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墨梵的再次探寻,雷铭依旧含糊其辞。
当年与墨梵相识并且救他性命,帮助他回到失散的父亲身边全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或者说是同病相连,两个人都是自小与独居的母亲相依为命,之后母亲又身患重病,还未到成年他们就得担负起养家的重任。
这两年,有的时候并非因为工作忙抽不出时间,而是雷铭刻意在减少与墨梵见面的次数,也就是说是雷铭故意在躲着他,雷铭不想墨梵因为自己对他有恩就时不时地无偿为他提供帮助,因为墨梵为他做的事会随时给他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雷铭是真心不想失去这个共过患难的兄弟,不然在墨梵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之后雷铭早就从他的身边销声匿迹了。
“梵,如果某一天你父亲要你继承他的首领位置,你答不答应?”雷铭避开墨梵的话题,问道。
“那得先等他快死了再说!”墨梵语气淡淡地说道。
“喂,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盼着自己的老爷子挂掉,很不孝的哦!”雷铭好笑地训道。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以为我死了,哪里还会想到在世间有个儿子来给他送终继承他的家业?恐怕家里那帮大大小小的女人都等不到他闭眼就把他的家业给分割殆尽,在这个家里所谓的孝道是要用钱买的。”墨梵的话乍听起来极无情,可又何尝不是事实?雷铭想起自己的师傅和师母守在病床旁伛偻的背影。
墨梵继续道,“雷,我告诉你啊,至今为止,我在暗中所掌握的这个家族企业股份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哦?”雷铭微微有些吃惊,问道:“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他?知道了又能怎地,难道把股份给收回?除非他不认我这个儿子,不认的话倒是成全了我,到我开始全面收购剩余股份时我便少掉那许多的顾虑,我要建立一个属于我的墨氏集团,到时候但凡不顺我心的人全TM给我滚蛋!”
“梵,既然你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那么你所有的行事就要分外地谨慎,千万不可以麻痹大意!”雷铭提醒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小心!直到现在,家里的一堆老家伙和那几个女人都还以为我就是个只知道玩乐的花花大少,你不在这一段时间,我策划的一家影视传媒公司不久前刚刚开业,公司的大楼里环肥燕瘦的莺莺燕燕们把那一票来探听风声的家伙的眼都晃花了。”
雷铭不禁莞尔,这厮把一招韬光养晦演绎得可够淋漓尽致的。
“雷,这家公司可不仅仅是我用来掩人耳目做戏的道具,将来它会被归入墨氏集团名下,以后你不要再替别人打工了,我要把你打造成光芒耀眼的国际巨星!”
“梵,你的心意我领了!”雷铭知道墨梵这一说绝不是信口开河,他说道:“我的志向不在于此,你不用特地为我操这个心。”
“欸?你不喜欢拍电影?不喜欢还做得这么好,要是喜欢的话,你认真起来,你的同行们不是只有跟在你后面吃着残羹剩饭的份儿?”
“我靠着这个养家糊口呢,不努力做好它还怎么混?用你的话说早就滚蛋了。”
“既然不是喜欢,不如别干了,拍电影这活是又苦又累的。”墨梵还想将传媒公司交予雷铭,或是转入他的名下,可是他知道无论哪一个主意雷铭都不会接受,思忖半晌,只得出言问道:“雷,我到底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已经做得很多了!专心忙你自己的事,不要因为我分你的神。”
“好吧,我再也不打听了,但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不许再躲着我!”
“好哇,将来我无处投靠的时候,就到你的门下混口饭吃,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雷铭半真半假地淡笑道。
“好哇!”墨梵侧过头,隐去凤眼之中的一道水光,却用戏谑的口吻说道:“我是求之不得,有你加盟我们影视公司不知能有多少漂亮的女明星抢着跑来签约呢!”
“我看那些女人都是冲着你这个老板来的吧?梵,你可小心点儿,别到时候在牡丹花下精尽人亡!”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乐意。”墨梵挑着眉,一脸的邪魅。
“随便你,到了阎王爷那,别说认识我就得。”
哥儿俩相互调侃了几句,雷铭准备到路边叫出租,墨梵早已叫店里的小弟将自己的座驾开了过来,那是一辆霸气的路虎。
雷铭也不与他客气,上车后冲他摆了摆手便启动发动机,打舵盘切入快车道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车子往前行驶了没多会儿,座位前的车载电话响起,雷铭随手按下接听,电话是墨梵打来的,他开口就问雷铭是不是有两辆车子在跟着他。雷铭往倒视镜里瞄了一眼,答道:是。
从路虎一起步,他便看到停在不远处路边的两辆车也随后启动,这一路不论路虎是加速还是慢行这两辆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此时路虎还行驶在市区的街道上,这里车多人多红路灯也不少,但只要他想甩掉对方也不是一件难事,大不了在这早晨的上班高峰路上引起一场骚乱。
不过雷铭还是放弃了制造混乱的打算,想甩掉尾巴不仅仅只有在街道上飙车这一个办法。他在电话里对墨梵说了不必担心他被跟踪,随后他会把路虎泊在三环的一个停车场让墨梵随时去将车取回。
走出停车场,眼角余光瞥见跟踪的两辆车停在路边,车窗紧闭但可以感觉得到来自车内的窥视。雷铭换成了步行,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再呆在交通工具里继续盯梢,其中一辆车里下来两个身穿便装的男子远远地坠在他身后。
起先基于墨梵打来电话示警,雷铭以为身后的尾巴是墨梵那个圈子也就是说是道儿上的,这会儿从俩便装男的衣着来看倒像普通企业的员工,但是他们的神态举止却隐隐透着军人的彪悍,雷铭一路上略一思忖便已了然,这定是新老板对他这个即将去报道的新人进行的一次考核。
既然是这样,雷铭自然打消了从背后下黑手教训一下对方的计划,他往前走了一段拐进一条巷子,两个便装男尾随着他钻进小巷,很快就傻了眼,这片胡同四通八达整个儿就是一迷宫,一进来便没了雷铭的踪影,也不知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闯进来。
俩便装男没辙,只得分头查看,转了几周一无所获,聚到一处商量着准备从原路退回去,陡然间却见雷铭从一个角落一闪而过,两人对视一眼拔腿跟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被盯梢的对象给发现他们蒙头直追。
雷铭逐渐加快脚步开始跑了起来,最后进了一条死胡同,前方十多米处是一道高有三米多的围墙,两个便装男看到这道围墙,他们的反应很快立即放弃盯梢改为捕捉。
听闻身后快速接近的脚步声,雷铭面对眼前的围墙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突然加速,以三十度角斜对着围墙冲了过去,在就要撞上围墙的刹那,他脚下蹬地身子腾空飞起,两只脚尖在粗糙的墙砖上如电般接连点了五六下,整个人顿时上升了两米多高。
在这股上升的势头快要结束时,雷铭的右脚又准确地轻点墙角的一道缝隙,借着这一蹬之力,在半空中的身子仿佛挣脱了地球引力再次向上拔起得以与围墙顶端齐平,他的两手同时撑上墙头,双腿蜷起犹如鞍马运动员一般借助强劲的臂力,全身凌空以一个漂亮之极的姿势越过围墙上空,朝着墙的另一侧地面飘落下去。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迟滞,只一眨眼间雷铭便已翻过了三米多高的围墙,后面两个满心以为他已是瓮中之鳖的便装男顿时一呆。
平时他们在训练的时候也有翻越障碍这一项,可并没有以这种方式翻过墙,身为军人的他们不服输学着雷铭的样子加速朝围墙冲去,看那架势是想要挑战雷铭的这一套高难度翻墙法。
先到的便装男在上墙的最后一刻刹车了,双手扑到墙面上化解了往前冲的势子,另外一个双脚在墙上蹬了三四歩,但上升的高度不到围墙的一半,只得不甘心地落回地面,就这么一耽误,两人再设法上墙时,雷铭又从视线里消失了,他们只得用电话向同伴通报,希望能在小区周围继续盯上目标吧。
围墙的另外一边是一个住宅小区的草地,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儿在玩踢足球的游戏,冷不防雷铭从天而降,几个小孩儿不约而同大叫“哇,超人!”
雷铭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探手在其中一个小孩儿的毛头上摸了一下,友好地笑笑,道:“小朋友,球踢得不错,继续加油哦!”说罢,向小区的出口走去。
出了小区,雷铭没去乘停靠在门口的出租,而是转身向不远处的一座巴士站台走去,掏出一张十元的纸钞从设在站台旁的报刊亭里购买了一份报纸,身后投来的目光告诉雷铭,盯梢的人不止刚刚被甩在围墙那一头的两个便装男,他心道:还有完没完了?
不一会儿,一辆巴士晃晃悠悠地进站,雷铭向敞开的车门迈步进前佯装欲要上车,可又迟疑了一下往后退回到站台,那样子就像临时改变主意要换乘另一路巴士,在这一进一退之时他确定了一对情侣模样的青年男女便是盯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