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齐心里暗暗道:“怎么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兄弟啊!”他灵机移动,打了个响指,“对!走!”
他拉着一个小护士皱着眉头说:“怎么这间病房这么多人还这么吵?不管是不是探病时间也太打扰其他病房的人休息了。太多人的病房都清理清理吧。”
那护士紧张的心理作祟,也没看看安志齐胸前的科室,瞄了里头一眼,立刻说:“这么多人一来会打扰患者休息,二来会影响医生工作的。没事的,不是亲属的都请快离开吧。”
安志齐见护士下逐客令,一边往前走,一边暗暗嘀咕:“秦曦宇,咱们朋友一场,也算如此了。”他站在电梯前,没多久就等到段希晨的身影。作为医生,他徇私了。
顾虑到王家琪的情绪,王立基问起情况,秦曦宇也守口如瓶。
直到王家琪的头发被削去那天,她被推出术前准备室那刻,秦智聪真的看着面前的情况放声大哭起来。不断叫着“妈妈”。
然而这孩子脸上没有丁点畏惧,而是同年孩子没有的忧心。血浓于水,妈妈与其他人不同,这孩子还是有感应的。今次,妈妈躺在雪白的床铺上还被剃掉头发,搂着秦曦宇放声大哭,泪水鼻涕都沾到秦曦宇的衣领上。
秦曦宇顾得安抚孩子,也没法跟王家琪说太多的话。他只说:“我命令你,活着出来,看世界。以后我要赚钱养家,孩子你要好好照顾。”
王家琪嫣然一笑,恨不得打他一拳再进手术室,她说:“这么大男人主义啊?那我回奥地利算了,按照离婚协议,孩子也给我。你就继续赚钱养家,养自己。”
莫徳其捂着嘴偷笑,说风凉话:“哎呀,老板娘现在要逃真是举个手那么简单啊,怎么有人还这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吸取教训。”
凌锦云举起拐杖敲了秦曦宇的后脑勺一下,说:“就是,说什么呢?家琪都要进手术室了,哪有这么说话的?”
“奶奶,没关系,我习惯了。他对我百依百顺的话我反而有点毛骨耸然。”
这时,段明月上前说:“不用担心,你在乐队的工作,希晨已吩咐安娜暂时停止。至于伯爵那边,我们都尽量隐瞒。我们知道你的顾虑,所以希望你好起来后,自己跟伯爵他们报喜。”
王家琪点点头,说:“谢谢!”
这时,护士抱着报板敲门进来说:“手术时间要开始了,无关人员都请离开。我们要带病人去麻醉……”
听到各项医疗流程,秦曦宇也没了心情开玩笑。他只知道,这天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比这三年还要漫长。连儿子都霎那学会了什么叫“安静”一般,坐在长凳上挨着他的手臂,一动不动,没了平时的生气。
空荡荡的走廊,紧闭的手术室门前,仅剩他和段明月在不时地对望,却无语。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和这个堪比亲娘的二婶越来越没话。
或许,因为三年前,她自作主张放走王家琪的关系。他一直想:如果她不放她走,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但至少有一点是不一样的。她不走,就登不上国际的演奏台。三年前,他给她的是禁锢,不是爱。
时到仲夏黄昏,夜色即将介入,从进入手术室那一刻到现在,已经四个多小时。秦曦宇开始急了,他踱着步喃喃道:“怎么还不出来?”
“曦宇……”段明月想劝他冷静一点。但无奈自己也陷入了担忧。不凭什么情绪开解。
秦曦宇看看时间,又看看坐在凳子上踢着两只脚的小家伙,说:“二婶,我让司机先送你和聪聪回去。我们少吃一顿饭可以,但这孩子饿着不好。麻烦你了。”
段明月看看低着头的秦智聪,今天似乎格外听话,便说:“好,我先带那孩子回去。你也是,不要太担心,饿了就先去买点吃的,要不……我让管家送过来?”
“不用,我加班加点,饿惯了,晚点吃没问题。你帮我先把这小家伙带回去。交给李妈照料好。”他郑重地叮嘱,“千万千万不能让其他女佣或者二妈碰他。”
“好,我明白。”段明月完全明白秦曦宇的担忧。
说完,她走到秦智聪面前,伸出双手,笑着说:“聪聪,跟婶婆先回家吃饭洗香香。”
殊不知那孩子皱起眉头,伸手大力地拨开了段明月的手掌。
这脾气,连秦曦宇看了都不禁咋舌——这孩子,一下午都在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