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殃及无辜

袁冠芳叹一声,双手捂住通红的眼眶:“其实也和死了没两样了,你父亲带着人去救你们,她紧急送往医院也只是暂时把命救回来了,她一直不醒,医生说她主观意志不愿意醒,这样下去只有两个可能,脑死亡或者变成植物人。我们顾家当时遭受这样的重创,几乎整个A市圈子都知道我家女儿出了那样的事,你林伯父当时职位敏感,你父亲极力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可我们家还是风波不断,不断有记者偷偷潜进医院报道生事,我们没办法,只好把她偷偷转移了,可谁知道刚转院的那天下午,医院里发生了火灾,死了好多人,薇薇也不知去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我们也不相信她还活着……”

沈之珩喉咙哽咽地过去扶起哭得声嘶力竭的老人。

他今晚不该来这一趟,不该因为一张照片心存任何幻想。

等到袁冠芳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沈之珩从她家客厅里的急救箱拿了救心丸给袁冠芳服下。

又找来佣人把意识不清的袁冠芳扶到楼上卧室躺下。

沈之珩在客厅里枯坐良久,拿起西装外套起身。

开门声响起。

他一转身,就和顾薇雨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之珩眉眼平静。

顾薇雨却是怔地捂住了张大的嘴,化着精致妆容的鹅蛋脸在光下,神情变幻,最终眼里化为惊喜:“……之珩?”

太意外,他居然会出现在家里!

踏着尖尖的细高跟裙摆荡漾地跑过来,走到沈之珩面前:“之珩,我没做梦吧?你……居然会来我家?”

是来找我的吗?

这一句,顾薇雨生生遏在了喉咙,望着他无波无澜的英俊五官,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她没忘记,那天是怎样当着他的面被莫许许羞辱的!

沈之珩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另一手臂弯撂着西装外套,长眸定定,扫了眼顾薇雨。

“之珩,我刚回来,再坐一会儿吧。”顾薇雨见他要走,伸手想拉住他。

沈之珩侧身,错开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盯着她:“我记得我多年前问过你,你姐姐的后事怎么办的,我也记得你当时很清楚地告诉我,她当场死亡,被火化了。”

顾薇雨身子一僵,顿了顿说:“是啊,有什么问题?”

“薇薇当时并没有死!”沈之珩往回走,直逼向顾薇雨。

顾薇雨步步后退,打了个寒噤,很快镇定下来:“有区别吗?她只靠着机器维持了几天”

沈之珩盯着顾薇雨的脸看了很久,眼神莫测阴冷,他突然绕了半个圈走到她斜后方,这个角度,和照片里女人背影的角度差不多。

沈之珩看了看,噙着不明的笑意开腔:“你和宋正宇最近关系怎么样?”

顾薇雨猛地一震,伪装的从容装不住:“之珩,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宋正宇。”

“他有没有给你拍一些照片?”

顾薇雨知道这个男人洞悉一切的可怕,瞒不住,只好说:“之珩,我和宋正宇只是各取所需,我爱的是你……”

沈之珩皱了眉头,不耐烦重复:“他给你拍过照片吗?”

“……拍过。”

顾薇雨低了头,脸上有羞赧,和宋正宇相处的时间大多在床上,曾有几次,宋正宇拍下了她的媚.态说要放在手机里随时看。

顾薇雨没翻过宋正宇的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之珩得到答案,心里大约有了底,无论照片上女人的背影是不是顾薇雨,都不可能是薇薇的。

她已经死了啊。

不是死在他怀里,是死在大火里,那么孤独地死去。

…………

回到小区,高尚驱车离开。

圆月高挂,照的万物发白,沈之珩在楼下冷风里站立很久,看看表情,凌晨四点了。

最近抽烟抽得很凶,他扶着小区公告栏的栏杆咳嗽,阵发的头痛也来凑热闹,他抱着脑袋,身体慢慢地蹲坐到了地上。

疼得身体发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抬头看黑漆漆的五楼,眼眶里的泪光倏尔变得温暖了起来。

那是他的家,她和孩子都在。

沈之珩跟自己明确,强调,薇薇是过去,死了,他活在现在,要和莫许许和孩子,活出一个未来。

他脑海里想关于薇薇的一切,都是在做对不起莫许许的事。

他一口气跑到五楼,到门外时,防盗门里透出客厅里微弱的光亮。

他急切地敲门。

门很快开了,门里,光晕里穿着睡衣的小小女人,蹙着眉尖,眼露担忧地看着他:“沈之珩,大半夜不睡觉你去哪儿了?”

沈之珩走进去,头一下子倒在她细瘦得撑不住他重量的肩窝里。

他亲着她雪白颈子上的甜香,闭上眼,闭上眼睛里的那股温热。

他说:“许许,我的心我都整理好了,我好好对你,一定好好对你。”

莫许许身上全是他带来的寒气,她莫名其妙:“喝酒了说胡话?”

他越发抱得她紧紧的:“没有,说实话。”

莫许许愠怒推开他,转身回屋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说:“你不是说订的六点半的飞机去北京吗?赶紧洗漱一下,马上五点了,我去叫瘦瘦和子陵起床。”

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在小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的忙活,目光温暖,答:“老婆,我都听你的。”

莫许许叉腰,红着脸轻声说:“你别乱叫,去洗漱换衣服。”

他不离开,又往她后脖子亲了亲,薄唇轻啄,干脆臂膀搂了她的细.腰把她往床上带。

莫许许被他一推,仰面躺倒,睡裙裙摆撩到了大.腿上方,她热着脸赶紧把裙摆放下去,双手要推开他,男人沉重的身体已经覆下来,他在她颈子上深吸了几口,没有别的动作,头往下移,来到她腰上,翻过身,就那么枕在她柔软的腰肢上,除了用刚毅的脸颊蹭她的睡裙,没有别的动作了。

莫许许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揪了揪他短短的硬发,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许久没有传来他的声音。

久到莫许许以为他睡着了时,他说话了:“我刚才去找了薇薇的妈妈。”

薇薇……

莫许许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刻了。

她一直拖着不肯向沈之珩妥协和他复合的原因,最深层的,就是因为这个名字。

沈之珩握住了她离开他头发的手,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吻着:“该放下的我都放下了。”

莫许许望着窗外渐渐拂晓了天色,问他:“当年我爸爸对你和薇薇做的一切,你真的能释怀吗?”

沈之珩一顿,真相含在喉咙里,几乎要脱口而出,斟酌再三还是吞咽下去了。

现在,他和莫许许关系正处在不稳定的状态,莫中为他顶罪的事儿,说出来,无疑是火上浇油,莫许许的性子,或许不会向他报仇,但一定会带着瘦瘦离他离他们沈家人远远的。

这个时候,说不得,等她和他关系稳定缓和了,最好复婚证拿到手了,那时候木已成舟,再说吧。

莫许许等了等,不见他说话,纤细双手托起他的脸,眼神认真,叹了口气:

“沈之珩,晚上你在厨房说你爱我,我现在告诉你,在你那么对待我之后,我还是可恶地放不下你,我有病,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轴,我这种性子会吃亏到底,我认了。你说要和我好好过,不考虑其他,光考虑瘦瘦,我答应你。薇薇是你的初恋,初恋意味着什么,我明白,她死了,我一个活人没想过要和她比。你说你把该放下的都放下了,我信你一次,就当是为了瘦瘦,我第二次把我交给你,这一次我会管好自己的心,也请你整理好你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复合,我们给瘦瘦一个完整的家。”

她语速很快的说完,仿佛怕自己会迟疑后悔似的,每个咬字都铿锵有力。

说完,她睁着眼睛看他。

他幽邃漆黑的目光同样紧盯着她,沈之珩没有说话,内心澎湃,难掩激动。

最终,他起身,附到她身上,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莫许许,这幅小小细瘦的身体,比他拿得起放得下,她说的每句话,理智,理智中还有隐忍,有无奈,有妥协。

他一个大男人,此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

五点半。

莫许许抱着打哈欠的瘦瘦,沈之珩牵着迷瞪得睁不开眼的沈子陵,一行人上车,往机场赶过去。

十点十分,抵达首都机场。

沈违霆派过来人接应,特殊车牌的黑色轿车,载着他们往医院而去。

莫许许在车上数度看向沈子陵,小家伙和瘦瘦玩着玩具,没有什么异常。

下了车,沈之珩领着他们往高级高干病区走,进了电梯,上八楼,再出来,莫许许发现小家伙攥她手指攥得紧紧的,脚下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

莫许许叹口气,冲沈之珩使眼色。

沈之珩牵着瘦瘦,难得温和地摸了摸沈子陵的脑袋:“我和瘦瘦先去看大伯。”

等沈之珩领着瘦瘦进了病房,一直耸拉着脑袋低着头的沈子陵忽然抬起了小脑袋,大眼睛水光闪闪地看着莫许许:“根本不是大伯对不对。”

莫许许愣住,没想到小家伙这么敏感。

沈子陵见她沉默,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大眼睛灰暗下去,突然扑过来小手抱住莫许许的腿,扬起泪流满面的小.脸铮铮地看着莫许许:“许许,我知道那里面躺着我亲爸爸,可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见他。是不是我见到了他,我以后就要和亲爸爸一起生活,你和爸爸是不是就会不要我了?我好怕,我不想离开你们,和你们生活很开心,虽然曾爷爷曾奶奶更喜欢莫未来,可是我一点都不嫉妒,我知道莫未来才是爸爸亲生女儿,我不会和莫未来抢什么,我会帮你们照顾好她,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她会打我,她恨不得我死!我也不想回到亲爸爸身边,我根本不认识他……呜呜……”

小孩子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话,让莫许许红了眼眶,心尖儿跟着发疼。

眼里含泪,莫许许微笑着亲他的额头:“傻.瓜,谁说要把你赶走?我喜欢你,想把你捆在身边还来不及呢!”

沈子陵大概是受过顾薇雨太多冷眼对待,有些不敢相信,大眼睛小心翼翼:“真的吗?”

“来,拉钩。”

小家伙破涕为笑,渴望被疼渴望被爱着的目光,熠熠地看着莫许许:“好,拉了勾勾,许许和爸爸就甩不掉我……”

他明明是那么开心地笑着说这句话,可是最后一个‘我’字只说了一半,在莫许许怎么也想不到的时候,前一刻还健健康康的沈子陵,下一秒就那么突然地倒在了地上,小小的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嘴里吐血,白眼球翻转——

“子陵?子陵!子陵——”

莫许许瞪大眼睛尖声利叫。

病房里沈之珩和白冰立刻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痉.挛吐血的沈子陵,都慌了神。

“大嫂!快叫医生!”

沈之珩强自镇定跑过来,双手抱起僵直了的沈子陵:”怎么回事?“

莫许许满手是沈子陵吐出来的血:“刚才还好好的和我又哭又笑,突然一下就倒在地上……”

医院八楼顷刻间乱作一团。

慌乱的医生们赶过来的脚步声,推车在安静的走廊里横冲直撞的声音。

莫许许望着沈之珩怀中还在不断面色青紫还在不断痉.挛的小小身体,望着他的血吐了一路,她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没有一次比现在让她六神无主,她甚至不敢去问沈之珩,子陵会不会有事,因为他明显看着就快不行了!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莫许许真的想不通。

瘦瘦许是听到了动静,小身体趴在沈深明的病房门口,瞪大乌乌的大眼睛也在盯着沈之珩怀里的沈子陵。

瘦瘦在哭,哇哇大哭,是被吓的。

小孩子怕这个场面,也不懂:“呜呜……妈咪,沈子陵怎么了?妈咪,好多血……呜呜……沈子陵是要死了吗?”

“瘦瘦别害怕,子陵哥哥不会有事。”这句话,莫许许说出来,声音都在发虚。

大嫂去叫医生了,沈之珩抱着沈子陵往迎面而来的推车冲,沈深明病房里恐怕没人,莫许许跑过去要抱起瘦瘦,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跑了好远的沈之珩突然回头,厉声冲她喊:“先别接触孩子!别慌,找个人看着瘦瘦,你去找医生,洗干净手,确定消毒完毕再碰她!”

莫许许听明白了,沈之珩的意思是沈子陵吐出来的血可能有毒还是会传染?

他是医生,听他的总没错。

莫许许看着他抱着沈子陵放上了移动推车,一票白大褂医生跟着推车跑,推车进了电梯,直奔抢救室。

站在那里,眼睛里和脸上都是泪水,手上乌黑的血迹逐渐干涸,有穿着制服的清洁工大婶过来清理沥青地洒满了血的地板。

一想到沈子陵,心脏就抽疼,小家伙出生是个不幸,内心敏感温吞,那么懂事,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地求她,求他们别不要他,这一刻却躺在了冰冷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如果他救不过来……

莫许许即刻甩甩头,甩掉晦气的想法!

瘦瘦越哭越厉害,大概是见她这个妈妈不过去,小小的胳膊朝她伸着,要她抱,小短腿冲她跑过来。

莫许许一边后退一边和声细气和她讲道理,小家伙受到了惊吓,情绪根本不能稳定,哭得小.脸儿通红充.血,抽抽噎噎着几乎嘶哑。

她抖着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僵在走廊里,走近不得,更不敢走远。

听着女儿的哭声,莫许许心乱如麻。

还好白冰跑过来了,一把抱起不情愿被她抱的瘦瘦,冲莫许许说:“之珩交代,让你赶快找医生清理干净手上的血,并做些检查!”

她抱着哭闹不休的瘦瘦,领着莫许许往走廊尽头走,有医生过来接应。

莫许许惨白着脸问白冰:“医生有说子陵的情况吗?”

白冰摇摇头:“是一阵疯跑进了抢救室的,说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个个脸上神情凝重,之珩跟着,咱们顾好这里,瞎担心也不顶事儿。”

是不顶事儿,惟愿上天善待子陵,善待这个可怜的孩子。

莫许许跟着那个年轻男医生出了电梯,看着身旁四年未见的大嫂,她挽着头发绑起来,一身干练,脸上却比四年前不知道憔悴了多少,照顾沈深明这样一个病人是绝望的,不知道会不会醒,可有没有彻底断气,守在身边细心的不离不弃,只是在绝望中不停地挣扎。

白冰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冲她淡淡一笑。

这复杂的笑容,有太多内容。

莫许许低头,抿了一下唇角,又抬起头看着这位令人尊敬的坚强的女人,犹豫半晌终是慢吞吞开口:“大嫂,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白冰闻言,脚下步子一停。

小腿上的皮靴金属扣发出激烈的碰撞声,莫许许觉得,那就是白冰此刻的心情吧。

可她的大嫂,坚强到好像任何事情都摧不垮的大嫂,脸上表情很淡,甚至还有刚才的微笑。

白冰只微微侧过身,深深地看了莫许许一眼,铮亮的眼睛里,千万种情绪,最后,莫许许看得分明,全部化为一个女人的受伤和无奈。

莫许许注意到,她抱着瘦瘦的手,手臂在不断加力。

她听到白冰淡淡的语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孩子是无辜的,怨谁也不该怨孩子。我希望沈子陵安然无恙地从抢救室出来,我更希望沈深明这次手术后能恢复意识,那样,我指着他骂他是负心汉,我冲他哭,说他背叛了我,至少,他能给我一点回应。不像现在,我打他骂他,我成天给他擦身子上药,我和他说话,说起我们的以前,说起我们的未来,点点滴滴再动人,他都毫无反应。”

她的语气始终平静缓和,莫许许在她眼里看到了泪,水光闪动。

再无坚不摧也是个人,她的大嫂,是所有坚强自立女性的典范,明大义,也傻,受尽委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冲自己发狠。

只为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莫许许不再围绕这个话题,两个女人静默无声,都在为身在抢救室的沈子陵祈祷。

年轻医生领着莫许许进了消毒室,那里面有位女医生在等着,给莫许许仔细清理干净手上的血,又做了几项检查,然后放莫许许出来。

瘦瘦在白冰怀里情绪已经稳定,哭得累了,她身体又弱,睡过去了。

莫许许跟着白冰回到了沈深明的病房,白冰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拿出来,莫许许记起刚才女医生特别嘱咐过,衣服也要换掉。

焦灼的等待过程里,莫许许连坐下来的心情都没有,一直在沈深明的病房门口徘徊。

莫许许觉得,今天若是换了瘦瘦在抢救室,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她已经把沈子陵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怜的子陵,从小得到的温暖就不多,一定要安全出来,一定要好好活着让她来疼。

心里是这么想的,而现实又是另一番模样。

最后等得实在等不住了,莫许许拿出手机给沈之珩拨过去,一次两次,通了,没人接。

莫许许淡定不了,问白冰抢救室在哪,拜托她看好睡着了的瘦瘦。

疾步下楼,往抢救室赶过去。

跑过去的时候,抢救室开着门,莫许许进不去,只看得到里面正有戴着口罩穿手术服的护士在清理。

莫许许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抓着医生问刚才抢救的孩子哪儿去了!

医生看她的年纪,以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安抚她,说没死,但情况很不乐观,被推去做CT扫描,马上要手术!

莫许许打不通沈之珩的电话,只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像迷宫一样的医院里乱窜。

去了CT那边,还是晚了一步,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暗沉的廊道里,沈之珩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头仰靠着后背,长.腿斜在地面,他深邃的侧面正对莫许许,他的双眸,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

莫许许迈动沉重的步伐,很快走过去。

他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一双幽深的眸,红血丝泛滥,脸部轮廓的表情,隐匿在头顶洒下来的光线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了。

沈之珩收了收腿,坐正,朝她招手。

纵然内心焦灼,正在承受着不能承受的,莫许许还是安静坐在他旁边,坐在同样冰冷蛰人的椅子上,手上他掌心的温度,却是暖的。

她在他掌心里转动,与他十指交握,力度,是紧紧的,彼此给彼此最大的力量。

沈之珩把她的脑袋扳到他胸膛,他的手臂放在她肩上,声音嘶哑地开腔:“情况,很不好。”

莫许许一定,更加攥紧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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