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外头套着乳白色的羽绒衣,长发披肩微微卷曲,染成了金黄色,下身一条束身紧绷的黑色牛仔裤,曲线几近完美,言语间媚意无限,这样的孟菲如何不令人注目?
穿着卡其色阿玛尼休闲西服的徐通戴着无框眼镜,里头是件同色的西装马甲,挂着条黑色的领带,脚上是亮眼的白色皮鞋,走在孟菲身旁,犹如一对璧人一般。
这里主营的是西洋画,四爷来到一处叫拾香斋的地方,揭开帘子走了进去说,半个琉璃厂的真品都在这里……
说着话,就瞧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出来,看着四爷就是一愣而后喜道:四爷,您老怎么有空过来?
带个东家过来瞧画,有没有乔托·迪·邦多纳的?四爷磕着牙花子说。
只是在路上偶尔提了下《耶稣诞生》这幅画,也没深谈,四爷就能说出作者的名字,显然他这鉴赏家的名字不是白混来的。
乔托的画?掌柜的愣了一下,才笑道:谁要能找到他的画,那可值钱得很。我这里暂时没货。
徐通有些失望,但也不打紧,这毕竟是第一家店,却看孟菲松开了挽着自己的手,在店里看着四壁上的画作,欣赏着。
有瞧上的吗?徐通问道。
掌柜的在一旁问四爷:四爷您这改行鉴定外国人的画了?
你四爷我什么都能鉴定,只是以前兴趣不大,今天算是帮朋友一个忙。四爷摸了摸鼻子说,小六,有茶吗?给东家沏一壶。
掌柜的一拍脑门说:哎哟,光顾着和四爷说话了,把这碴给忘了,马上的,您等着。说完,他就往里屋跑,也不叫外头的伙计。
这两幅瞧着不错,孟菲指着两幅油画说,四爷,您给估个价瞧瞧。
孟菲小时候在京城住过,话还带着些京味,四爷听着挺舒服。
这两幅是伪作,四爷砸嘴说,你瞧这线条,要是他本人的话,一般不用这种走线。
孟菲这才一怔,拿出放大镜上去看。
徐通笑道:这拾香斋不是真品最多的地方吗?怎么也卖伪作?
四爷就叹气说:东家,你是不知道,这琉璃厂这些年的风气都坏了,都是真假掺和着卖,要买到假的呢,也只能自认倒霉,没什么好说的,这拾香斋真品最多,可也不能免俗,这里头大约也有二三十幅是伪作吧。
店里还有其它人,四爷说话就压低着声音,但徐通听着还是愣了下。
还真和四爷说的一样,孟菲抬起头说,线条粗了些,弧度也大了些。
徐通瞥了四爷一眼,见他笑着说:东家、少奶奶,小六这茶来了,先喝茶吧,他这店里的茶一向不错,用的都是无根水。
掌柜小六笑呵呵的捧着茶盘出来,听着四爷的话,就笑道:那是四爷瞧得起小六,来,这位先生,这位小姐,请。
徐通拾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口,只觉得清香洌胃,通体舒泰,连他这个不怎么喝茶的人都不禁叫了声好。
掌柜,你这茶哪买的?徐通放下茶杯问道。
都是小六家种的茶树,一年就收个百八十斤的,寻常客人来了他还不舍得拿出来。四爷笑了笑说道。
掌柜小六一听四爷这话就笑了:别人来了没有,四爷您来了,还能没有吗?这位先生,您要喜欢的话,我就送您两斤,别提钱了,提钱多伤感情啊。
徐通笑笑,就见孟菲眼睛盯在一幅画上没注意这边说的话。
那画有着明显的中世纪宗教风格,一个**的大妈坐在张铺着毯子的沙发上,旁边都是光着身子的小天使和小娃娃,一张矮桌上还堆着些水果盘。
以徐通的眼光自是瞧不出这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只瞧孟菲两眼放光,四爷在后面瞥了下眼说:这是AngusMCBride的画,唯一的一幅油画。
Angus?徐通吃了一惊说,他不是画插画的吗?
所以才说这是他唯一一幅的油画,四爷笑道,他留下的大多是插画,尤其以士兵和战争为主题的多,像这种宗教题材的油画极少。
价格?徐通问道。
十万,掌柜小六笑着说,货币单位人民币。
徐通微微一笑,这倒不贵,不过AngusMCBride本就不算特别出名的画家,离乔托、达芬奇这类人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把包起来吧。徐通笑道。
孟菲回头瞧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莞尔一笑,心想,该不是我看上哪一幅,他都会买吧?当然,十万元对孟菲而言也不算什么,主要还是徐通的做法很让她欣赏。
小六,给推荐几幅中世纪的画作吧。四爷瞧出来了,徐通就是陪着孟菲来的,她才是真正能拿主意的人。
掌柜就咳嗽了声,抡圆了舌头卖力推销,还别说这拾香斋还有真不少能上抬面的东西,价格也极为实在,挑了几幅出来瞧一瞧。
孟菲就站在柜台上仔细瞧画,徐通坐在门口和四爷抽烟侃大山,也无需每幅画都掌眼,只要他往这儿一坐,小六还真不敢拿假画出来呼唬人,要等四爷瞧出来了,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听我那顾问说,您祖上是醇亲王府的?徐通笑着问道。
醇亲王之一就是光绪的亲老子爱新觉罗·奕譞,排行老七是咸丰皇帝和恭亲王的亲弟弟,娶的是慈禧太后的亲妹妹叶赫那拉·婉贞,其中二子就是光绪帝爱新觉罗·载湉,五子爱新觉罗·载沣是宣统帝溥仪的父亲,清朝的末代摄政王,可谓一门皆贵。
后来载沣也袭了奕譞的醇亲王位,有可能简德生说的醇亲王是指载沣。
徐通喜欢听历史故事,就凑着四爷打听。
四爷见他要翻老黄历,眉毛就吊下来了:这没什么可说道的。
徐通知他不愿说,就笑了笑没再提,那头孟菲也挑得差不多了,一共七幅画,加之前的安格斯的那幅,一共是两百万。
四爷又过来帮着把了把关,确定没问题后,徐通正不知该怎么付款,就见小六笑眯眯的拿出了个刷卡器。
直接刷两百万?能刷?徐通这就露怯了。
毕竟也没刷过这么大的金额,往日最多就顺几百块,还是在超市买东西没带钱的情形下才刷的。
这位爷,别说两百了,一千都有人刷过。小六笑着说,您就放心吧。
刷了卡把画先包装好留在拾香斋,还要再逛,总不能扛着一大堆的画吧?这小六瞧着和四爷还算熟悉,人大约也信得过。
出了拾香斋,四爷背着手走在前头,徐通和孟菲说笑着在后面,看上去靠像四爷是东家了。
这些画我表哥肯定喜欢,回头让他把钱给你。孟菲挽着徐通的胳膊说。
他要喜欢我就送给他好了。徐通笑着说。
现在他底气也足了,几百万的画说送就送了。
孟菲低声说:他肯定会给你把钱送过来,到时你就收下好了。
徐通这才想清楚,两百万在陈爱国的眼中不算什么,他也不会以为拿了徐通两百万算什么人情,可要一码归一码的算清楚,日后接触下来,就能平等相交,这倒比送东西还要高一些了。
孟菲的家世背景决定了她在这方面瞧得比徐通清楚,她才会让徐通在陈爱国给钱的时候一定要收下。
想明白了,徐通就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又逛了几间书斋画室,想要淘到真品还有些难度,全靠了四爷,才又多挑了七八幅画,大多都是欧洲中世纪风格的作品。
等到下午四点,才和孟菲、四爷回到香格里拉,瞧着十几幅画作摆在房间里,这里可差不多四百万,也算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四爷走的时候,徐通给了他个红包,金额大约在二十万左右,四爷满意的点头说:下回来的时候再找我。
徐通就笑笑要了他的电话,想着总不能一直要通过简德生来联系他。
大约五点的时候简德生才过来,听说徐通买了四百万的画就笑道:Tom,你要有时间的话,下一回我和你去趟欧洲,那里的油画作品比国内要多得多。
我是陪孟小姐来京城,徐通微笑说,我对这方面倒没有特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