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断崖

何梅正自痛哭流涕不提,单说中毒倒地的姜远,也不知过了多久,姜远昏昏沉沉的醒来。原来姜远早前果腹的红花果乃是修身健体避毒疗伤之上品,事实上早在酒楼上恒无忌就已经下毒在酒杯里,姜远没有江湖经验,不知人心险恶,糊里糊涂的喝了几杯酒。幸好红花果起了作用,恒无忌见毒不死姜远才故意套话问明了他们去向,等在去挂甲台的必经之路上,意欲把他们俩人碎尸万段。

八步断肠散也不可小觑,它无色无味,与无形中让人在八步之内寸断肝肠而死,死状惨烈,是江湖上令人为之胆寒的毒物之一。

姜远醒来时,晨光熹微,几点寒星发着微光,旷野的寒风呼呼吹着,四野寂静无声。姜远强撑着爬起来,站起来时只觉天地旋转,脑袋沉重,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肚子里一阵绞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一口乌黑的鲜血。姜远躺在地上,仰望黑沉沉的苍穹,突然想起梅姊,他有气无力的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姜远有些慌了,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猛然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俩步,继续呼喊梅姊,还是无人回应。姜远猜测梅姊已经被人掳走了,这次谁来救她脱离苦海呀?

姜远蹒跚着走了几步,晨雾中看不清楚,一脚踩空就掉下断崖去了。

姜远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身子直往下坠,姜远心想梅姊此时会在哪里呢?死前不能再见一面着实有些许遗憾。

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又重新飞向空中,再次被包围时姜远才知落在了树杈里。姜远看看,上看不到崖顶,下看不到崖底。就悬在半空中,浮浮荡荡的,姜远想这样让人痛苦的死去,不如摔死来得痛快。于是,将身子一滚,滚出树枝的庇护,重又落下去。

这时,一声鹤唳,俩只铁爪轻轻巧巧的抓提住姜远的后襟,拍打双翅寻路飞去。

原来在岩壁上有个鹤巢,那大鹤把姜远仍在巢边,自去理翎剔羽。巢里有俩只高及姜远的小鹤,羽毛未丰,啾啾叫着,像是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姜远已无力挣扎,他只有一丝苦笑:“想不到,我会成为小鹤口中物了。”姜远唯求速死,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苦折磨着他苦不堪言。姜远闭眼等一会儿,不见动静,睁眼观瞧,小鹤仍在跃跃欲试的扑棱着翅膀,啾啾叫着。大鹤站在一边不管不顾,姜远看到大鹤站起来足足俩人多高,叫声明亮震动山谷。姜远疑惑,大鹤救自己来鹤巢要做何用?

突然,鹤巢里的黑暗中,有嘶嘶的微小声响,从洞外的崖壁上也传来嗤嗤声音。姜远身中剧毒反而并不害怕,只盯着声音来处,不一会儿,黑暗中游出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蛇,通身乌黑,白色的花纹间隔。姜远知道这是白龙山最毒的三尺电,所谓三尺电就是此蛇看似行动缓慢,但在攻击人时会突然蹿出三尺,攻击如电。山中樵夫遇见十有九死,谈之皆闻之色变。再看崖壁上缓缓爬过一只巨大无比的蝎子,蝎子高举双螯,尾巴尖刺忽上忽下变化神速。那蝎子爬进洞中时,大鹤好像很恐惧的样子,展翅飞了。姜远正自纳闷大鹤怎会舍小鹤而去时,那蝎子举螯推推姜远,仿佛他挡住了它的去路似的。大蛇吐着分叉的蛇信子,嘶嘶有声,像是在警告蝎子擅闯他人领地。蝎子毫不示弱,把姜远翻了几翻,又向前挪进一些。那大蛇突然窜起,犹如一道闪电居高临下扑咬下来,蝎子不闪不避,尾巴高高举起作势随时来刺。大蛇迅疾如风的扑咬,扑了一个空。蝎子骄傲的举举大螯,象是庆祝胜利又像是嘲讽。

大蛇气恼的把身体卷成圈,从嘴里吐出一阵阵腥臭难闻的气味,就见那蛇像道旋风旋转着,蝎子见势不妙急忙拿大螯举起姜远扔进旋风里,大蛇以为擒住蝎子,不及细看一口咬住姜远的肩头,突觉不对劲,急忙松口,但已为时太晚了。只见大蛇渐渐舒展开身子,痛苦地扭动着,蛇尾拍打着石壁,吓得小鹤挤在一处,不敢声张。蝎子洋洋得意的逡巡,以为大蛇佯装痛苦,碰碰它依是如故,有些将信将疑的扎一下姜远,谁料蝎子比大蛇还痛苦百倍,只拿大螯去撞石壁。不一会儿功夫,俩物就死了。姜远却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仿若被什么东西踩着跳着。撑不住吐出来了,姜远看到俩粒杏子大的血珠,滚动在脚前。姜远正要抬脚踩破看看究竟,大鹤忽然飞临面前,箭一般冲进黑暗里,不一会嘴里叼着一个千年灵芝飞出来,那神色如获至宝,欢喜非常。大鹤把千年灵芝用尖尖的喙分成俩份,小鹤争先恐后的啄食着,眨眼间小鹤突然长大了许多,早前还在姜远身高相差无几,现在却已是和大鹤无二了。

原来,大蛇与蝎子是守千年灵芝的俩个灵物,偏偏喜欢打架,大鹤看准机会让姜远的八步断肠散转入他们身上,一整瓶的八步断肠散就送掉了俩灵物的性命,大鹤坐收渔翁之利。这鹤吃了千年灵芝,才能自由飞行,不知这大鹤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的机会。姜远也因祸得福,以毒攻毒,吐出的血珠正是八步断肠散在肚子的物。

大鹤见俩小鹤飞升灵物,高兴地在姜远面前鹤舞了一回。大鹤舞完,转着圈在姜远身边跳跃、展翅。

俩小鹤在天空里翱翔一会,重又轻轻捷捷的飞回巢里,唧唧喳喳俩鹤细颈相交,好像争吵着什么,大鹤会意,跳到大蛇近前,尖喙划破蛇肚叼出蛇胆,就送到姜远面前,姜远说:“要我吃了吗?”三只鹤连连点头,姜远闭着眼睛一口吞下蛇胆,只觉肚子里有泉水冒出的声音,咕嘟嘟,咕嘟嘟响个不停,姜远急忙跑到黑暗中解了手。回来时顿觉全身上下轻捷许多,仿若脱胎换骨了一样。姜远高兴,对它们说:“能送我上去吗?我很担心梅姊。”大鹤点点头,仍是双爪抓住后襟飞升上来。

姜远双脚着地后,大鹤叫着飞走了。姜远正欲寻找梅姊,梅姊却已在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喜极而泣。姜远问梅姊怎会在这里,梅姊讲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何梅在客房里哭泣时,那个救她的人端进一碗汤药来,何梅欲起身大礼拜谢,那人道:“姊姊,不必拘礼,你有伤。”那人把被子垫在何梅身后,何梅半躺着吃了那人吹得半热的汤药。喝完之后,那人才告诉她,她叫黄华,峨眉掌教的最末一个弟子。何梅说:“我弟弟还在那里,我要去把他找回来!”黄华道:“我救你时急切,好像没见有谁在你的身边?!”何梅道:“我弟弟昏死过去了,就在距我一丈远的地方。”黄华道:“你且安心休养,我去找一找,若有你弟弟我会救他回来的。”

黄华自然找不见姜远,因为那时姜远已在鹤巢,一脸失望的告诉何梅没有人了。

何梅与姜远形影不离,此次分离一瞬就要阴阳俩隔了。何梅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黄华安慰说:“我再找找,兴许是没找遍的原因。”何梅见有生机,厚着脸皮催促黄华再找找。

黄华只得再找一次,这次她驾起剑光找了方圆十里地,自然也找了断崖,很认真的查看了崖底,但谁能想到壁上鹤巢。黄华告诉何梅查看结果,何梅不信,非要自己来找。

黄华无法只得相陪,手上急迫的事只能缓缓。

何梅到事发之地,只拣到了单珠、玄冥神剑和神玉,睹物思人,眼泪越发无法遏制了。

黄华道:“东西在的话,想必没走远,或者被附近的人家所救。”

何梅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当救命稻草一样,虚弱着身子到处问人家有没有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每人都是一脸茫然。

就在何梅绝望的时候,一只大鹤抓着一个人远远的飞来,那人正是日思夜想的姜远,何梅情不自禁的环抱住姜远,像个迷失走丢的孩子一样。

黄华见状,只得躲到一边让俩人叙叙离别之苦。

突然,姜远大叫:“梅姊!梅姊!”黄华一看何梅歪在姜远的怀里,面若死灰了。黄华情急之下驾起一道紫色剑光,流星一般飞往客栈。姜远不会御剑,在背后正想说姊姊那里去,姊姊刚一出口就不见剑光了。

姜远只得自己走进城去,每一家客栈问来,最终找到了她们所在。

姜远到时,何梅已经服药安歇了。

按下何梅休养身体不提,我们来说说黄华。黄华是江浙一带人,早年黄华年幼时,在村巷里和小伙伴们玩耍,见有一个道姑从身旁走过,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峨眉掌教玄妙真人。年幼的黄华看见道姑走路无声无息,路上不见脚印,而身上一尘不染,青布道袍随风轻摆。黄华不免多看了俩眼,玄妙真人也见这孩子骨骼精奇,相貌清秀,就想收为峨眉弟子。玄妙真人蹲下问黄华:“你愿意随我去峨眉修剑法吗?”黄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玄妙真人一看此孩与她极为投缘,就更加欢喜了。随即便带着黄华去找黄的父母,黄父听是剑仙自然欢喜,黄母见黄华年幼,有些不舍。终难逃玄妙真人一番赤诚,就这样黄华随玄妙真人驾起剑光回归峨眉,在空中黄华一点也不惊诧,与往日一般,俯视蚂蚁一般小人急速退后,黄华说:“我就要学这个。”

玄妙真人为了磨练黄华意志,把她安排在伙房打杂,劈柴、烧水、挑水,这些脏活累活让小小的黄华磨练出坚毅的性格,使得她沉稳老练,不溢于言表。

忽忽十载,黄华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亭亭玉立,身姿玲珑。

一天,黄华正在烧水,忽的有一个身影蹿至身前,其速之快黄华平生未见,那条身影向黄华腿上的伏兔穴点来,黄华知道倘被点中,自己的那条腿就废了,急忙一个闪身,避开来人一招,顺势一招醉翁倒身,就去点来人的手腕的曲池穴,来人甚是伶俐,借力打力,只轻轻一弹,黄华的手掌火烧一般疼痛。黄华知道来人武功绝不在师傅之下,于是施展平生所学与来人斗了十余合。

来人突然哈哈大笑,摘下面纱乃是玄妙真人,玄妙真人道:“我已年事已高,再者教务缠身,根本无暇顾及授徒督促之业。只是你资质很好,又肯下苦工,于是我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黄华大喜过望,脸上平平静静的说:“弟子拜见师傅。”说着跪下去磕头。玄妙真人道:“好,我就看好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静,你需勤加练习,多多磨砺,将来必成大器。”黄华安之若素的说:“谢师傅!”

玄妙真人说:“后山有只白老虎,作恶多端,你去除之。”

黄华领命走到后山,只见一片翠竹,万竿倾斜,清风浮动,竹叶簌簌。哪里有什么白老虎?黄华提气在胸,双目扫视,根本没什么东西。黄华不放心又仔仔细细搜查一遍,的确不见白老虎。黄华放松警惕,猜想必是师傅锻炼自己胆识而已。意欲走出竹林外,忽听身后一阵阴风吹动,黄华提气在胸,也不回避或是转身,就那么运气准备迎敌。好半天不见动静,黄华犹犹豫豫的转回身,只见竹林翠绿,不见任何东西。黄华好生疑惑,明明听见有动静,却不见来物。黄华转过身,就见一只白老虎双爪已然搭在肩头,黄华大骇,曲臂收腿纹丝不乱。

就见那白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因为距离太近,老虎张嘴欲咬黄华脑袋,黄华早有防备,使一个鲤鱼缩身,哧溜从白老虎的掌握里逃出。白老虎好像早有预见似的,抬起后掌猛踩黄华小腹,这一踩劲力不小,黄华就地一滚,滚出丈余使一个鲤鱼打挺站定身形。白老虎向后一蹲身,猛地飞扑过来,黄华侧身瞅准机会,飞起一脚正踢在白老虎腹部,白老虎没扑倒人却深受一击,它嘶吼着像是痛苦的表情,翻转身再度过来。

黄华手疾眼快一脚踩倒一个竹竿,把断茬对准白老虎,白老虎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转圈伺机而动。黄华估略竹竿长度,再一踩去掉头稍。黄华手里拿定一个约五六尺的翠绿竹竿,白老虎知道此人难对付,怒吼着,双爪抓挠地面,却不出击。黄华拿竿去挑,白老虎脑袋,白老虎被激怒,一声怒吼飞扑过来。黄华看白老虎快近身时,一手拿住虎头,一手立杆在手,直戳老虎的肚子,不知怎的那虎头却动弹不得,生生被竹竿戳破肚子。

白老虎哀嚎一声,摔落尘埃,鲜血顺着竹竿流淌下来。

这时,一声大喝:“谁家毛丫头,在此撒野。”黄华定睛观瞧,来人是一个侏儒,长不过三尺,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甚是可笑。那人却生者一把胡须,显是有四五十岁了。

侏儒道:“你是哪位秃驴的孽徒,敢来杀我坐骑。”

黄华也不答言,一招白鹤晾翅,一掌刮着风声打到,侏儒只一低头,便轻轻躲过。黄华心下明白此人其貌不扬,功夫不弱,因为这掌看似平平常常,却藏着古怪,虚虚实实让人难辨。黄华重新提气待发,侏儒身小三俩步跑到身前,双掌抡动只攻下盘。黄华连连退出几步才躲过侏儒的连环攻击。黄华心想自己身大容易受攻击,那人小却高的不行。想到此拔身一纵,踩在俩个竹竿之上,竹竿悠悠颤抖,人也悠悠颤抖,却不曾落下。那侏儒见够不着,就去踩踢黄华空中踩得竹竿的根部,一脚一个速度神速,黄华也在上边不住的换脚换竹竿。黄华心想等一会,岂不没竹竿可踩了?黄华拔竿在手,做成高跷,以杆头的断茬对准侏儒,使动二十四路腿法,高踢、短踢、曲腿踢,侏儒只能用双掌来对竹竿的锋利断茬。

眼看着黄华已占上风,突然,那侏儒倏地不见踪迹,黄华纳闷,莫非此人会土遁之法。正自加着小心,四处寻觅侏儒。玄妙真人飘然而至,双指一指,那个白老虎化作一张白纸剪成的虎形,侏儒自然也是剪成的。

玄妙真人笑道:“你天资聪颖,反应得当,只是缺些江湖经验,你想想后山会有如此之物吗?”说着指指老虎。

黄华道:“弟子,愚钝!”

玄妙真人道:“这是与我的寒冰剑齐名的辟邪剑,也是一位朋友相赠,你拿去我派你去历练历练一番。”

黄华接过辟邪剑,只见剑身明亮如水,细薄如切,弹之铮铮有声,有如龙吟虎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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