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被荣轲的掌心遮住,池裳并没有挪开。
那样血腥的场面,她也的确不是很想要看见。
耳畔一点点传来的,都是华书芹不甘心的声音。
池裳听着,眼前浮现着的,一幕一幕,却都是过去的场景。
她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去,喝下毒酒以后,责骂的声音才逐渐减弱。
池裳心中明白,占据荣轲的心里那么久,横隔在他们之间那么久的人,这一次,真的是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以为,自己至少是会有一些开心的,可是其实,她心底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触。
无论她在或者是不在,似乎都已经影响不到她和荣轲之间的关系。
唯独,给自己过去的那个孩子,报仇了。
当初,孩子不在了,荣轲将华家满门连罪,独独逃了罪魁祸首。
现在,也算是全部绳之以法。
可是她和荣轲之间,却并不会因为华书芹就回到过去。
她将自己禁锢在圈子里太久,如今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心里清楚。
荣轲这么做,只是在告诉她,他的心里,当真是只有自己。
她一直,都没有敢真的,相信过。
过了良久,耳畔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总算是落了下来。
荣轲才终于将他的手掌挪开,让她看着。
“她已经死了。池裳,以后这东周,都不会有人再伤害你。”荣轲看着池裳的眼神,很是笃定。
“包括朕。”
池裳的心头一跳,猛然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意思?”
荣轲静默不言。将池裳从塌上抱了下来,“今夜,陪朕用膳,好不好?”
以后只怕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荣轲的眸中盛满了祈求,池裳的心中一软,下意识的点点头。
心底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放大了一些。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住。
荣轲轻笑,在池裳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池裳,你想要的自有,朕很快,都会给你。”
她要的自有?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等池裳问出口来,荣轲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匆匆离开。
——
傍晚。
凤仪宫中。
桌上摆满着的,都是池裳亲手做的膳食。
好像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用膳了。
荣轲下午的言语,一遍遍的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不得不去思考。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只有忙起来,才会让她脑中暂时的放过那句话。
让她心里,稍微的安定一些。
明明什么都是一样的,可是不安却是在越发的扩大。
“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一顿膳食,二人都是无言。
荣轲终于放下了碗筷,对着面前的人开口。
池裳心里一咯噔。
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开来。
直觉告诉她,后面不会有什么好的言语。
“我,景延好像哭了,我去看一看。”池裳起身,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荣轲一把将池裳给拽回来,伸手在她身上的穴道点了几下,屋门,被重重的关上。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池裳瞳孔一缩,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
荣轲轻轻的将池裳放在床上,半靠着床头。
“别担心,一个时辰以后,自动会解开的。”荣轲轻言,起身将自己原来就准备好的东西搁在了池裳的面前。
“这是圣旨,景延就会是这东周的太子。”一道明黄的圣旨放在池裳面前。
“这是玉玺,还有朕留下的密信。朝中重臣都会扶持朝政。”
“这是给三哥的信笺,若有问题,可让他,帮你。”最后一件,荣轲取出来的时候,异常艰难。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却也是他唯一的办法。
若是说这天下,还有谁会真心愿意帮着池裳的话,那必然是荣衍无疑。
他最信任的人,其实也一直都是荣衍。
池裳看着荣轲一件一件的摆出来,唇瓣都开始微微的有些颤抖。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就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交代后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池裳的心中,顿时清明了什么。
声音都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荣轲,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荣轲不言,直接将怀中的匕首取出来,对着池裳的面前,“这是天山寒铁铸造,饶是朕,也受不住。”
池裳的心脏,就好像被人死死的揪住在了一起,“你把我放开!听到了没有!”
饶是她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荣轲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所说的,放过自己,让自己自由,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开,荣轲做不到。
却也不愿意继续将她留在这里,所以还她自由的唯一办法就是,他不在了。
她自然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
荣轲置若罔闻,当着池裳的面,将手中的匕首取下,对着自己的胸口上方,狠狠刺入。
鲜血,顿时涌出来。
寒气逼人,染红了池裳的双眼。
“当初,朕救下了华书芹,抛弃了你,如今,朕还给你。”
“荣轲,你放开,你快把我放开!”池裳彻底的慌了。
从来,在她面前,荣轲都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模样。
用这样的方式还给她,她从未想过!
抬手,直接将胸口处的匕首拔出来。
今日,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
胸口处,已经是浸染了一大片血迹,可是却看不出来。
池裳不能动,不能阻止,心急如焚。
眼泪瞬间止不住了,“你停下,你停下听到了没有!”
下一刀。直接对着腹部刺入,“那个孩子,是朕的错。”
是他的原因,才会在后来,让他和池裳两个人,越走越远。
直到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池裳的眼泪沾染了她的双眼,声音都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荣轲,你停下来,我不走,我肯定不走,我原谅你了好不好,你把我放开!”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他的每一刀扎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扎在她的心上一样。
疼的入骨。
看着池裳的眼泪,荣轲轻笑,抬手,轻轻将她的眼泪逝去,天山寒铁的匕首刺入,伤口的血液,流的越发快速。
无法愈合。
这一步,他早就已经想好。
“朕有心魔,朕知道。所以现在,还在伤害你。”
他不想伤害池裳,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离开,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