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咖啡馆不久手机响了。宋文娟打来的。
今夏关上车门接电话。
宋文娟像平常无数次一样的先臭骂了傅冷琛一通,说傅冷琛被他爷爷怎么怎么打得惨了,还跪了半天老爷子才放人,文清歌已经被她赶了出去,从今往后不能进傅家的门,一顿添油加醋的,要今夏原谅傅冷琛,也不乏暗示,她这么做有点过了。
今夏一直嗯嗯啊啊地应着,她明白婆婆多少还是有点怨念的。
最后宋文娟下指令,要她哄哄傅冷琛,他今天被气得不轻,只差拿枪出来四处扫射了。
今夏也不好拒绝。她正好要跟傅冷琛要钱,虽然能料到他一定会为难她,只要不出格,她忍气吞声也行。
但今夏还是低估了傅冷琛的火气,从下午到晚上,一共五十多通电话,他不关手机也不接。
她下了班随便吃了点东西,在车上又打了电话。
这回他大爷的总算是接了。他在那边不出声儿,今夏也有点怯怯的,毕竟才整完他不久。
两个人憋着气儿沉默。今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着路况,“傅冷琛……”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周围好像有很多人,过了一会儿安静了点,今夏斗着胆子,“你在哪儿?”
“火化场!”那厮言简意赅,明明是气话,被他说的一顿一挫的,简直像军令。颇有一番傅冷琛式的冷幽默。
今夏扑哧了了一下,脑海里忍不住想象着他说这话的憋足表情。火化场?亏他想得出来!拐着弯儿讽刺她下午的那通电话吧?真想看看他身上的火气有多大。
被他一愉悦,她的心情也松缓了不少,“还生气呢?你的小蜜们要是能悠着点儿,我也不至于这样。”
那边没音了,只听见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呼吸,带着浓浓的怒意,冰冷地煞着她。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那边又沉默良久,依稀听见有人细声地跟他说了几句,他冷漠的声音传来,“浮生会馆。”
然后是不轻不重的挂断声,今夏耳根子一颤,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她也没想太多,往他说的夜总会赶去。
到了浮生会馆,小弟们一个为她停车一个为她带路。今夏还穿着职业套裙,虽说这里也提供女性服务,但男孩还是多看了她两眼。
浮生会馆,顾名思义,帝都最大最奢华的夜总会。这里是太子党的聚集地,达官显贵一个比一个高调,名车停满广场。
今夏站在硕大的霓虹灯标志下,给傅冷琛打了电话。那厮还是一副死鱼样,说了两字儿就挂了电话。
“请问五楼搭乘哪部电梯?”今夏看着眼前数十座电梯,有些头昏脑胀。
穿制服的男孩询问她是不是专用包间,这个傅冷琛并没有细说,今夏只好进了其中一个空着的。
到达五楼后,今夏又是一阵头晕,长廊里布景晦暗,光影绰绰,走一段才有一盏壁灯发出昏黄暧昧的光。
两边是一扇一扇的雕花木门,今夏不知道傅冷琛在其中哪一间,摸了半天摸到电话拨给他,他却不接。
她只好挨个推开门看看,却没想到里面的景致比她想象的更糟糕,有的是衣服一地,不知道在唱歌还是在拔河。还有的是低调的商务小聚,今夏一开门,所有人都看着她,盯得她发憷。
整层楼差不多有五十个包间,今夏知道这是傅冷琛故意为难她,她性子倔,当真一个一个看。
一小时过去了,才找到他的那一间。狭窄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有服务生端着盘子,也有客人三两做堆,今夏处在一群热闹中,手心出了汗。
突然前面跑来一个醉汉,服务生端着盘子躲开的同时却撞到了今夏,她高跟鞋站不稳,往欠倾斜,一趔趄,朝包间木门上摔去。
木门并没关紧,今夏趴在上面,随着门转动的弧度,一点一点往里面包间摔过去,然后是尖锐刺骨的疼痛袭来,她闭上了眼大叫。
“哟,这还没过年呢,就有小妞给爷拜年了!”
一阵不大不小的嬉笑从头顶传来,今夏抬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西裤,最后是一张称不上多好看的脸,额角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面向凶恶。
今夏一抬头,那男人也看清了她,目光一顿,随即暧昧的笑容升起来,“还是一美丽熟女,哈哈,合爷胃口!”
那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提了起来,今夏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极力装作镇定的模样,“让开,我找人。”
坐在角落里的傅冷琛一震,扒开女人在他胸膛上摸索的手,偏了头往门口看过去,可惜光线太暗,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什么也没看清。但是那声音,不用听第二次。
她来了,出场方式这么还这么憋足。
“哪庙的美女,A国说大不大,我怎地没见过你?”
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朝她的下巴摸过去,今夏猛地偏了头,目光清澈如月,“先生,我找人,急事儿。”
“什么事儿这么急?看把咱美女急的,小脸蛋都红了!啧啧……”
男人还没说完,后脑勺剧烈地一抖,被什么东西击中的声音传来,他额头磕在门板上喊痛,手往后一摸,不得了,出血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哪个没长眼睛的狗东西,敢砸本少爷!”
“陈俊生,罩子放亮点。”这道声音从屋子最深处传来,不轻不重,透着热闹欢场鲜有的阴寒,慵懒不羁,浑厚如雷。
陈俊生一震,今夏也是一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傅司令,我这狗眼睛不顶事儿。司令您继续。”陈俊生立马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的。他虽然也是出生大户,父亲是国土厅的,可在傅冷琛面前一站,高下就出来了。
今夏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发,抬眼看过去,满屋子乌烟瘴气中,他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从沙发一角射过来,直直的刺入她的眼里。
待到穿越重重光线时,她还是没忍住缩了缩肩,这是她受惊的标志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