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一行结束,回程的路依旧选择水路。
船队来时所走的漕渠竟然没有重新冰封住,河面上有不少的小船在游荡,只要有一点冰冻的样子就会有人给砸碎,直到朝廷的大船行过,小船才纷纷靠向岸边,老实地等待检查。
“鱼,鱼,我看见鱼了,去个人,买回来。”站在船舷甲板上的小贝搓搓冻得通红的小手,放下望远镜,与旁边负责保护的人吩咐道。
这人立即就去办,别人想在当今天子的船队行进过程中突然停下来不容易,小贝的这条船却是例外。
小贝幻想着大鱼被做好之后放在盘子中的情形,自我表扬道:“小贝对小远真好,小远最爱吃了,恩,我去问问皇上伯伯,小贝是乖孩子。”
说做就做,从这艘船上射到前面船上几条绳子,临时搭出一个浮桥,小贝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换乘了一条船,接着又如此做了两次,终于是来到了李隆基所在的船上。
李隆基不顾外面风寒,正兴致勃勃地跟一众大臣欣赏漕渠两岸的无限风光。
潺潺流动的水,雪白一片的地,青中透灰的天空,李隆基看着的时候觉得是那么的美丽迷人。
就连那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叫唤个不停的麻雀也比往日更加灵动。
最近一段时日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定的张说没有离李隆基太远,站在李隆基的侧后两步的距离上,一同欣赏景色,却是看不出任何让人赏心悦目的事物。
本该是结成冰的河道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远处白花花一片显出大地的萧瑟,吵吵闹闹的麻雀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的谷子,竟然还那么胖,天灰暗的使人觉得阴霾。
李隆基不知道张说怎么想的,反正他高兴,看什么都高兴,就连趁着年前这几天急着高价卖东西的人在他眼中也变得生动了。
一阵吵嚷声远远传来,李隆基举起望远镜朝那方看去,只见一个刚刚挑着担子的人刚来到河边集市上的人,还没等担子落下,就被许多人给围上了。
其实离得也不远,四百来步的距离,换成以前的话,绝对不允许有人靠到这么近的距离上,很容易带来危险。
只不过如今的船上配备了可以连着打的枪,更有人在了望台上观察情况,李隆基自信,没有人可以冲到自己的近前伤害自己。
三百步,那是一道死亡线,故此也不再继续扰民,让百姓年前过得安稳一点。
他身后的张说却不了解皇上的心思,见皇上望过去,以为是反感,连忙招呼身边的人,命令道:“去,让岸上护卫的人驱散那些人。”
被命令的人刚要领命去传递,李隆基开口了“慢,张卿为何要去赶人?”
“凡人多扰圣心,陛下,此事不可长,不然百姓心中还怎知陛下威严?”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猜透皇上心思的张说这一回疑惑了,挑好的来说。
不等李隆基出声,一路畅通无阻跑过来的小贝刚到这里,听到张说的话就帮忙反驳起来。
“张大坏人,哦,是张大人说错了,小贝常闻哥哥姐姐说,圣心既是民心,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过的好才说明皇上伯伯厉害,那人应该是挑了山货出来卖,过年前能卖个好价钱,赶跑他们,年怎么过?”
说完这段话,小贝扬扬头,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比小远差,也能记下来很多听上好听的话。
张说被小贝教训了一顿很不舒服,尤其是他听出来小贝前面的称呼,要说张小宝和王鹃与之无关那绝对不可能。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以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笑着摸摸小贝的头“小贝懂的真多,集市也是方便了百姓日常的买卖。”
“那当然,我哥哥说的行就一定行,修桥方便了百姓,多了税收,是个好事,尤其是来往的商人,他们赚的钱够多了,该给百姓一点才是。”
小贝向旁边躲出几步,头发可是作了两个时辰才作出来的新发型,可不能被人给弄乱了,万一张大坏人偷偷把簪子上那颗夜明珠给拿走怎么办。
张说不知道小贝想的是什么,继续带着笑容地问小贝“那商人要是联合起来故意压价怎么办?”
“不可能的,水云间和碧海银沙已经给出了一个最低的价钱,如果商人给的不够,他们卖东西的人会自己组织起来卖到水云间与碧海银沙,没人是傻子,商人最少也要给出一个同样的价钱才行。”
小贝看样子知道的还不少,给张说解释起来。
“那水云间岂不是赔了?”张说又问。
“不会,反正有人去吃,把价钱加在他们身上就可以,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呢,问起来没完,就算是有点错又怎么了?还想一直对下去啊,哥哥和姐姐说过,这就是规律,当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新的规则必定会代替旧的规则,大不了再用新办法,一茬一茬的,总让人保持警醒。”
小贝回答了两个问题,觉得烦了,她可是带着目的来的,不是陪张说闲聊,虽说张说这个宰相在很多人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但那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她以及她的哥哥姐姐们。
张说听到小贝的话却是愣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他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归根结底是宰相这个位置,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从皇上登基时开始,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宰相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呆太长的时间,一茬一茬的,难道自己也要到时间了?
不,这绝对不可以,要想办法,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
李隆基不知道张说心中怎么考虑的,一看到小贝他就高兴,纵观大唐,似乎只有张王两家的孩子最可爱,小宝和鹃鹃长大了,小贝一帮小家伙开始出现,还真是不断呢。
拉过小贝,李隆基蹲下身,指着已经远离的集市问道:“为什么那里有很多人?”
李隆基自己的答案是快过年了,忙着准备年货,以为小贝也会这么答。
谁知道小贝选择的是另一个答案“因为他们手中有钱啦,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就有更多的闲钱来买东西。
年,过的其实不是那一晚上,是一种精神,一种来自这个主先代代的传承,只要百姓还知道过年想家,那这个民族就不会被人打败,没有传承的民族在积累自己历史文明的时候是非常困难的,一个不小心,就如昙花一现。”
“哎呀,小贝懂的真多。”李隆基把小贝抱在怀中夸奖起来。
“是哥哥姐姐说的,他们还说,看上去过年是一种习惯,深究起来就会发现,根本来自于庄严,灵魂层面的,哎呀,反正我也不懂啦,反正明年过年哥哥和姐姐都很高兴,我也高兴。”
小贝无法理解太多,只能复述。
李隆基听了微微一愣,他还真没从中仔细想过,如今琢磨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朝代变了,年却没变。
更多的是心中的高兴,小贝的说的好,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了,那自己当然要占很大的功劳。
使劲亲了小贝一口,李隆基和蔼地问道:“小贝答的好,朕要赏,小贝,你想要什么?”
“真的?”小贝兴奋了,来时她就目的,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送到自己面前了。
“君无戏言,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但不能随便找个人帮你出气,要有证据,比如上次抓的人,还有最先时你弹劾的人。”
李隆基这几天心情一直不错,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小贝挥动下拳头“耶!皇上伯伯,那我可说啦,小贝想要个官。”
“不是刚刚升过官么?”李隆基没想到小贝还想要官,这官不能再升了,一帮小娃子给个四品官,多少人心中不服气?如果不是朝臣都明白张小宝和王鹃付出的与收获还算小的,估计早就有人一头撞死在早朝之上了。
小贝伸出两个手指头,大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下“不要大官,要小官,很小很小,七品、八品的官,小贝知道的,人要懂得收敛,所谓木秀于林,风比吹他,滩高于岸,流必冲他,小贝都懂。”
“呵呵,对,小贝懂的真多,那想要什么官呢?”李隆基被逗笑了,又亲了小贝一口问道。
“小的,比如县令,县丞,县尉,主簿,仓计和刀笔吏也行,是不是很小?小贝和小远哥哥,小柱姐姐,小海哥哥,还有大男小男他们就不怕秀于林了。”
小贝一脸我很懂事的模样,认真地与李隆基解释。
李隆基呆了,旁边刚刚恢复过来的张说傻了。
这还不叫木秀于林?小宝和鹃鹃当个县丞和主簿的时候多大了?那还是他们两个在吐蕃征杀算计后才得到的,小宝把吐蕃害成什么样?鹃鹃的魔煞称呼如何来的?那是无数人的鲜血浇灌出来的两个官。
你们也想要?这不是笑话嘛。
小贝发现两个人的表情不对了,低个头,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皇上伯伯,是不是很难办?实在不行就算啦,我跟小远说的时候他也不赞成,等回积利州,我在跟哥哥姐姐学学。”
小贝这一说,李隆基突然反应过来,略微一合计,心中有了决断“不难办,一点也不难办,咱小贝是谁?那是……。”
“是不是人家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乌云密布阳光来的小宝贝?”小贝自己就夸上了。
“哈哈哈,对,就是,恩哼,张卿听令。”李隆基开怀一笑,脸板住对小贝说道。
“臣在。”小贝也一脸严肃地眨着大眼睛等待自己的任命。
“朕撤消建安州都督府,另设三县,封张小贝为建安县县令,封王小远为建安县主簿,封……。”
“皇上伯伯不行的,小远不能当主簿,小海哥哥才能当主簿,小远不会算账,哦,陛下接着说。”
小贝突然打断李隆基的话,又想到如今的形势,老实下来。
“哦,那就是封张小海为建安县主簿,封小远为县丞,封……。”李隆基一口气把九个人的官都给封了。
张说在旁边很想阻止,这岂不是成儿戏了,说要官就给官,那让别的官员如何看待。
可听到封的全是积利州那边的官,张说也就打消了劝阻的想法,现在积利州除了一个外面调过去等着让张小宝和王鹃调教的官员之外,所有的官员全是人家张王两家的内院。
建安都督府早已名存实亡,没有人口了,还留他干什么,撤也就撤了,既然如此,小贝等人去当官,还不是张小宝与王鹃管,就不信两个人真敢让小贝一帮娃子去管理一县,正好也让小贝高兴一下。
小贝庄严点保证了一番她一定把那个地方智力好,突然想到哥哥和姐姐讲过的故事,觉得应该也与人分享下,遂对李隆基说道:
“咱们大唐还很弱呢,哥哥和姐姐说,在大海的那一边,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有厉害的国家,能做出来可以承几百人的大鸟在天上飞,能做出在水底下游的非常快的鱼,也能放好多人,万一他们打过来就麻烦啦。”
“恩?真有这样的地方?小宝与鹃鹃如何知道的?”李隆基原本还开怀的心情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是别人说的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往心里去,但从张小宝、王鹃的口中说出,估计差不了,神奇的大炮已经见过了,热气球也尝试过了,还有能够让人控制着来回飞的滑翔翼也同样出现。
要是有更厉害的地方,该怎么办?
“听别人说的呗。”小贝回道。
“是,对,听别人说的。”李隆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王两家的高人,难道他们两个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
还真有可能啊,应该是载着两个人到来的如热气球一样的东西坏掉,两个人回不去了。
若是真如此,凭借两个人的本事就已经教导出小宝和鹃鹃这样的人,还做出许多以前见也不曾见过的东西,那个地方有多少像两个人这样的人呢?又发展了多长的时间?
想到这点,李隆基心中的热血一下子冷了,害怕更多的人从那边过来,大唐能应付得过来么?
“小贝,快把你哥哥和姐姐找来,朕有话要问。”李隆基想确认下,是不是如小贝说的那样。
“哦,皇上伯伯你等等啊,我这就去,我……皇上伯伯,你发个信号不就行啦?我来回跑也很累的。”
小贝答应一句,转个身跑出两步,突然站住了,觉得自己很傻。
信号发出去了,很快就被张小宝和王鹃收道。
“哎呀,这电报实在是太难做了,其实不就是一个短路一个通路而已么,做起来真费劲,那帮自诩厉害的工匠,连原理学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学精,浪费钱财,走吧,去见见李隆基,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张小宝看着王鹃在那里画图纸,看得脑袋晕忽忽的,王鹃也没给弄好,李隆基让人发来的消息传到这边,正好可以放松下。
王鹃把图纸卷上,揉揉太阳穴,跟张小宝往外走的时候说道:“现在条件艰苦点,要努力克服,在咱们那个时候简单的东西在这里很难,原材料问题,需要厚积薄发,不会是小贝又出什么事儿了吧,刚才有人来报,小贝过去了。”
等两个人到了李隆基所在的船上,听完李隆基说的事情,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平时为了不让小贝等人骄傲,讲故事的时候也没考虑那么多的事情,连飞机、潜水艇等等事物也讲给他们听,出现的地方自然是海外的某个强大的国家。
没想到李隆基竟然相信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统一,开始跟李隆基讲起飞机是怎么飞的,潜水艇为什么能够在水下行进,还有导弹的威力,鱼雷的速度。
“真的可以从陆州打到京城?”李隆基吓坏了,这也太远了吧?
李隆基想想遇到那种武器时候的情形,冷汗冒了出来,这要是那个遥远地方的人打过来,怎么防备?
“自然,很厉害的说,不过……。”张小宝觉得吓唬李隆基吓唬的差不多了,总要给他一个希望才行。
“不过,如果我大唐研究出来另一种武器,可以提前发现他们打过来的导弹,然后拦截,还可以在海外划出一个地方,只要他们到了那个地方就可以打他们,不让他们太靠近。”
张小宝和王鹃没提卫星和洲际导弹,那李隆基就没信心了,更没说核弹,要不然一个洲际导弹加一个核弹,轰隆一声,京城没了,李隆基还不得趁现在还活着尽情享受。
张小宝和王鹃还指望李隆基一直保持着现在这种精明,不要像历史上那样到了一定的岁数之后就放松下来,认为大唐真的是无敌的。
累死李隆基他也猜不到两个人心中的打算,听到还有办法拦截,寄希望于此事上。
“小宝,鹃鹃,你二人给我说句实话,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打过来?”
“怎么也得四十年吧?过来一次很不容易呢,听师傅说,他们两个过来的时候就很麻烦,差点没死在途中,哦,师傅就是做梦梦到的,托梦。”
张小宝认真地对李隆基说着,旁边的王鹃一脸沉重的表情,好象真是这样一般,心里却是说着张小宝无耻,要不是张小宝想在有生之年把整个亚欧大陆都给占了,何必编出这样的谎言?
李隆基脸色有点苍白,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要快点把能拦截的东西造出来,需要什么与朕说。”
李隆基根本不相信张小宝说的什么托梦,在他的心中早就承认了张王两家高人存在的事实。
张小宝作为一个骗子,知道李隆基现在还不是那么相信自己,必须要再拿出来一个更让人感觉的神奇的东西才行,想到王鹃开始让人制作的电报机,灵机一动,说道:
“陛下,那东西可不好做,需要更多的工匠和更多的材料,有的材料我大唐或许没有,臣觉得继续向东,继续向北,似乎应该能有,臣与王参军如今正琢磨着新的东西,待做出来陛下就知道了。
这东西听臣梦中的师傅说过,在那个地方很平常,甚至是要不用了,可以在百里之外几息间知道另一方的消息,陛下如今不必着急,先以稳定为主,周边地方至少没有那么厉害的国家。”
“张卿所言不错,快点把东西做出来让朕一观。”李隆基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想要相信张小宝和王鹃,又觉得有些不稳妥,说不相信,那很多东西做出来,又让人不得不承认,只好决定再看看。
如果真的有百里之外可以传递消息的东西出来,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支持两个人继续找工匠做厉害的玩意。
至此,三个人的一番谈话结束。
张小宝和王鹃成功地忽悠了李隆基之后,又回到自己的船上去忙碌。
李隆基等二人离开一刻钟,才从船舱中出来,脸上再也找不到刚才的欣喜模样,目光显得很沉重,待有人过来汇报赤德祖赞等人非常老实的时候,只是点点头,看向周边国家之人所在的船,自嘲般地笑笑。
“小国,小国而已,灭也就灭了,火炮之利,谁敢不从?他们不过是河中的鱼虾,又怎知大海的广阔?跟他们说导弹,吓死他们。”
李隆基自语了一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在乎吐蕃和突厥了,也没有闲心在乎。
“快点做,不是说电报是做容易做出来的东西么?先?做出来让李隆基看看,骗人也要有真有假。”
回到船舱的张小宝一边研墨,一边对王鹃催促道。
“急什么?你要是行就你来画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估计这回我们和李隆基的游戏可以进行很长的时间了,只要先把电报弄出来,让他相信,然后逐渐地提高整个工业体系的基础,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害怕,真不容易,万一科技树断层了怎么办?”
王鹃把图纸又重新展开,拿起笔来准备继续做的时候问张小宝。
张小宝使劲地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效果,又重新放慢速度,回道:“当初做原子弹的时候我们的其他工业体系也跟不上来,还不是做出来了?现在也是一样。”
“当初可不是跟不上来,还不是那十年,可把人耽误苦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时候还有雄心壮志?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的再多也没用,你想办法弄出个专门的地方,别在放在昌宁那边了,我总觉得那边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王鹃的话中有着说不尽的愤慨与遗憾,说上一句,转过话题。
张小宝停下手上的动作,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不能放在海边,把工业基地放在三水县吧,后面还有一个群山,扔到山里,等我们庄子学过物理和化学的孩子们再大大,能够把高中的知识全部融会贯通,就让他们加入。”
“也只能这样了。”王鹃回了一声,又开始琢磨她的电报机,这个东西说难还真不难,原理就在那摆着,可要制作的时候,工匠思路跟不上,往往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想要让他们真的吃透的话,通常需要更多的知识来解释。
船行几日,在张小宝与王鹃的忙碌中,小贝等人的兴奋中,李隆基心事憧憧中回到了京城。
说实话,赤德祖赞和默棘连等人还真的没有见识过京城的繁华,从别人口中得到的情报,远远比不上亲眼看过时来的震撼。
高高的城墙上面从外表看不到一块砖与石头的痕迹,平整的就如一面镜子,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穿梭往来,马车奔走不息,道边的树木,排水用的暗沟,还有专门供人行走的那个一块一块砖的地方,让人感觉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从没有到过大唐京城的人第一个观感就是大,非常大,大的有点吓人,不知道这样的城池能够装多少人。
第二个感觉就是富,没有任何一个在街边乞讨的人,所有的人身上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尤其是个别的女子,那身上穿的在冬天看上去感觉到会冻死的人的衣服竟然是那样的诱人。
默棘连很想进到宫中去看看,他一直没有机会,只是在早朝的时候看过几眼,没看明白,而且先前来京城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可以随便挑开车帘观看外面,当时是坐在封闭的车厢当中。
既然京城其他的地方都这样好,想是宫中更不会差。
但这样的机会李隆基没给他们,至少现在不能给他们,需要让他们在京城中多走走,震撼的差不多了,再带到兴庆宫里面去,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非凡之地。
安排别人住宿的事情自然用不到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带着家人回到了状元楼。
此时两个人的家人已经先到了,张忠知道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妇回来,亲自迎接到楼门口,看到又长高一截的儿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到家喽,到家喽。”小贝高兴地扑到张王氏的怀中,使劲地亲着母亲,很长时间不见面,她也想,现在她懂事多了。
“诶呦,小贝长这么大了,再大大娘可抱不动喽。”张王氏抱着小贝,高兴地说道。
“能抱动的,小贝学哥哥,身体好象没有重量那样,娘,小贝会做菜了,韭菜炒鸡蛋,哥哥还夸小贝炒的好呢。”
小贝抱着张王氏的脖子,兴奋地说道。
见到自己的女儿并没有认生,张王氏一边抱小贝上楼,一边夸赞,把小贝乐得脸笑成一朵花。
等着众人安置下来,张小宝王鹃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聚集到一起,商议起过完年之后的任职问题。
“爹,您想到哪个部当尚书?”张小宝给两家的人冲好茶水,看了眼依旧年轻的父亲询问道。
张父听到儿子的话开始沉默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去哪一个地方做事情。
在洛阳的时候也没有遇到先前说过的事情,没有人给自己使绊子,每当自己有了什么想法说出来让人商议的时候,总是能够得到支持。
张忠明白,这不是自己的本事大,而是儿子和儿媳妇在外面努力的结果,别人都怕自己家的两个孩子。
自己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学了不少的东西,六部的事情如果拿出来看的话,似乎哪一个部都可以,主要是想看看儿子怎么打算的。
张忠盘算的时候,张小宝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
过了快一刻钟,张忠这才出声“小宝觉得为父去哪一部合适?”
“啊?问我?孩儿觉得工部吧,去工部当一个尚书,那个孩儿的丈人就去兵部,当一个侍郎,如果觉得累,可以去礼部。”
张小宝想了想,把自己父亲的位置决定下来,至于王鹃父亲,想让他当太高的官也不行,他不是那块料,与学问无关,如果是能像杨国忠一样也行,但比不了啊。
至于工部,那是因为自己要进行的计划,需要很多很多的工匠,朝廷必然不会放手,换成一个没有本事,总是想要找麻烦的官,还不如让自己的父亲去当。
王鹃在一旁也点头支持“我看行,就去工部当尚书,我爹呢,去礼部吧,兵部那边的事情太多,我爹会累到。”
王父没说什么,他自己也明白,如果真的凭借自己的本事的话,别说是当一个侍郎了,就连现在的官也甭指望,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生了个好闺女。
自己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以后就要看自己的儿子小远如何,相信凭借小远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闺女与女婿的能耐,一定能够谋个非常好的前程。
见儿子把目标指向了工部,张忠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便听我儿小宝的吧。”
这话说的很随意,说完之后,张忠看了眼张王氏,突然有种莫明的感慨。
张王氏回了一个笑容,那意思自己明白。
张忠暗自叹息一声,说不出别的话了,刚才自己和儿子讨论的是什么?是他唐京城这边的一个尚书的归属问题。
这种问题正常来讲是能够在自己家中讨论的吗?当初准备靠科举的时候何尝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一部尚书归属,要看儿子的,可以说是一言而定。
这应该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再看看旁边乖巧坐着的另外九个小娃子,张忠一时间恍如在梦中,曾几何时,能想到今天的事情。
张小宝则是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那行,就这样定了,爹,您几位还没吃吧,孩儿这便去做。”
说着话,张小宝站起来,朝外面走去,王鹃自然跟随,在两个人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小贝的突然喊道:“哥,我要吃老醋蛰头。”
等张小宝和王鹃离开,张家的老太爷端起茶杯,悠悠地吹了两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尚书一职就这样定下来了?会不会有人跟我儿去抢?”
张忠连忙安慰道:“爹,没人能抢,小宝说是尚书就是尚书,说是工部就不可能是户部,孩儿相信小宝。”
这话正好被走出去不算太远的张小宝二人听到,王鹃抿嘴一笑“看样子你现在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能决定尚书的职位。”
“尚书算什么,真给我惹急了,我连皇上的位置都能定,恩,那个,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本事,往后就要多听我的话,不可反驳,懂没懂。”
张小宝把头一抬,把胸一挺,努力地表现出一副傲然的模样。
“是,妾身知道了,不知夫君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王鹃知道能跟家人多呆上几天,高兴中就稍微妥协下,让张小宝有点面子。
张小宝颔首道:“还算乖巧,既如此,今夜侍侵吧。”
“呸,你脸也真大,是不是还想睡到地上?今天我陪我妈住,你爱去哪就去哪,是不是给你点阳光了?快走,磨蹭什么呢?”
“走,走,这就走,夫人消气,一会儿做个夫人最爱吃的拍黄瓜。”张小宝见好就收,过了次嘴瘾也不错。
张王两家高兴的时候,王皇后也很高兴。
宫中不好呆,她出来到状元楼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与女儿,两个小家伙已经长大不少了,可以喊出简单的娘,营养跟的上,加上有合理的锻炼婴儿的办法,现在两个小家伙已经可以跑了。
可以跑,但是不是会走,一走就摔跟头,跑起来不能自己停,停也摔跟头,必须要有人个在前面拦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的时候,王皇后是又高兴又伤感,高兴是两个孩子长的不错,白白胖胖的,小手张啊张的,可以做出好几种的手势。
伤感的是自己的孩子不认识自己,又是给软软的能够吃的东西喂,又是拿出来玩具给玩,两个小家伙这才让自己抱抱,这可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啊。
看到了儿子女儿,王皇后就说什么也不回宫了,非要在外面多呆几天,好好陪陪两个小家伙。
王鹃也非常赞同,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常了,新鲜感就少了,正好让王皇后与李隆基分开十天半月的,说不定回去之后努努力,还能再生一个双胞胎,那可就热闹了。
李隆基也抽空出来一趟,看看自己的儿子李珺和女儿盼儿,儿子长的好,比起以前的李一也不丝毫不差,甚至现在长大了点更可爱。
一直对女子不怎么上心的李隆基看到盼儿的时候也一改以前的想法,这不是因为盼儿长的好看,而是因为金城公主。
谁说嫁出去的公主回不来的?谁说宗室的女人到外面会被欺负?看看金城公主,问问赤德祖赞他敢不敢欺负不就知道了。
这一切全是实力啊,压倒性的实力,火炮轰鸣声中得到的是尊严。
又亲切地跟张王两家的人说了会儿话,并决定下来过完年张忠入朝堂当工部尚书,李隆基高兴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谁把这个事情给泄露出去的,听说张忠从洛阳回来,还没有跟其他的人打过招呼直接就要成为尚书,嫉妒的人几乎要把眼睛给瞪得跟四品的官服一样红。
年前眼看就要放假之前,一封封请命的奏章送到了高力士的手上,张说到是没说什么,别看他是中书令,很多需要皇上批奏的文书却全是高力士批复的。
他最近睡觉都睡不安稳,就害怕再做错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没了官职。
如今他再也不想跟张小宝和王鹃较量了,只期待两个人别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谢天谢地。
李隆基似乎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提前告诉高力士不要让这种事情打扰自己,就开始去看从南边送回来的各种稀有动植物,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能感叹大海的远方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同时对张小宝与王鹃说过的那个国家的存在也更加的笃定,等两个人把那个百公里可以传消息的东西弄出来,那么接着就要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那个叫工业**的事情了。
新年在百姓期待中终于是到来了,三十晚上,李隆基把周边过家的人找来,要一同守夜。
当梨园的春节晚会开始的时候,当京城中的鞭炮声响彻的一刻,展现在周边过家之人眼中的大唐新年又变了一个样子。
就连李隆基也是觉得新鲜,去年的时候还没有如此。
烟花一朵朵在空中开放,无数的冰灯和灯笼照亮了整个京城,舞龙耍狮子的人从家中出来于街道之上欢闹不停,街道两旁竟然出现了无数的灯泡,闪烁不停间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看到如此繁华景象的赤德祖赞已经彻底地傻掉了,心中再也没有要与大唐一较高下的想法,如果说武力已经让吐蕃无力抗衡的话,那么如此繁华的京城新年就是在对所有的人展示大唐的经济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