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皇家园林,园内灯火璀璨,白昼。
随着一路前行,清晰可见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盆花桩景,还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不仅增添了园内景象的变化,还丰富了园景的层次,将御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而这其间遍布的古柏藤萝皆属百年珍稀植物,任其一株移植宫外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把花朵朵看得两眼发直。
花朵朵一路跟随念月姑姑的脚步,一步暗叹着御花园动人心魄的美景。
念月见花朵朵对御花园内的景物如此留心,当即便笑眯眯道:“朵儿喜欢这些奇珍异物?咱们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稀奇玩意儿了,改天你到宫里来,姑姑带你到宫里四处走走,让你看个清楚明白。”
花朵朵惶恐地低头道:“不敢劳烦姑姑大驾。朵儿只是觉得园内的景物很新奇,朵儿在这之前还未曾见过,故而才一时迷了眼睛。”
念月笑着道:“你所看到的这些还不是御花园里最新奇的东西,御花园内还放置了各色的山石盆景,那才叫千奇百怪哩!”
“你瞧绛雪轩前摆放的那个盆景!”念月指着不远处的宫殿,示意花朵朵看过去。
花朵朵连忙顺着念月的指引放眼望去,只见绛雪轩前摆放着一个朽木做成的巨大盆景。
“这没啥好稀奇的啊!不过是一段久经曝晒的朽木罢了!”花朵朵心里一阵腹诽。
念月微笑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盆景只是一段朽木?”
被说中心事儿的花朵朵不由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念月也不责怪,她只是神秘地笑道:“你要是觉得那是段朽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它是由一段木化石做成的盆景,乍看之下很像久经曝晒的朽木,但若是走近敲击,你会发现石内铿然有声,这可是咱们宫里头最有趣的石头。”
“是朵儿眼拙了。”花朵朵不由为自个儿看走眼而大感惭愧。
念月拍了拍花朵朵的手安抚道:“你无须觉得惭愧,这石头别说是你了,许多对石头多有研究的大师也看走眼了哩!咱们御花园里多的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久而久之你就习惯了。”
“谢姑姑解惑!”花朵朵感激地冲念月笑了笑。
她想她应该没有习惯的必要,恐怕此生她也就来一次皇宫罢了,过完今夜这一切都再与她无关。
在花朵朵心思百转间,一行人又复而向前走去。
众人一路穿过许多彩石铺成的路面,这些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鹅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了上千余幅形状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典故等等,看起来古朴大方,典雅别致,让人眼前一亮。
花朵朵一路沿途观赏着,真觉妙-趣无穷。
期间众人还穿过一道道秀廊美亭,依墙而建的亭台楼阁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其中以浮碧亭和芳菲亭、争春亭和惜秋亭最具特色。两对亭子南北对称排列,浮碧和芳菲为横跨于水池之上的方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厦。
争春亭和惜秋亭则为上圆下方、四面出抱厦、组成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体现了“天圆地方”的传统观念。两座对亭造型纤巧秀丽,为御花园增色不少。
御花园内还有各色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纤巧,十分精美,让人目不胜收。
每一座亭子间都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盛装美人,花朵朵等人的到来显然极大地吸引了这些美人的目光。
连路边错身而过的小宫女小黄门都拿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花朵朵,大伙儿都暗自猜测这个让念月姑姑如此看重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花朵朵没留意那些异样的目光,她此刻已被御花园内琳琅满目的美景炫得目不暇接。
仅是御花园一角便如此美不胜收,更别提皇宫别处的风景了。仅从这金碧辉煌的局部,便足以窥见壮丽的宫殿全景。
花朵朵正觉眼花缭乱间,便觉前方念月姑姑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她连忙也随之止住了脚步,低下头收敛心神,万般小心起来。
随着他们的到来,喧闹的御花园忽然寂静了起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
花朵朵正暗自别扭间,就听念月姑姑脆声道:“禀老佛爷,楚公子与朵儿姑娘觐见。”
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把手里茶盏递给一旁的小宫女,温婉地扬起嘴角,“传上来!”
楚凌轩听声上前参拜道:“微臣楚凌轩参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福寿安康、福泽绵延!”
言罢从一旁赤炼怀中取过卷轴,双手呈于头上,“今日是太皇太后生辰,微臣备了一份小小的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太皇太后笑纳!”
太皇太后笑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意哀家就欢喜了。”
说话间小黄门将楚凌轩的贺礼呈了上来,却是一幅包装精美的卷轴。
太皇太后缓缓展开卷轴,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锦衣女子的小像。
画中女子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花海中亭亭玉立,衣带飘扬,樱唇俏鼻,粉靥含笑,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中流露出又是喜悦,又是俏皮的神色,竟似活了一般。
那个少女,不是年轻时的自己,却又是谁?
而这幅画笔触细腻,线条流畅,却正是闫老爷子的手笔。这笔法即便再隔个几十余载,太皇太后相信自己亦不会看错。
乍见这熟悉的笔墨,看着如此年轻的自己,太皇太后难掩心中的澎湃,竟激动得眼眶一阵泪花闪动。
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心里汹涌的暗潮压了下去,“好孩子,这礼物哀家很是喜欢,你有心了,起身吧,别跪着了!”
言罢又转向一旁傻站着的花朵朵,“这位便是朵儿姑娘了吧?”
花朵朵见终于点到自个儿的名字了,连忙上前磕头道:“民女花朵朵,叩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念念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席间众人听到这位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竟是闻名遐迩的花七公子,当即惊得一阵目瞪口呆。
他们方才便纷纷猜测这位小姑娘的身份,大伙儿都以为是哪位公卿大臣养在深闺的千金,想不到竟是近些日子来脍炙人口的女扮男装之人花七公子。
他们早已听闻花七公子容貌俊俏动人,但想不到红妆的花朵朵更是不遑多让,美得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旁人的呼吸。
只见眼前的少女身穿粉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的湖绉裙,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粉额间轻贴一枚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在夜里犹觉如梦似幻,恍如仙女下凡。
少女峨眉淡扫,面上却不施粉黛,但仍掩不住她那绝色的容颜,两腮粉嫩得像刚开放的琼花一般,白里透红。
两簇弯弯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双眸似水,恭顺间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这般清水出芙蓉的俏颜,顿时让席上一干浓妆艳抹的美人瞬间失去了颜色。
许多同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仿佛怕被花朵朵的光芒刺伤了眼睛,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每多看一眼,她们心里就愈发自惭形秽。
那些公子哥儿们却是看得目不转睛,许多色胆包天的更是起了欲将美人据为己有的心思。他们早就听闻花七公子容貌过人,但一直以为不过是言言相传,有些言过其实。
但眼下见到真人,却发觉再美丽的语言都无法描绘眼前少女的动人神韵。
太皇太后压下心里的讶异,侃侃笑言道,“好孩子,起身吧!哀家早就听闻花七公子俊俏动人,如今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啊!你看哀家这园里的花儿都不及你美艳啊!”
花朵朵连忙低下头,谦逊地推辞道:“太皇太后谬赞了,牡丹富丽堂皇,岂是妲己这般庸俗之色可以比拟的?太皇太后气度不凡,才正是超越满庭春色的芳菲之人。”
阿谀奉承尽管不是花朵朵本意,只是如今身处这人际复杂的深宫,说话做事都得万般小心,说一些左右逢源的话儿还是必须的,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这孩子嘴巴抹蜜了啊?真是太会说话了。”太皇太后显然被花朵朵的赞辞夸得颇为高兴。
念月从旁嬉笑道:“老佛爷,您不知这孩子方才还赞奴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您说这孩子的嘴巴是不是抹蜜了,不然怎地说出来的都是好话儿啊?”
太皇太后慈爱地笑道,“听说你说闫执事的弟子?闫执事可不是那等爱好说话之人,想不到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儿倒是和他性格不大一般。”
花朵朵连忙替自家师傅辩解,“回太皇太后的话儿,民女却是闫老的嫡传弟子,民女不才,学不得师傅一成的功力,让太皇太后见笑了。”
太皇太后听花朵朵提起闫老爷子,不有深色微动,她当下不由脱口问道:“你师傅他……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