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冲上了那四百级的石阶,果然见到竹寮情况危急。
二三十个手持利刃的大汉,将竹馨居围得水泄不通,脸上均是一副跃跃欲上的表情,正伺机而动,旁边的茶叶筛子全部倾翻在地,低矮的茶树也东倒西歪,被糟蹋得不成模样。
我们的出现并没有惊动这群认真看戏的大汉,我悄悄地从人群缝隙中看去,只见敖不凡正与五名壮汉游斗,已显现出力有不逮的窘况,他旁边躺着几名奄奄一息的敖家家眷,其身后的欣蓉正坐在地上,扶着嘴角淌血的雪莲低声哭泣。
眼看欣蓉受委屈的样子,我怒由心生,大喝一声:“大胆狂徒,敢惹我欣蓉伤心!血豹、白头,给我杀!”接着,奋力打出双拳,击倒眼前的两名大汉,让出一条通道。我连跑带跳,双爪如鹰,使出鹰爪拳的杀着,朝包围敖不凡的大汉急攻而去。
这群大汉听闻我的叫喊,甚是惊讶,始料不及之下,被我和白头、血豹偷袭得手,顿时倒下七八人。那五名围攻敖不凡的大汉也抽出身来,意欲抵挡我的攻击,敖不凡趁其不备,与我两人前后夹攻,弄得五人手忙脚乱,十招之内,全部击倒在地。
敖不凡骂骂咧咧地道:“你小子终于来了!哎哟,累坏我的老骨头咯!”
我将敖不凡扶到一边坐下,又再跳入战阵。
此时,血豹和白头分别迎战十数人,一时间处于下风,我左手抽出圆月刀,大喝一声:“我今天要打开杀戒!”说完,便扑向那群大汉。
那群原本围攻血豹和白头的大汉,感觉到我从后而来的威势,连忙分出部分人,举起大刀朝我面门劈来。
我怒目圆睁,面无惧色,左刀右爪,踏着鹰爪拳步法,以快打慢,以攻为守,专攻敌人眼部及咽喉,拼命杀去!几轮强攻之下,虽然我已身受多处刀伤,依然义无反顾,亡命拼杀,将闯山大汉接连放倒。
血豹和白头被我的无畏精神所感染,蛮力徒增,一并抽出圆月刀,见人便砍,一时间涨红了双眼,犹如魔鬼化身,杀至兴时,达到忘我境界!
一轮厮杀之后,原本恬静自在的竹寮,现今变得哀号滔天,血流成河,满地尸骸!
最后几名受伤大汉看见我们这般不要命的气势,吓得屁滚尿流,纷纷丢弃手中兵器,想要夺路而逃!
我大喝一声:“敢跑?纳命来!”疾奔几步,飞起一脚,正中一大汉后背,将其踢下石阶,血豹和白头一同追上,甩出手中圆月刀,又中二人!
剩下四名大汉被我拦住去路,纷纷跪下,向我拜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我上前一步,抓紧了拳头,揪住他们衣领,一拳一个,将这四人打得口鼻喷血,惨叫连连。
我边打边高声喊道:“说话!说话!”
这四人被我轮番折磨,打得脸青鼻肿,哭爹喊娘地叫道:“壮士不要打了,你要我们说话,也得告诉我们说什么才是啊?”
我就是一个劲地打,口中依旧不停喊道:“说话!说话!”
白头和血豹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发现我失控的模样,连忙上前将我拦住,喊道:“哥,可以了,可以了!”
此时,敖不凡也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道:“悟空,醒醒啊,悟空!咳咳咳……”说完还不住咳嗽。
欣蓉也走了过来,关切地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熟悉而温柔的声音,立即将我从愤怒之中唤醒,我那沾满鲜血的拳头停在了其中一名大汉的面前。
白头和血豹连忙将我拉开几步,两人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前胸和后背,让我平息一下心情。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压下心中怒火,缓缓问道:“谁!谁派你们来的!”
那四名大汉的脸上,已经被我打得血肉模糊,边喘息着边道:“我……不知道,只听说……是锦……衣……卫……”
白头与血豹齐声大呼:“什么?”
我心中也是一阵惊诧,瞪大了双眼,追问道:“什么锦衣卫?是不是西厂?”
那大汉轻轻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知……道,听说……好……好像……是天……堂的……”
听到“天堂”二字,我的大脑想被重击一般,轰然一阵眩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白头追问道:“你是说天行堂?”
那大汉轻轻点点头,他竟然真的点头!我愤怒了,大喝一声,甩开白头和血豹,又再冲上去,揪起那四人的衣领,又来轮番胖揍,口中大骂道:“胆敢冤枉我天行堂,找死!”
这四名大汉已经抵受不住我的重拳,摇摇欲坠之下,逐渐晕厥倒地,不省人事。
白头和血豹再一次将我拉开,我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看着周遭惨淡的境况,我逐渐感觉到自己体力透支,躯体开始摇晃,刀伤的疼痛渐渐传至大脑神经,全身乏力感一下子涌出,双目无力顿时软瘫在地。
白头和血豹感觉我身体下沉,一时间没有接住,哎呀一声,随我一起摔倒地上。
欣蓉一看我摔倒,连忙迎上,走到我跟前,那双雪白而温柔的玉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血与汗,关切地问道:“哥,没事吧?”
我慢慢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放心,我没事,欣蓉,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干的!”
欣蓉柔情的双目噙满了泪水,不停地点着头,道:“我相信,我相信!”
敖不凡捋动了一下下巴的长须,忽然间哈哈大笑,道:“悟空,天将降大任于你也,慎思,慎行啊!”说完,颤悠悠地转身返回竹寮。
欣蓉关切地问道:“太老爷,你没事吧?”
敖不凡背着身,摆了摆手,带着悠长语气道:“我没事,我累了,要睡了!”
眼看着敖不凡回到了竹寮,我深呼吸一下,提起精神,道:“血豹,叫醒他们,继续问!”
血豹拍了拍那四人的脸,叫唤了两声,却没有反应,于是探了一下几人鼻息,惊呼道:“糟了!全死了!”估计这四人本已受伤,又被我打得七孔流血,伤重之下而死亡。
“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吧!”我摆了摆手,长叹一声。
忽然想起欣蓉的家人,便问道:“雪莲他们怎么样了?”
欣蓉听到雪莲二字,杏眼一红,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哽咽着道:“死了……”
我连忙将欣蓉拥到怀里,轻轻抚慰着,沉默不语。
血豹和白头看见我俩的亲热模样,觉得不便打扰,便四下看看躺在地上的人,不论是闯山的大汉,还是敖家家眷,尝试发现是否还有生还者,然而到最后都只能得到一个失望的表情。
欣蓉伤心了一会儿,便收起了泪水,温柔道:“我们去看看太老爷吧!”
我点点头,将其轻轻扶起,互相搀扶着,走入了竹寮。
竹寮之内,只见敖不凡盘膝端坐于竹床上,低着头,犹如熟睡一般。
我们慢慢走到敖不凡身边,轻轻叫唤道:“太老爷,太老爷……”敖不凡没有回应。
我感觉情况不妙,伸手抵至敖不凡鼻下,“啊”的一声惊叫,白头和血豹以后我们出了什么事,匆忙推门而入,看见我俩平平安安地站在敖不凡身前,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欣蓉,将她搂紧,轻声道:“太老爷……仙去了……”
欣蓉听完,不住地颤抖,身体发软,几欲倒下,被我狠狠抱住,安慰道:“挺住,你要振作点……”
欣蓉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哇哇而下……
敖不凡经此一役,已经油尽灯枯,临死前,留下寥寥几字的遗书:照顾欣蓉,焚毁竹馨居!
按照敖不凡的意愿,我们几人将敖不凡及敖家家眷搬入竹寮内,一同火化。
至于那二三十具大汉的尸体,我认为也必须要处理一下。经过欣蓉同意之后,我们便将尸体与被破坏的茶树一起,置于泥地中焚烧。
这火烧了一天一夜,我陪着欣蓉守在一旁,也是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