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驾起剑光去请付神医暂且不提,单说姜远看黄华已经走远,回头在距凤凰花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吃了几个果子,陡觉浑身寒冷。于是又离开一些地方,生起火堆,火光明亮,姜远收起剑光。拿着一截小木头拨弄着燃烧的木材,小小的火焰忽闪跳跃,甚是可爱。
不一会儿,山野之风灌进山洞,木材燃烧产生的烟雾,盘旋在山洞无法排出,呛得姜远眼泪横流,不断地咳嗽。无奈只得踩灭火堆,谁知烟雾反而更多,姜远只得站在洞口呼吸新鲜空气,等待着烟雾自行回流排空。
这时,有一人驾着一道剑光,风驰电掣而来。姜远远远地看见不是紫色剑光,知道来者不善,急忙往里去躲,怕不小心踩空了掉下崖去。那人慢慢落在山洞口,向里探头张望,只因烟雾弥漫看不真切,那人向里问道:“有没有人呀?”姜远不说话,想以此蒙骗过去。那人仗剑在手,小心谨慎的走进来,又问有没有人?姜远掩着嘴,生怕呼吸大了引起来人的注意,那人又前进一丈左右,看见将要熄灭的火堆。知道此处必有人在,偏偏烟雾弥漫看不真切,再加上洞深黑暗,那人想先诈一下再说,于是大喊:“我都已经看见你了,你还在躲什么,还不快出来。”姜远真以为人家看见了,就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那人听见脚步之声,又看不见来人模样,急忙退后几步站定身形,单手紧握剑柄以待。
那人迟迟不见姜远出来,好生疑惑,莫非此人要暗下毒手不成?那人另一只手已在镖囊捏住三支镖出来,等待对方一现身就三镖齐发。
姜远走了几步不见那人再说话,知道那人在等着给自己突然袭击,又怕凤凰花被人看到,于是搬过一块石头挡在凤凰花前面,也执剑在手缓慢的走向那人。
姜远刚走出迷雾,显出模糊的影子时,那人左手一扬,三支金镖几乎无声的急向姜远脖子、胸口、肚腩而来,姜远听得风声竖剑挡在身上,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支镖应声落地。那人见姜远小小年纪就很轻松的挡住三镖,知道不是善茬,又提了几分小心,那人虚张声势的问:“你是谁?为何在此?”姜远首次撒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正……等……着我姊姊……来救我呢?”那人看姜远并无恶意,一只手从镖囊里取了出来。那人问你是哪个门派的?姜远见这人不在追问此地的事,自是欢喜,说我是无门无派,由家父传授的几个花拳绣腿而已。那人明白这是家传功夫,自然在江湖上有名号的武学之家屈指可数,就问姜远贵姓大名。姜远说是姓姜,那人想想没有这一号姓姜的武学大家族,想必是一个不足道哉的小门小户。那人随有了轻视之意,看看山洞其貌不扬应该不是什么藏金匿银的地方,与小孩也没什么好问的,也不打声招呼,驾起剑光就走了。
姜远看那人走远了,走进洞里把已然熄灭仍在冒烟的木材抱出来,扔下崖去了。乌黑的手在藤蔓植物上擦擦,坐等一会了风向转换,里面的烟雾一点一点的跑散了。姜远知道莫宗一死,必有来寻三宝的人会越来越多,把凤凰花围起来不让人看见才是上策。
姜远忙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凤凰花完全遮住,山洞深处黑暗,谁也不会在意那儿有个人为地石头围子。
姜远忙活完毕之后,正坐在地上喘息之时,又见俩人驾着剑光来到。当前一人微胖,约有六尺上下,满脸疙里疙瘩的横肉,一身青布打扮。另一人身材颀长,瘦削无肉,年龄比身边的人要稍大些,周身黑布长袍,没有佩剑,显然已经身剑合一了。那青布的胖子对黑衣人甚是恭敬,像是师徒的样子。那青布的正是刚才来过的那人,青衣人:“小娃娃,你知道莫宗去往何处吗?”姜远说:“他已经死了。”黑衣道:“小娃娃不要被一个小小的墓碑骗了,这有可能是莫宗的金蝉脱壳之计,以此遮人耳目而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姜远心说你们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姜远说:“莫大侠,真的死了,还是我亲手埋得呢!”黑衣人急忙问:“你把玲珑塔取出来没有,还是一起埋了?”姜远一听就对着俩人产生了厌恶之情,想不到人人知道玲珑塔为何物,却仍然趋之若鹜。用他人的心脏来完成你独步武林的险恶居心,实在可恶,可恨。姜远很平静的说:“我吃了!”他怕他们再去掘莫宗的坟墓,让他死了都不会得到安息。那胖子道:“我就觉着这小小孩子竟会在半山洞中,其中必有蹊跷。师傅你先在旁歇息,让我会会这娃娃,他吃了玲珑塔,我们吃他也一样。”说着放出一道青色剑光,直朝姜远刺来,姜远放出玄冥神剑只在空中与之一交手,那青色剑光像遇到老虎的兔子,只剩下逃跑的分了,玄冥神剑何等厉害,急追拦腰一斩,那青色剑光顿时消散了,宝剑断为俩截落地变为废铁。那人多年的修炼只在一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那人气得咬牙格蹦蹦的响,从镖囊里不知抓到多少支镖,没头没脸的打过来,姜远急忙闪身避开。那人还要再发镖,后面的人一把抓住他,示意他退到一边。
黑衣人冷冷的一笑道:“小娃娃,你的玄冥神剑好很厉害啊!我刘忠海今天倒要领教一二了!”
姜远一听“刘忠海”三字,好熟悉呀,哦!他想起来了,此人便是折磨大嫂的禽兽啊!
姜远说:“我知道你,你哥是一掌震乾坤刘江海,你是他的兄弟对吧?”
刘忠海正欲放剑,听这孩子对自己有几分了解不免一愣,说道不错正是你家刘爷。
姜远骂道:“你们点苍的禽兽,折磨我大嫂好苦啊!如今都不知生死如何,我叫你们尝尝你家姜爷的厉害!”不等刘忠海说话,使动剑光直刺刘忠海胸膛。
刘忠海见剑势凌厉,微一错身,玄冥神剑刺空,一剑刺到刘忠海身后的山石之上,只听轰隆一声牛头大的石头,飞射四溅。那胖子急忙闪身避过,牛头大石块纷纷飞下崖去。
刘忠海心想这小崽子好生厉害啊!不是闪避的及时就把这把老骨头送在此地了。想到此处恨从心头起,放出青色剑光与玄冥神剑斗在一次,这青色剑光与徒弟的一般无二,只是师傅的要比徒弟厉害得多。
姜远施展平生所学,只想把刘忠海碎尸万段。
刘忠海面对姜远的险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招架得住已属万幸。那胖子见师傅也是相形见绌,排出三支大镖,飕飕飕三支镖几乎相连着,只打姜远的咽喉。此三镖便是刘忠海的绝学索命连环镖,行走江湖很少有人能躲了这三支镖的。这索命连环镖的凶险处,就在于镖与镖之间没有缓冲,你接或者格开,就没有时间再来应付后到的镖,所以才叫索命连环镖,总有一支难以抵挡。
姜远也不知道三支镖的厉害,以为只是平素的一样,拿剑格开一支,谁知俩支已到眼前。姜远拿剑再当已然不急,急忙一缩身避开俩支镖,那镖贴着头发飞过了。
刘忠海看出姜远虽然厉害,但是缺乏江湖经验。急忙一纵跳出圈外,说道:“少侠,且慢!”姜远正欲发力听到说话,气呼呼的停住问道:“为何停战,大嫂的旧怨新恨今天让我一并讨还了。”刘忠海说:“老朽行走多年江湖,并不曾认识你大嫂,何来的仇怨?”姜远道:“神龙尊者你可认识?”刘忠海说:“此人恶贯满盈,杀人无数,是魔教的股肱心腹。岂能不识?再者江湖上名门正派一旦遇见必是诛杀以除后患,少侠何有此问?!”姜远气呼呼的说:“神龙尊者乃我金兰之好,他的妻子也是你昔日的大嫂,受你们点苍百般毒害,难道你要抵赖不成?”刘忠海仰天哈哈大笑:“少侠,你被那神龙尊者蒙骗,你还蒙在鼓里呀!我有一个大嫂被这无耻之徒无意间看中,仗着有魔教撑腰目中无人横行无忌。多次到点苍骚扰竟大言不惭逼家兄休妻他要鸠占鹊巢,大哥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怎能让这狂徒得逞。叵耐家兄学艺不精,被那魔鬼打成重伤,没过几天不治身亡。我们点苍上上下下誓要把他挫骨扬灰,也难解心头之恨,大嫂也被那魔鬼掳走,如今生死不知。大嫂是一个刚烈之人,落入魔鬼手中只怕已经殉夫而去。我们对大嫂敬重有加,何来的毒害之说?少侠,不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词,更不应该受人蛊惑引狼入室呀!”
姜远听到的故事原本不是这样,但人家说的情真意切,莫非冤枉了刘忠海?姜远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到底该如何办呢?
刘忠海见姜远拿不定主意,知道现编的故事起了作用。一边给徒弟使眼色掩护,一边从身上摸出五支金镖,一字排开在手中。
刘忠海说:“少侠,不要听信他人谣言。倘若我不说明原委,少侠岂不错杀了好人?做成让仇者快亲者恨的千古憾事,放恶人逍遥于法外。少侠的所作所为也就贻笑大方了。”
姜远越发疑心是不是错杀了好人,莫宗的死亡已经让姜远痛苦不堪。倘若再错杀了好人,让恶人笑我痴傻也没什么,无法让好人复生才是最大的错误。
姜远道:“好,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和神龙尊者一个公道。”
刘忠海见姜远不再追究自己的事了,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但金镖还捏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姜远说:“你们走吧,将来我查明了,如果不是大侠之错,我自会上点苍负荆请罪。”
刘忠海没想到竟会全身而退,而且浑浑全全的,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傻小子,这么好骗,何不再问问莫宗之事。想到这儿,刘忠海笑笑道:“少侠,既然见了莫宗的死,那么是谁把他杀死的呢?”姜远说:“莫大侠并非某人所杀,而是自杀的。”刘忠海给徒弟使眼色让其上去查看查看莫宗的尸身,是不是玲珑塔还在。那胖子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刘忠海和姜远寒暄,仔细看徒弟表情,那胖子挤眉弄眼的表示没有玲珑塔。刘忠海就恨,想不到世间奇宝竟被这傻小子吃了,他恨不得活吃了眼前这小子,只怕师徒俩人也未必是人家对手。眼睁睁的看着活宝就在眼前生龙活虎却无能为力,这真是一种折磨。
姜远怕他们呆久了,窥破了秘密,一个劲的催促他们快走。刘忠海像是一只饥饿的老虎只能围着猎物打转,嗅着猎物迷人的气息,却不能饿虎扑食。那种在刘忠海心中的渴念,如同一团火焰燃烧撩拨着他的欲念。他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压抑住那种如蒸汽般潮涌可以掀翻一切的冲动。
刘忠海说:“徒弟你先走,为师有几句话对这位姜少侠讲。”
那胖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师傅,不知师傅到底是要自己真走还是假走。所以,只是盯着师傅看,试图从师傅贪婪的表情中分析出欲擒故纵的暗示来。
刘忠海怕徒弟坏事,一脚踢在徒弟屁股上骂道:“让你走就走,磨磨蹭蹭的要干些什么?”那胖子被师父突然一踢,不防备竟被踢出山洞外面去了,万幸徒弟还有上乘的轻身功夫,否则只怕是要摔死了。姜远一惊,不自觉的微微一震。刘忠海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姜远一味的笑。姜远被这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着他也是尴尬的笑笑。在心里只期盼让这神神叨叨的怪人赶紧走吧。
刘忠海知道姜远对他放松了警惕,对姜远说:“少侠,身后有人吗?”姜远觉得身后无声无息的会是哪个高手在我身后呢?暗暗蓄力转回头什么人也没有,姜远正欲转回头说:“大侠你好幽默呀!”话还没出口,就听到风声甚急,从五个方向飞来东西要自己的性命。这回姜远知道了刘忠海的歹毒,也没时间骂这无耻败类。
姜远先放出玄冥神剑防住身后,以应对刘忠海拳脚的偷袭,然后一缩身躲过那支打脑门的金镖,双后伸到颈后接住俩支打咽喉的金镖。再微一侧身避过右肩头的金镖,没法再躲左肩的金镖了。欲拿宝剑去格,还是晚了一步,姜远左肩深深地嵌入一支金镖,疼的姜远咧着嘴大张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远带着镖穗子猛一转身,一掌佛前点灯向前退去,这也是防守之招,如果刘忠海此时偷袭最易得手。事实上刘忠海也是这样想的,正欲在姜远转身之际,欲近身一掌劈死他。谁承想这小娃娃临敌经验不少,人未转身一掌力道不凡的少林掌法打来,刘忠海直恨得牙痒痒,如果是一般的掌法刘忠海也不放在眼里,偏偏是天下第一的少林掌法,他不得不闪身回避,只恨错失良机。
姜远此时恨的要把刘忠海碎尸万段,使动玄冥神剑,全力刺向刘忠海。刘忠海知道玄冥神剑的厉害,不敢怠慢,使动青色剑光拼力抵住红色的剑光。姜远一纵距刘忠海俩丈远近,一招万佛朝宗以排山倒海之势拍来,刘忠海已是勉力支持着玄冥神剑的刺杀,如今见少林掌法又到,而且是姜远的全力使出,他想怎样躲都不可能了。
恰在这时,那胖子不放心又回来了,刘忠海说:“徒弟挡这一掌!”
那胖子知道以自己的功力根本是找死,拿出三支镖又是一招索命连环镖,姜远只得收掌接镖,放过了诛杀刘忠海的良机。
刘忠海见姜远厉害无比,如果不早早溜掉恐怕有性命之虞,可这玄冥神剑已经顶的废力了,如何脱身呢?刘忠海想着想着突然心生一计,对那胖子说:“过来为师有话说。”那胖子不明就里,傻傻的走到师傅跟前问:“师傅有何吩咐?”突然刘忠海一手勉力支持着,一手抓起徒弟的后衣领提了起来,对着玄冥神剑奋力抛去,然后自己抽身跳出战斗圈,驾着剑光逃跑了。
姜远见那胖子被抛向玄冥神剑,也不追赶刘忠海。急忙收剑,但还是稍晚了一些,只见那胖子撞到红光上,像是撞石的鸡蛋,霎时间被搅成无数碎肉,成雨样落了下来。姜远觉得太残忍了,不忍再看,转回身去。这时他觉得背上疼痛有些麻木,把手背上去摸一把来看,满手的血是乌黑一片,他知道身中刘忠海的镖毒。他想往前走,只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