆放心地传送到那里。

但这里显然并非是什么王府的角落地带,相反,此地的人似乎很多,因为拓跋透过木窗听到了外面一阵一阵的喝彩声。

拓跋一脸疑惑地走向半开半掩的木窗,然后透过木窗向外面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让拓跋瞪大了眼睛。

外面喧喧闹闹,从自己所在的三楼,到顺着走道所看到的一楼大堂,熙熙攘攘坐满了客人,旁边还陪着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而在大堂一个高台上,更有一位背对着拓跋的素衣女子,正跟着乐师的弹奏而翩翩起舞。

若是上代天地裁决者,或是上上代的天地裁决者误然通过传送法阵来到了这个地方,定然猜不出这里是哪里。

但自小便生活在京城里,经历了无数风尘的拓跋又怎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光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娘,还有不断穿梭客人其间的老鸨,拓跋便知道这里是一座妓院了。

拓跋能传送到这花粉楼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传送并非准确无误,而花粉楼又和那座王府相临近,所以拓跋才会出现在此处。

“那个女的是谁?跳的舞可真是好看。”

拓跋看着台上那名翩然若飞的女子,只觉得这舞姿是自己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的了。心中正有向往时,那名女子却陡然一个翻转,回过身来。

一张毫无妆扮的素面正对着拓跋。看到谢花容的容颜,尤其是她眉目间的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意,拓跋当下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声,自己仿佛就要魂出体外。

谢花容仿佛也看到了拓跋,她在回身的一瞬间,将眼睛盯向拓跋,目中闪过一道疑惑的光芒。

然而拓跋此刻接触到谢花容扫来的目光,脑袋再次一轰。那双无双的明眸中好似有一个强大的漩涡,正在不断地朝着拓跋的心魂吸去。

拓跋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直到谢花容再次扭过身去,拓跋才微微有所回神。但此刻,拓跋再看她的舞姿时,就不仅仅是觉得好看了。谢花容的一举一动,一扭一摇,仿佛都带着无尽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

莫说拓跋身为修真者,不该有此沉迷,那花粉楼中的客人此时却比拓跋还要不堪。

时间在美妙的陪伴下总是过得很快,于拓跋心中,也不过就盏茶的时间,这一个时辰竟然就过去了。

谢花容一个时辰内先后表演了舞曲和琴艺,但无论是那样,都无一不让人惊叹。此时她款款退下,但客人们却依然望着台子发呆。

拓跋见谢花容退了下去,芳影渐消,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你是什么人?!!”

一声吒问突然在拓跋的身后响起,声音中有一股柔媚,但却带着惊神的效果。

拓跋方才还在意犹未尽当中,此刻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不禁被惊了一跳,忙向后看去,同时也不知道是慌张还是故意耍赖,拓跋冲着身后之人答道:

“男……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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