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脸色在听培风叙述的过程中一直在变,他完全被怔住了!他与杜家相交十几年,真的不知道敏伟和夏珊是这样功利的人!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实在无法说些什么。而一时的贪念和冲动确实可以让人失去理性,也许他们也正在悔不当初。只是这个种子已经播种了下去,这个恶果始终是要去尝的。
“你追蒽娅就是为了你的报复是么?”天明上身前倾的看着他,眼神锋芒如刺。“伯父,我很抱歉。”培风沉着脸说。“你不用抱歉,我反而很庆幸你走进了我们濮阳家。”天明对他淡淡一笑。
“伯父?”培风不懂,真的不懂。“你为了夺回杜氏做了很多,这份毅力我很欣赏。撇开一切不谈,站在公正的角度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你一样。”天明单手架在沙发座上,深沉的说。
“你不怪我伤害了蒽娅,骗了她的感情?”培风眯着眼睛问。“感情是可以转换的,你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爱,你以后不爱不代表你永远不爱!”话题又转到了最初的地方。
“伯父,你这是强迫,你这是自欺欺人。”
“你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伯父,你很狡猾。”
“哈哈哈,你很聪明。”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又调侃起来了。经过那一份谈话,他们虽然在蒽娅的问题上还没有打成共识和彼此想要的结果,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质的变化。培风不那么讨厌他,天明也更喜欢他了。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从老祖宗那儿一直传下来的,有它必然的道理。如果一个书香世家和一个乞讨的人家结为亲家,抛开财产关系不谈,抛开面子问题不谈。你觉得他们儿女之间的思想、谈吐和修养是可以在同一条线上的么?”天明拿起那个啤酒罐,咔嚓的打开了,递给培风。“喝一口吧,你需要它。”
培风接过啤酒,说:“我会证明这种‘如果’给你看。”
“我告诉你,那个如果之后的结果就只有两个字——‘后悔’!”天明很当机立断的否决了他的想法。“爱情这两个字可以出现在男人的字典里,但是它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两个字,更不是最显著的两个字!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好了,很晚了,你休息。饿的话,叫芳嫂给你弄点吃的。”天明说了一些让人推敲的附有哲理的话,离开了这个房间。
硕大的房间里剩下了培风一个人,他拿着那罐啤酒,出神。
“爱情这两个字可以出现在男人的字典里,但是它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两个字,更不是最显著的两个字!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为什么他的话总是那么的让人揪心!他想说什么?他想要试图改变什么?他的样子是那么的有把握,有把握让我妥协,让我退步?
其实,在感情上我一直没有理清楚我要什么!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什么!正像我说过的,我只是一个生理上正常的男人!沈勤,我爱她吗?
不……不要问我!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了好吗!我只想要夺回杜氏,我的心里只有杜氏,只有杜氏!
第二天,天明让蒽娅去敲门,去叫培风出来早饭。他相信经过那一晚,他的锐气和坚持已经被削弱了一半。
“培风……”
培风一夜没睡,两眼发黑。他撇了一眼蒽娅,继续睡。反正他知道,那个家伙也是不会放他出去的。他总是有一大堆歪理,总是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教育他左右他的思维。好了,算我怕你行么!请不要再靠近我!
蒽娅见培风没搭理她,那颗忐忑的心就变得更忐忑了。对于天明强行把他扣了下来的做法她也是不太赞同的,可是,可是她又不愿意放他走啊。如果这次他再从她的家里走出去的话,她知道,他是肯定肯定不会再回来的了。
“怎么,饿的爬不起来么?”天明见蒽娅喊了半天没动静,他就又坐不住的从客厅跑了过来。他一进去就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床上给拎起来了。
蒽娅可是看得当场就目瞪口呆了耶!哇塞,爸爸真的是超……
“哎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培风眯着眼睛,眉头一皱的就开口骂起来。“你是的我未来女婿,女婿就是我半个儿子,我叫我儿子起床不行啊?”天明好像吃定他了,他就是那么镇定那么自然的说,很霸道却也不乏亲切。
“我告诉你,你别逼我出手!”培风一个用力甩手,两眼一横的动真格的了。
“你未必是我对手。”
“你!”
“你不信可以试试看。”天明压低眉毛,向他挑衅。
“哎呀爸,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啦!你快五十了你知不知道!”蒽娅很疼她爸爸,她马上就站在了他们中间,阻隔了他们之间的浓烈的火药味。
培风真是受不了他,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父亲啊?都快半百的人了还那么猖狂,年轻的时候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去做黑社会老大真的有点可惜。”培风咽了口唾沫,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开始穿,真是被他搞的头发胀,眼发晕。
“诶,我以前可是混黑的哦,只不过后来变白了……”天明凑上去一把勾住了培风的肩膀,就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是啊是啊,飘着飘着就漂白了……”培风对他翻了个白眼,接着甩了下肩膀不让他搭。天明嘴角一咧,又搭了回去。
“你说你……”
“你会不会打龙珠?”
“啊?”
“一会儿跟我杀一局。”
两个人说着就勾肩搭背的像哥们儿似的走出去了哎,蒽娅完全看不懂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在搞什么啊?夏珊在饭厅里看到天明和培风走出来的时候,差点噎住了!抢的她干咳了好几声。
“芳嫂,把粥给我端到书房去。两碗。”天明把培风拽的上了楼,吩咐芳嫂。
璟刚起床,他一开门就被他们两个人给吓了一跳,不是梦游吧?我居然看见爸勾搭这培风进了书房?这,这怎么回事啊?
“妈?蒽娅?”璟眯着眼睛急匆匆的跑下楼来了。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璟还没开口问嘞,梦淑就忙挥手。“你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蒽娅走了出来一脸懵懂的看着璟,狂摇头。
天明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男人,也是一个眼光锐利的男人。他知道璟不会继承他的事业,即使继承了也未必延续的好。而蒽娅是个女孩子,那么大的企业即使她想做,她也做不来。可是眼前这个萧培风却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替他经营。
所以,他一定要让他成为他的女婿。这孩子其实很苦,他的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苦,造就了今天的他。矛盾、有韧性、有谋略也很有情。
有句话说过,看似无情却有情。
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你找了律师,准备起诉?”天明一边喝粥一边问。“嗯。”培风低着头喝粥,应了声。“你拿回杜氏以后预备怎么处理?”天明继续问。“卖了。”培风淡淡地说。
“卖了?杜氏在酒店业发展的那么好,你卖了它?”天明立刻沉着脸叫了起来。“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报复的工具,一个用来发泄的工具。我要让‘杜氏集团’这四个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培风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嗯……”天明不语,神色凝重的喝他的粥。
Chapter(44)
培风这几天都住在濮阳家,确切的说是被天明软禁了,他限制了他的行动。他硬拖着他陪他打球、晨跑、游泳、高尔夫。他对蒽娅的事开始一字不谈,他是在了解他。他从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一个人性格上的相似不一定来自血脉,而是一种物以类聚,一种特有的元素形成了一份默契和接近。所以,他们才可以走到一起,放下敌意。他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轻狂,一样的爱憎分明,还一样的有野心。
所有有野心的男人,爱情在他的生命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有了爱情他就没法野心,所以他必须选择忽略。不然,他就没法达成这份野心!他现在的心是被仇恨掌控了一切,但是当他夺回了杜氏之后,他的心一定就会变得很空很空。他更会明白,原来复仇不是他所要的最后的东西!
如果,可以用事业牵绊一个不爱你的人一生,也未必是一件悲哀的事。有很多人,都不愿意强行的把爱留下。那是因为他们爱的不深,没有信心,更没有勇气。所以,他们最后宁可把自己爱的人推向了下一个人的怀抱里……
这,就一定是明智的么?一定是唯一的选择么?
不是!绝对不是!在他濮阳天明的世界里绝对不是这样的!爱,就是占有,霸道的占有!你放了他,他就会感激么?你放了他,你就能够得到更多么?爱,应该是学会去读懂你爱的人他要什么……
游泳池里波光粼粼,两个人在各自的赛道上游。天明毫不逊色的与培风比赛,以平手宣告结束。两个人顿时对看着笑了笑,提手击了一掌。培风披上白色的长毛巾,走出泳池擦拭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