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有人对你夫君图谋不轨了。”付景渊转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素衣翩然的身影,雅人深致的眉梢挑起,声音浅淡地说道。
季云舒自然可以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清淡一笑看着付景渊:“夫君好像很是引以为豪?”
付景渊从容地摇摇头,凤眸眯起,眸瞳像是两颗极润极澈的黑色琉璃,里面倒映着季云舒浅笑从容的清丽容颜:“我是怕夫人烦忧。”
“我会慢慢习惯。”习惯着这人逐渐给她诱开一株一株的桃花,然后她好辣手摧花。
“为夫于心不忍!”付景渊伸手环住季云舒瘦削的肩膀,清润的响声像是一首极为悦耳的弦乐一般,撞进了季云舒心里。
季云舒水眸一漾,笑意渐甚,雾色更浓:“那就麻烦夫君以后自剪桃花了。”
付景渊点头,从善如流地答道:“好!”
季云舒满意地笑,映衬着洒下的阳光,细如凝脂的脸庞更加生动了几分,面容清丽,水眸明明,朱唇樱樱,在付景渊看来盖过时间万千颜色。
二人旁若无人地对视半晌,寂静无人,满心满眼都有对方,许久,季云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着季云舒脖颈处有一处不正常的红,付景渊勾唇轻笑,这么久夫妻了还能这么轻易地被蛊惑。
“这个你们可是能过去?”季云舒纤指指着面前的深渊,转过头问着身后站着的几人。
“可以。”夕月眯着眸估量了片刻,当先回答。
“可以。”原莫也点头,肯定地回答。
“你能不能过去?”原沧皱着峰眉,看着身边的一脸随意的文兰,低声问道。
“当然能了!我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了!”文兰一挥手,十分骄傲地回答道。
对亏了小姐之前让她着重练习轻功,她的轻功虽然和季云舒不能比,但是比之一般人来可是高了许多档次,这个原沧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每次文兰跑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追上过。
妧薇妧霞也点点头,他们是付景渊身边的得力助手,自然不会差了,不过是一个几十仗宽的深渊,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后几人足尖轻点,飘向了对岸,虽说妧薇和妧霞吃力了一点,但是总归是到了对岸。
“师兄师姐的人就是不一样!”阮霞走过来拍手称赞着,“第一次过着天堑就可以这般从容自如,真是让师妹佩服。”
“师妹佩服就好!”季云舒瞥了一眼阮霞,浅笑着应了一句。
看着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季云舒,阮霞忍不住轻嗤了一口,真是说什么都敢应承。
“师妹收到了皇姐传信,听说师姐和师兄去看皇姐的登基大典了?”几人正在林间走着,阮霞忽然开口问道。
付景渊就是贤王二公子就是逍遥子的关门弟子在祁门内部已经不是秘密,所以阮霞一开始便知道了面前这名男子便是天乾那位极富争议性的贤王二公子。
“去了!”季云舒点头,“真是史无前例的精彩!”
既然阮霞知道了这件事,便证明阮琴来了信,肯定也说明了他们给她下套子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师兄师姐真是好筹谋!那么一份大礼,当真是不念一点儿同门之谊!”阮霞冷眼看着季云舒,极其讽刺地说道。
“我原本以为师妹和阮琴师姐的关系不怎么样,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季云舒不看阮霞,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师姐自然是想错了,我和皇姐同为临风皇室宗女,又是同门之谊,关系自然是好得很,怎会不和谐。”阮霞笑得十分灿烂地说着。
季云舒随意哼了一声不说话,阮琴和阮霞的关系不怎么样自然不是她凭空猜测。两人同为临风先皇的女儿,但是阮琴比之阮霞可是大了许多岁,再加上阮琴来祁门的时间较长,和阮霞还是较为生疏的,以往在祁门的时候两人不对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尤其是阮琴回国继承皇位,阮霞更是心有不甘,但是她自知本事不比阮琴,愤恨之余也只得咬牙忍了。
季云舒和付景渊给阮琴的可是奇耻大辱,从大面上来说更是对整个临风国的不敬,想必是阮琴给阮霞来信,开出了什么条件,又是一番好言好语,这两人才决定合纵连横,毕竟他们两个向来看季云舒不顺眼,不如一致对外。
很简单的道理,季云舒一想便知。
“听说师兄和师姐从天乾逃了出来,这是无家可归所以回祁门了么?”见到季云舒久久不说话,阮霞换了一个话题,继续嘲讽着季云舒。
“师妹的消息果真灵通!”季云舒赞赏地看了阮霞一眼,“不过是一点小矛盾罢了,我和夫君自小在祁门长大,祁门似家,何来无家可归之说?”
季云舒暗自说了自己来祁门的时间,果真见阮霞的脸上一变,随后恢复如常:“师姐所言极是,倒是师妹不敬了。”
“师妹听说师兄为了师姐,宁可抗旨也不娶那位明楚国的小姐,这段伉俪情深的佳话,当真是让师妹羡慕得紧呢!”阮霞想到了自己听到的传言,忽然换了一副极为羡慕的语气,一双眸子也满是敬佩地看着付景渊。
季云舒不知道她这个平时高冷的师妹怎么今天这么多话,一路上叽叽喳喳说来说去的真的不烦么?
“这种感情的得来可是要本事的,要是没有本事每天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话,自然会平白地惹人不快。与其想着别人怎么样,不如多花点时间好好完善一下自身,说不定哪天也就得别人青睐了,师妹你说是不是?”
听到季云舒意有所指的话,阮霞像是没有听出季云舒的弦外之音一般,点点头说道:“师姐说的是,不过刚刚师姐说的那类人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但是总比一些人巴巴地跑到别人的地盘干一些惹人不快的事要好的多,师姐觉得如何?”
付景渊终于睁眼看着阮霞一眼,阮霞看着付景渊的目光正好接触到他看来的眸光,一双极为好看的狭长凤目中尽是浓重的冰寒,阮霞忍不住心神一禀,但是面色未变,依旧是刚刚那副娇美从容的模样。
“有仇自然是要报仇,不然师妹觉得谁会去看那些不招人待见的人,还得累心累身地设计,又不是闲的没事做。”季云舒的一双水眸盯着阮霞,后者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着,两双眸子都是迷雾蒙蒙,对方看不清的神色。
“师姐说得对!”阮霞点头,应承了季云舒的话。
随后几人没有说话,慢慢走着,也到了祁门之前,这次婉容没有用青笛传声,但是远远地就看到了院门口有几人站着,大叫着:“师姐回来了,师姐回来了 ̄”
季云舒笑着摸摸几位小师弟小师妹的头,动作极其轻柔,随后朝着院内走去。
入眼出是一个极大的院子,后边是一处林子,旁边有着围墙围起,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角门,从角门进去才会进入到祁门的后院,就是各位祁门弟子居住的院落。
穿过角门,便见到了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景象。角门旁边有一个极为澄澈的湖泊,级清极翠,像是一块静止不动的绿色玛瑙一般中心有一个湖心岛,岛上露天设着几张桌椅,一个葛衣的男子正坐在一个椅子上,手执着一卷书文看着。
几人立于岸边,垂首不语,只是神色恭敬地等着湖中心那人开口说话。
不时地有鸟啼声传来,合着隐隐约约的嬉笑的声音,给这一方静谧增添了不少灵动的颜色,妧薇等人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被着这些充满生气的鸟鸣声驱散了不少,紧绷的心弦逐渐断裂,心情归于平淡无波。
过了半晌,葛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书文,随意站起身来,缓步朝着岸上迈来。他随意背着手信步走着,并没有平常轻功的那般飞身而起,而是直接由湖面之上踏波而来,看似步履从容,但是却是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几人跟前,翠绿的湖面与先前别无二致,并未生起半分波澜。
若不是湖心岛上的那一卷文书因为微风拂过而逐渐翻动着,几人几乎要以为刚才踏波而来的似是仙人一般的男子是他们的错觉。
这等高绝的轻功,当真是令人咋舌。
“师傅,弟子奉师命接了师兄和师姐!”阮霞屈膝,朝着逍遥子恭声说道。
逍遥子颔首,并没有出声。
阮琴站直了身子恭敬地退了下去。
夕月等人给逍遥子见礼,逍遥子颔首受了,目光一直停留在季云舒脸上。
几人偷偷打量着逍遥子,之前有传言说逍遥子极为年轻,不像是花甲之人,现在一看,果真是这样,乌发没有一丝杂色,面上没有一分皱纹,有的只是比平常人看起来更多的成熟气韵,是历经了事实之后积淀而下的古朴厚重的韵味。
“瘦了!”逍遥子打量了季云舒半晌,吐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像是晨曦凤鸣,煞是好听。
“劳师傅挂心!”季云舒躬身一礼,十分内疚地说道。
“过来!”逍遥子转身,当先朝着一边走去。
季云舒和付景渊举步跟上,千媚和婉容带了夕月几人前去安顿。
逍遥子并没有带二人去上次的墓室,而是直接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这间院子尽管房间极多,但是极为简单,季云舒和付景渊都知道,房子十有八九里面都是藏书,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不比各国皇宫的藏书阁差了半分,祁门之徒的文采大多都是由此而来。
“你们这是不对打算会天乾了?”推门走进一间屋子,逍遥子在上首的位置坐下,问着二人。
“大局定下之日再回不迟。”付景渊垂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大局定下?”逍遥子扬声反问了一句。
“是。”
“云舒也是这么认为?”逍遥子看着季云舒,眸光深沉地问道。
“是。”季云舒也垂首,沉吟半晌,给出回答。
“你不怕因此事相府受牵连?”逍遥子沉默片刻,复又问道,“尽管你扬言与相府脱离了关系,但是明眼人一想便知,你不怕因此相府招来祸端?”
“瑜师兄会保相府无虞。”逍遥子说道的问题季云舒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在京城乐正瑜的势力不小,再说现在不是乐正华轻举妄动的时候,短时间内相府必然安然无虞。
“我给你父亲去了修书,让他辞官回祁城暂避。”
逍遥子话落,季云舒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看着逍遥子沉稳的面容,又垂首,清声言是。
“瑜儿君临天下之后,必定会再重用你父亲,倘若你父亲还有意为官的话,再次返京不成问题。”
季云舒闻言一喜,知道师傅这意思是不反对他们助瑜师兄称帝了。
付景渊自然也听出了逍遥子的弦外之意,转头看着季云舒,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祁门向来对各个国家的皇位之争置身事外,即使有祁门之徒要称帝,同门也应袖手旁观,秉持中立态度,所以他们之前想着相助乐正瑜的话,还是会顾忌到祁门门规,现在看来,尽管可以放手大干了。
“你们和阮琴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过了片刻,逍遥子再次开口,指尖轻轻点着手下的楠木桌,一双深沉的瞳眸看着下边恭身而立的两人,“可会就此收手?”
“不会。”季云舒看着逍遥子,抿唇答道。
“适可而止。”
“另有隐情。”
“说。”
于是季云舒将阮琴与江南姚家的假贡品事件细细地说了,逍遥子听着,点着桌子的频率逐渐放缓,最后指尖一屈,收了手。
“刚才那个着黄衣的丫头就是你们口中的姚家后人吧?”
季云舒对于逍遥子的目力没有丝毫以外,点头称是。
“确有天资。”逍遥子点头,给出这么一个评论。
季云舒一喜,但是想到入祁门之人不得长于十岁,于是也收回了问逍遥子能否收夕月为徒的话。
“你们觉得阮霞如何?”不得不说逍遥子的话题极具跳跃性,短短的时间内话题一个一个地转来转去。
“论年龄尚浅,但心机更甚阮琴。”季云舒思量片刻,给出自己的看法。
“若非年幼,许是女帝之材。”付景渊也给出了自己的说法,与季云舒相差无几。
“小心提防。”
“是!”
“你们可知阮霞最擅长的是什么?”
付景渊凤眸一凝,仔细思量,片刻摇头。
季云舒秀眉皱起,语气无奈:“云舒不知。”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现在连人家最擅长的是什么都不知,到时候一败涂地该如何?”逍遥子说着,声音有着几分凌厉。
付景渊和季云舒低头受了,此事确实是他们疏忽了。
“之前阮霞却是低调,你们忽略实乃正常,这也是我让她前去迎你们的缘由。”逍遥子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她有一点不及你们,便是心性,她太过心浮气躁,所以就注定了今天去迎你们的时候必定会说出些什么。”
季云舒颔首,想着要不是和阮霞的那一番对话,她绝对不会注意到阮霞这个角色。
“莫要随意轻视别人。”逍遥子片刻摆手,“你们回院吧。”
二人欠身一礼,走之前季云舒再次开口:“不知外公可否告知,阮霞最擅长的是什么?”
逍遥子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二人,吐出两个字:“兵法。”
季云舒心思一震,有些不可置信,转头看着付景渊,同样从他脸上看到了一分凝重。
二人怔楞片刻随后回过神来,转身离开了逍遥子的院子。
逍遥子站在窗前看着相携离去的二人,面色有着一分担忧。
列国纷争,乱世当前,当真是不愿他们搅进这趟浑水之中,但是又知他们两个不是安分的性子,也只得随意一笑,由着他们去了。
付景渊把季云舒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季云舒之前从未来过,四下打量着这院子:“不愧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这院子就是不一样。”
付景渊一笑:“和你的没什么两样。”
季云舒撇撇嘴,忽然问道:“之前我经常来师傅这里,怎么没发现离得这么近有这么一出院子?”
“之前布了阵法隐了这院子。”付景渊摸着季云舒的发髻,温声解答道,“前不久我的身份公诸于众,师傅才将这阵法解了开。”
原来如此!季云舒了然地点点头,抬步朝着屋内走去,随后惊呼出声:“这……这怎么和你在贤王府的屋子一样?”
季云舒睁大一双水眸打量着屋内,桌子,床榻,案几,甚至还有她陪嫁的妆台,无论是东西还是布局,都与贤王府的一模一样。季云舒差点儿以为自己一进院子就回了贤王府。
“这样住上才有亲切感不是?”付景渊笑的清浅,面色如玉,像是一抹徐徐绽开的白莲,雅致不可方物。
季云舒瞥了付景渊一眼,觉得这当真是神奇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得很!
“对于刚刚师傅的说法你可是有什么看法?”付景渊扶着季云舒坐下,凤眸微微眯起,清声问道。
季云舒透过窗户盯着院子摇曳的花枝,声音清冷如泉:“你已告诉过阮深不出一月明楚会兴兵临风,届时阮琴必定会召阮霞回去,那时明楚破临风想必不易。”
看着付景渊淡淡颔首,季云舒接着道:“虽说粮草是行军重中之重,但倘若三五天即可退敌,到时随军携带的粮草完全不成问题,那时候阮琴断纯州粮草之举也便没有了意义。”
话落,季云舒又加了一句:“师傅都言阮霞最擅长的是兵法,我可以说,我对明楚举兵临风,一点儿胜算的信心都没有。”
付景渊抬头看着季云舒凝重的清丽面容,接口说道:“不错,千算万算,独独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阮琴。倘若到时真没办法,我亲自前去坐镇。”
季云舒被付景渊握着的手一紧,蹙眉看着付景渊不像是开玩笑的面容:“你去?指挥明楚的军队?你以什么身份去?”
要是说付景渊前去坐镇的话,胜算就会大大提升,但是他依旧是天乾贤王府的二公子,去明楚的军队里面指挥,怎么都不叫事儿啊。
“身份这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么?”付景渊清淡一笑,“明楚举兵之时,必定是镇国将军府出兵马,到时我打着易公子同门的名号前去,如何?”
季云舒思量片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明楚临风已经相安无事数百年,岂是说举兵就举兵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妄言?”付景渊眉梢一挑,看着季云舒,“我是得到了明楚会兴兵临风的消息之后才找的阮深,不然你觉得我会打无准备的仗?”
“我本以为明楚朝野错综复杂,势力纷争不比天乾平缓半分,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兴兵,但是没有想到,终究是不安寂寞了。”季云舒撇撇嘴,想着果真开疆扩土是每个朝代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的使命啊。
“明楚的权利分割比较严重,镇国将军府、永平侯府与皇权势均力敌,尤其是镇国将军府,百年大家不说,还手握兵权,比之天乾的贤王府要更甚一筹。但是有一点好处,便是明楚的皇位传承较为安生,太子文武双全,显然是明君的不二人选,明楚皇帝子嗣单薄,其余几个儿子也都是碌碌之辈,并无夺嫡之心。”
“你到底是天乾人还是明楚人?怎么把人家的朝堂看的这么透彻?”季云舒转头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某人,忍不住质疑问道。
“我是哪里人夫人还不明白?”付景渊挑眉,将问题拋回给了季云舒。
季云舒撇嘴,片刻再次开口:“你好像说漏了一个。”
“哪个?”付景渊饶有兴趣地接口问道。
“明楚祁王府。”
“祁王府?”付景渊皱眉,随后恍然,笑道,“祁王府和贤王府一般都是异姓王,但是祁王府比贤王府要低调得多,而且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就是平白地受明楚国民敬畏一些罢了。”
“据说是一位叫祁楚的男子偶然救了外出时狩猎受伤的太子殿下,并将太子悉心照料直至康复送回太子府,明楚国主为了感激这位叫祁楚的男子对太子的救命之恩,特娶其姓封异姓王,以示感激。”季云舒将自己听来的故事说了一遍。
“你可知那位叫祁楚的男子是作何的?”付景渊问道。
季云舒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他是一个樵夫。”付景渊轻笑着为季云舒解惑。
“樵夫?砍柴的?”
付景渊点头:“确实,而且我后来还见过那位叫祁楚的男子,而立之年,五大三粗,确实是樵夫无疑。由此可见,不过是一个踩了狗屎运的人得以封侯拜相,一个樵夫而已,自然不能入朝为官,也就注定了祁王府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但是祁王府很受明楚国民敬畏。”
“是明楚那位太子殿下言祁王府于储君有着救命之恩,是天降贵人,保佑明楚国运,是以有了你听到的言论。”
“那位叫祁楚的男人真是祖上冒青烟了。”季云舒不得不感叹着一些人的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
付景渊点头:“确实,基本知道祁王府由来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没有实权,对于一个樵夫来说,一辈子荣华富贵也够了。”
“所以你玉女晚颜行侠仗义,指不定哪天也就救了一个雏凤然后封侯拜相了呢?”付景渊一双凤目中满是戏谑,随意淡然地出声打趣着季云舒。
“得了吧!”季云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付景渊一下子笑开,如清风晓月破雾而出,极为明艳,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铺天盖地的光华,仿佛是因为季云舒的那一句话,整个人都燃起来了一般,艳艳灼灼,奕奕生辉。
季云舒捂住眼不看面前这只妖孽,但是却感到妖孽的清雅如莲的气息扑面而来,覆在面上的手被一双如玉的手轻轻拉下,紧接着温热的触感便从唇上颤栗开来,传遍全身。
季云舒一怔,伸手环住付景渊修长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夕阳余晖自房中退出,将满室的静谧留给这一对拥吻的璧人,万籁俱寂,世间只剩彼此,再无其它。
夜幕降临之时付景渊牵着季云舒前往她的院落用膳,季云舒院中适合居住的屋子较多,所以夕月等人也就安顿在了那里。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后山玩了,真是比之前山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到两人过来,妧霞赶紧开口,嬉笑着说道。
“喜欢这里?”付景渊挑眉,看着一脸兴致盎然的几人问道。
几人连连点头,实在是比京城那方寸之地好上太多了。
“那边安稳住下吧,我们要在这里呆许久。”付景渊话落,惹来一阵欢呼声。
付景渊一撩衣摆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佳肴,极有兴趣地开口问道:“谁做的?”
“我们一起!”妧薇指了指几人,浅笑着回答道。
“是手艺见长还是食材优越?”季云舒也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水眸盈盈含笑,菱唇微微勾起,打量着在座的几人。
“都有吧!”妧霞仔细想了想,圆脸上满是笑意地回答道。
付景渊拿起筷子给季云舒夹着菜,满桌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你夹我抢,嬉笑打闹,吃得其乐融融。
“婉容有时间给文韬文峥传信,让他二人回来一趟!”饭后,翠竹飘香的庭院里,季云舒懒懒地窝在付景渊怀里,看着正在编花环的阮霞,懒声吩咐道。
顺着季云舒的眸光看去,婉容便明白了季云舒是在想些什么,于是笑着应了。
文兰和原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花前月下了,看来过去的一个月里,两人在相府呆了许久,感情是极速升温,快地让他们有些咋舌。婉容和原莫切磋着棋艺,不时地看到原莫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俊朗面容不时地露出一抹窘迫和沉思之色,随后在千媚的提示后变为面红耳赤。妧薇似乎是对花花草草特别感兴趣,低着头神色极为专注地一株株研究着,不时地和身边的夕月交谈上几句。
“真不知道这般和乐的景象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季云舒仰头,看着付景渊棱刀刻斧雕的脸部线条,水眸眨了眨,清声开口。
付景渊凤目微眯,幽深的瞳孔像是吸尽了天上的月华一般,璨璨生辉,白如润玉的脸庞比之头上的白玉簪更多了几分润泽的光,清雅玉润,薄唇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清浅开口:“只要他们在祁山一日,这和乐便会持续一日。”
“但只怕时间不久。”
“非也!”付景渊搂着季云舒,晃了晃脑袋,“日后确实是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但是现在各国尚且安生,他们自然也可以悠闲度日。”
“不得不说祁门是一块战火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的净土,希望我们不要将战火燃到这里。”季云舒抬头看着明朗的夜空,繁星点点,平静祥和,是平时在京城那等喧嚣云集的地方看不到的。
“我自当倾尽全力护得这一方净土,祁门清净百年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倒是想知道有没有人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将战火延续到这里。”付景渊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墨发在夜空中飞扬,极为张狂,显出一抹睥睨天下的气势。
“公子,京城来信!”原沧从外边进了来,手里拿着一纸信笺递给了付景渊。
付景渊接过,眸光轻扫,随后薄唇紧抿,面上显露出一抹凝重之色,片刻归于无形。
“何事?”季云舒清声问道,付景渊的表情,证明了不是什么小事。
“香伶院被查封了。”付景渊如玉的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说出的话云淡风轻好似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季云舒心思一震,香伶院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虽然表面上香伶院看起来是一个妓院,但是却是付景渊的一个据点。妓院往往是各种高官云集的地方,也是各种党派交谈争锋之地,这么些年来付景渊对于朝堂之事了如指掌,香伶院可谓功不可没,但是如今却是要被查封,不得不说是幕后之人察觉了什么。
“为何查封?何人查封?”
“两日前两人在香伶院发生争执,一死一伤,两人都是朝中重臣,皇上由此缘由下了旨查封香伶院,院内一众名伶全部打入天牢。”付景渊想着刚刚从信上看到的消息,薄唇微微抿起,声音凉薄如水。
“发生争执的是何人?”季云舒凝眉,想着各个高官前去妓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岂会那么高调还发生争执?
“京兆伊之子莫威和刑部尚书之子邢天泽,因为一个名妓发生了口角,邢天泽失手杀死了莫威。”
“邢天泽既然是刑部尚书之子,自然对天乾律法极为熟知,怎会明知故犯,杀了莫威?”季云舒凝眉,“这二人可是有党派之争?”
“邢天泽一向和乐正华交好,但是京兆伊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莫威向来在京城贵圈并不是十分招人待见,这才京城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
“叛徒!”夕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听到了付景渊之话,美艳的面容阴云密布,阴沉着脸吐出这么一句。
“谁?”季云舒对于夕月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很是疑惑。
夕月坐在季云舒身边,一拍石桌:“凌清那个叛徒。”
“你知凌清?”付景渊挑眉看着夕月,“信中说的正是一个叫凌清的名伶引发的二人争执。”
夕月点头:“先前乐正华去香伶院找我的时候,我就发现凌清看乐正华的眼神不对劲,当时我就想清理门户,但是凌清苦苦哀求,说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后来确实没有见二人再有交集,念你多件姐妹之情也便没有追究,谁知今天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次的时间就是乐正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查封香伶院?”季云舒猜测道。
“确实是这般,因为士兵赶到香伶院之后,凌清已经不知所踪。”付景渊沉声说着,脸上阴云密布,真是想不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可以出叛徒。
“我看凌清八成是被乐正华给救了,不然怎么逃出生天?”夕月冷哼一声,“我回京城!”
“你回?”付景渊皱眉看着夕月,“皇宫给你下了通缉令,你这么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夕月一怔,随即冷笑,声音清冷如九天寒冰:“我是香伶院主,自然是要通缉我,再加上姚家之事,乐正华此次必定揪着此事大做文章,我不如回去成全他!”
“你成全他?”季云舒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成全他?”
“他送我一份大礼,我自然要回赠!再者说来,香伶院众位姐妹还处于天牢之中,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季云舒自然知道夕月掌管香伶院数年,自然感情极为深厚,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自然于心不忍,将心比心,如若是她,她也会回京。
“我可以找人处理,不用你亲自回去。”付景渊开口否决着夕月的提议,“京城龙潭虎穴,现在你我都是朝廷的通缉犯,岂有自投罗网之理?”
“通缉犯?”夕月凝眉,片刻露出一抹晓云出月的笑意,“就是通缉犯我才要回去,这趟水我非得给它搅浑了不可,乐正华这次占了这么个便宜必定沾沾自喜,我岂能让她如愿?”
付景渊沉思片刻,想着夕月的话:“既然你想去玩,那就去吧。”
季云舒也摆摆手:“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再回不迟,皇上短时间内不会动香伶院的人。”
夕月一喜,笑的极为灿烂,重重点头。
“我会派人去京城助你,你就去搅局吧,反正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季云舒极为好爽地拍拍付景渊的胸膛,笑眯眯地说道。
付景渊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人,也眉开眼笑:“要是你这么不甘寂寞不如去做点别的事情,省的你天天给我找麻烦。”
说罢不管在场之人如何想,死死赚着季云舒的手腕将她连拉带脱弄出了院子。
夕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水眸眨眨,说不定下次来祁门的时候她就要当姑姑了。
想罢笑得极为开心地回房去准备了。
第二日一大早夕月并没有打招呼,等到日上三竿季云舒起床之后,才知道夕月已经离开许久。
“婉容传信给文韬文峥,先去京城助夕月,随后再回祁门。”京城龙潭虎穴,再加上现在香伶院出了事,夕月一个女子回去,她是真不放心。
“想不到这么快乐正华就出了手,我以为他得等到时机再成熟一些的时候。”季云舒侧头看着付景渊,想着收到的消息,抿唇说道。
“老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当然着急,再加上最近日子朝堂动荡,季丞相已经辞官,新上位的丞相是二皇子党的人,他当然忍不住了。”付景渊如玉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是与生俱来的从容的淡然,“既然他对香伶院出手,自然是那天再宫中认出了夕月,就算对我和夕月的关系知道的不是极为透彻,但是也能猜出不同寻常。”
“乐正华从小在京城浸淫各种权谋之术,自然不是什么善茬,手段也是果敢凌厉,倒是让人大开眼界。”季云舒想着三皇子一直一副极为阴沉的面容,淡笑着说道。
“估计此事和付景萧脱不了干系。”付景渊想了想,再次出声猜测。
“他?”季云舒凝眉,想着那个自恋的人,既然被世人如此尊崇,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知道你的算计?”
“应该是有所感觉,他也不是傻子,就算这么些年来我再如何隐藏,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些马脚,他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是察觉一二。”付景渊想着之前这人惩治自己的事情,冷然一笑,“不然你觉得这么些年来他为何从来不停止对付我?他不是没想过杀了我,他是杀不了我。”
看着付景渊隐于阳光之下有些沉骇的面容,季云舒清丽的面容笑意暖暖,似乎是要以此温暖付景渊冷然的面容,柔声说道:“付景萧自视甚高,而且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顾昕之也是自命清高,二人当时门当户对的一对儿!”
付景渊沉骇的面容逐渐破碎龟裂,薄唇勾出一抹笑意,看着季云舒:“想做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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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当初起名字的时候没有弄明白,导致现在有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妧霞阮霞傻傻分不清楚==
做媒做媒,渣渣配贱人,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