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啊,它再一次地落下,太阳啊,它再一次地升起。
没打算在九原县多呆的张小宝一行起程了,羊飞羊云腾终于如愿以偿地被安排进了工部,不同的是与他想像中的工种有所差别,不是研究人员,也不是某一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而是个勤杂工。
临着队伍上船,羊飞还不甘心地追出来并壮着胆子问张小宝,为什么给他弄个学徒一样的身份。
“你做的机床确实还可以,但对我们来说技术水平太低,无非就是横轴给进时纵轴三个速度的同步给进,可我要求的是三轴联动,你好好想想。”张小宝扔下一句话,很不负责任地上船了。
“三轴联动是个什么东西?”羊飞愣在当地。
小海很好心地路过时告诉他:“就是有一个轴不在横轴与纵轴的横向或纵向截面的同一平面上,但却可以同时动作,能够做立体雕刻的那种。”
“怎么做?”羊飞惊讶了,连小孩子也知道?
“当你做好了勤杂工之后就明白了。”小海也留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当船队逆流而上的身影消失在码头送行人的视野中的时候,羊飞还蹲在地上作图呢,立体图他会画。
船上的王鹃陪张小宝站在船头,对其说道:“你确实够坏的,还三轴联动,你懂不懂啥叫联动?”
“作为一个成功的骗子,天下事没有不懂的。三轴联动就是一轴、二轴、三轴一起动,这样车才能开起来,要不然有个轴没动,不是轴被弄坏。就是轴承在那里空转,当然,要是挂挡的话,可能是那个挡位没有挂,属于闲置状态。”
张小宝一脸学究样地说道。
王鹃点头:“说对了,骗子就是会偷换概念,你开车时的三轴一起动跟机床上的一个轴动有啥区别,再算上方向盘。你估计能弄出个十轴联动的理论。”
“谢谢,我就这点优点了,居然被你牢记,你看到公叔合没有。先前我见他上船了。”张小宝眯眯着眼睛来对抗河面发射的阳光,让人看着很平和。
王鹃回头瞧瞧,说道:“应该在船舱,他想是很难过,人家好不容易赚些钱。又交了几个朋友,结果全被你给弄没了,甭管咋说,他在后勤方面行事确实用心了。哪怕他的目的是为了把羊飞的办法送个大人情或卖个好价钱。”
“是的,我承认。公叔合放在咱们那时,绝对是个好官员和一个好教授。只可惜他点子不好,让小贝他们逮到了,咱们伸回手把他带上,算是帮他一把,不然你觉得他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张小宝叹息一声,说道。
王鹃嘴角露出笑容:“不带他走,他会被送到京城,李隆基习惯跟我们呆在一起了,还有小贝他们围着转时的热闹与温馨,离开这么长时间,正闹心中。
突然知道了被小贝他们送回来一个官员的事情,他绝对能剥了公叔合的皮,你刚才提公叔合时与教授有关系?”
“有,很多教授已经不自己做课题了,下面的学生长的漂亮的能够用来抚慰身怀,不漂亮的自然要贡献成果,不让我把名字署在前面我就不给你毕业。”
张小宝依旧笑眯眯的,突然看到前面河上蹦起来一条鱼,心情逾发的好了,继续说道:“还是现在好,学生懂得尊师重道,老师也明白啥叫为人师表。”
“对,抚慰身怀这个成语用的好,照你的意思是还能帮助解决生理需求,公叔合的师弟过分了,居然敢向外传递技术情报,不论结果好坏,行为是错误滴。”王鹃又想起保密的事情。
“成语?”张小宝一愣:“好,算成语吧,懂得矛盾辩证关系的人绝对不要总盯着困难,而是要在威胁中寻找机遇,不懂得在遇到麻烦时寻找切入点攻击对手并推卸责任的伪君子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官员。”
“比如……”王鹃等待张小宝给出个答案,至于埋汰官员的话就当成耳旁风了。
“比如发电报回去,要求进一步重视保密措施,提高工部人员的爱国思想境界,加大防卫基础投入,建设优秀护卫队伍。”张小宝张口便来。
王鹃眨眨眼睛又皱皱眉头:“说具体的,中央精神我已经领会了。”
“具体的事情下面人去做,你见过哪个总书记自己种地,皇上倒是有一亩三分地种着玩儿,别瞪我,具体的是回头使劲宣扬发生在九原的事情,然后工部私下里泄露出来大量的技术,暗中摆出高价,看看有谁要买。”
张小宝被王鹃盯着看,终于说出一点内容。
“真卖容易泄密。”
“真卖,假技术,回头再抓人,钓鱼执法嘛,情报部门闲着也是闲着,休息一会儿,到晚上吃饭时见见公叔合。”张小宝伸了个懒腰,朝船舱而去。
“怪可怜的。”王鹃为公叔合难过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旗舰上的一个小船舱中眼下雾气缭绕,准确地说是蒸汽。
公叔合自己一个人守着电炉子烧水冲茶,开水倒进茶壶中,水壶继续倒满水放在那烧,弄一船舱的蒸汽。
茶是好茶,公叔合已经尝出来了,不是对他优待,是船上最不好的茶也比他能买到的强许多。
一杯接一杯的茶水灌进肚子中,开始时茶味淡了重新换过,到后来嘴已经喝得麻木了,再也分不出入口时的枯涩与回味中的甘甜,似乎喝开水也是茶的味道,甚至连呼吸也如此。
“呸呸!”吐出口中方才咀嚼的茶尖,公叔合眼睛盯在紫砂制成的茶杯上。看里面的热气升腾起来,嘟囔道:“究竟是占了便宜?我的钱没了,好不容易把羊飞的办法占为己有,一部分卖给其他军队的后勤赚钱。一部分送出去留人情,现在啥都不剩了,我得好好想想。”
说想想,他真开始想了,歪个脑袋,手在茶几上一下下敲着,似乎要考虑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足足两刻钟,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又嘀咕起来:“人情果然比不上金钱,金钱确实不如人情,张小宝把我的钱全收走了,又把欠我人情的人给收拾了一顿。以前留下的情分反而成了仇恨,高,这招高。
我当初应该不留人情,全换成钱,然后藏起来一部分。不成,看着张小宝我就怕,有啥说啥,应该都换成人情。随后用了,让上面的人欠人情终究是麻烦。再往上还能比张小宝厉害。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把人情用来帮助不如我的人。可以帮很多,就算最后有一半忘恩负义,还剩给我一半能办点小事情的人,张小宝总不能挨各收拾下面的人吧。
对,是我失误了,无怪乎其他人,谁让我定位未定好,此番算逃过了一难,张小宝既然带我上船,又怎能弄死我,只要我还活着,以后一定有机会。”
突然想清楚了事情的公叔合不再纠结于曾经的过往,开始为未来作打算,伸手关掉电炉子的开关,起身推开门,深吸口外面清凉的空气,又缓缓吐出,向守在门口的人微笑着说道:“劳驾,我饿了,给我弄碗浓稠的米粥,大碗,一碟小咸菜,有包子就要四个肉的。”
“等着。”守卫的人转身去张罗,不大一会儿回转,手上擎个托盘,上面果然有一海碗的米粥,还有四个拳头大的包子,以及四碟小咸菜,刚一送近,公叔合便闻到一股子虾油的味道。
“多谢,这辈子能吃到回内院厨子做的饭菜值了。”接过托盘的公叔合道声谢,美滋滋地转身进去了,让护卫诧异不已,想不透作为犯人的公叔合凭啥没有犯人的觉悟。
公叔合可不管旁人如何考虑,三口吃下去个包子,又就着小菜喝口粥,幸福的皱纹挤在了脸上:“香,真香,活过来了,打昨天开始,片刻不曾安稳过,呆会儿再补个觉,人生的追求不过如此。”
公叔合吃好了睡去,在旁边船舱当中偷窥的小贝等人却是面面相觑。
“好厉害,怪不得哥哥不收拾他,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到这般地步了,他居然还可以自我调节,一天的时间,好了,不愁了,果然牛啊,吃饱喝足还能睡塌实,跟姐姐说的那个词中的此心安处是吾乡似的,人才,万里挑一的人才。”
小贝透过小孔上的镜子看公叔合刚睡就打起呼噜,赞叹道。
“别瞎用词,我觉得此心安处是吾乡当中还透着一丝丝的无奈之意。”小远轻声纠正。
“你以为他现在有奈?”小贝反问。
“有奈?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无奈的反义词是有奈?”小远最讨厌别人弄错字词了。
“领会精神,谁规定以前没有的词我不准弄出来,你们发现没,咱好不容易收拾个人,最后还失去了审判的机会,不好玩是吧,上哪再找个乐子呢,几天不拾掇人,我浑身上下找不出来一个舒服的地方。”
小贝显得很遗憾。
小海等人也相继叹息,认为坏人不好抓。
小远眼珠子转转,出主意:“要不咱们问问公叔合,他总在地方,对各种算计人的事情了解的多,他想到一个办法,能用了,咱就给他一笔钱。”
“也成,要说最倒霉的不是他和羊蛋子的父亲,而是巡查军队的人,一个月一拨,前面的没查出来,后面的依旧没查出来,估计不杀头也是流放,最差少不了关个十年八年的,检查人员,责任重大,为什么咱们就能查到?”
小贝想起了还有巡查人员的事情,摇摇头,一副自得的样子。
“因为你们跟他们不一样。”门口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张小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