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林飞流说了一番道理。
“我父亲常跟我说,年轻的时候从不相信命,可年过四十,一切都成定局,再回头看看,才发现,你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然后一步步促成今日的结果。同理,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人为是一种,可有些时候冥冥中的天意也不可忽略。就拿你所遭遇的事来说,为何偏偏和那个凌月有关系?十四年前她出生的时候,就发生了一场血案,死的、受牵连的不计其数,至今还有波及。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和当年一样,惨无人轮,举国震惊,为什么?怎么会这么巧?再加上无上法师,还有你说的那个凌月出了意外,已经死了,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怕啊。”
邱玉书听了,心里也有些发毛,再没有比他更感同身受。
凌月在凌家村长大,结果凌家村被屠村了。
凌大栓一家养大了凌月,不知什么原因被暗卫司的人弄走,去了那种地方估计也回不来了。
母亲昏迷不醒,凌梅花凶多吉少,数一数凡是和凌月有关系的好像都没好下场。
难道真像林飞流说的那样,一切问题出在凌月身上。
最后林飞流说道:“我不管别人,反正我妹妹是因为她深受其害,我一定要除掉她!”
林飞流走后,邱玉书坐在那,想着林飞流的话。
他也不傻,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村人,他明白林飞流的意思。
和其他慰问者不一样,林飞流更多的是叫他出头上书朝廷,除掉凌月。
毕竟他现在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一出头,朝廷绝不会不理,即使朝廷不理,民间也不会不理,到时候就形成了民意,朝廷想不重视都难。
这个主意很好,对他也没有害处。
他也不是不喜欢被利用,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就是被利用的,有利用总比没有强。
他顾虑的是,那样做真的有用吗?
最后他觉得还是要等父亲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应该往回赶了。
他如此想着。
林飞流离开邱玉书这边,对亲信吩咐道:“去给他加把火。”
林飞流一脸的得意,你不是犹疑吗,下定不了决心吗?那我就帮帮你吧,邱玉书……
当日,凌家村的幸存者,除了邱玉书和母亲邱夫人外,全部毙命!
邱玉书听了,立刻瘫软。
其他的幸存者由好心人自发组织起来,安置在邱家镇上的一个宅子里,没想到的是,竟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全死了。
而且,大夫来查还查不出什么问题,更没有任何他杀的迹象。自杀就更不是了。
那是因为什么?
邱玉书不知道别人,反正他可是吓住了,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林飞流说的话来。
……
“没查出什么来吧?”林飞流问亲信。
“公子放心,好几个大夫都看过了,什么都没看出来。”
“嗯。”
林飞流心里叹了口气,妹妹配的药还真是好用,杀人无形,查无可查,这些都是有名的大夫,竟然也看不出来。
可惜了,被抹去了记忆,再也配不出这样的药了。
为了叫邱玉书早下决定,他拿出了以前林飞舞配的断人生机的药,下在了那些幸存者喝的水里。
这样的事以前可没少做了。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漂漂亮亮!
林飞流眼底闪过一丝凶光。
“走,我们看看邱公子去!”
这时候再说一说,邱玉书应该就能下决心了,最好是叫他马上上书朝廷……
林飞流心里盘算着。
他走后没多久,暗卫司的人到了。
“林三公子呢?”
“我家公子出去了,请问你有什么事?”
“快去叫你家公子回来,林国公去世了!”
“什么,老爷……没了!”对方惊愕在。
……
林飞流见到邱玉书,刚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还没转到正题,下面的人就来报丧了。
“三公子,快回去吧,老爷去了!”说着大哭。
林飞流懵住,抓起来人:“你胡说什么,老爷怎么了!”
“三公子,是老爷去世了,暗卫司报的信!”
林飞流手一松,呆愣地站在那半天,转头看着邱玉书,像是受了严重的刺激一般,呵呵了两声。
“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她不是人,她绝不是人,不是人啊!”
说完癫狂地跑了出去,大叫着父亲,骑马狂奔而去。
“公子,公子!”其他人赶紧追去。
邱玉书整个人呆傻在那,又死了一个?
得知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林飞流再没停留,日夜往回赶。
一路上也打听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而这也叫他更加恨凌月。
如果不是这个人,父亲不会去找无上大师预算命数,无上大师就不会死,父亲自然也不会死,全是因为凌月那个贱婢!
贱婢,你等着,等着!
林飞流胸口像是着了一把火,越烧越旺,恨不能一时将凌月抓过来,在父亲灵前祭奠!
京都在望,当晚,人困马乏,林飞流不得不停下休息。
本来很累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从驿站出来,随意地走着。
一会想着父亲,一会又想着怎样报仇,不知不觉走出一段距离,抬头见前面点着一盏灯,灯下摆着一个小吃摊子,热气蒸腾下一个老头正给一个年轻人盛吃食。
嗅着前面飘来的香味,嗯,是馄饨。
这几日赶路也没怎么吃好,明日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上东西,林飞流这样想着,便走了过去。
馄饨摊前只有一个年轻人,蹲在一边吃着,见他们来,似乎有些害怕,往阴影里躲了躲。
“给我们一人来一碗。”林飞流说道。
跟着的两个随从忙道:“谢谢公子。”
老头恭敬地拿碗盛馄饨。
林飞流接过馄饨,先是小口地喝了点汤,露出满意的表情,没想到这简陋的小摊做出的馄饨能这么好吃。
两个随从也觉得极为美味,一时主仆三人都沉浸在美食中。
两个随从刚刚吃完第一个馄饨,就听到后面传来风声。
他们站在林飞流的身后,其实始终都没有忘记警惕。
两人都是负责保护林飞流安全的人,常年在外跑,什么情况都遇过。
只是这里是京郊驿站,美味当前,最重要的是,没有杀气,意识也就是刹那停顿了一下,其中一人便觉后颈一凉。
接着,一柄剑从他脑后刺穿整个嘴巴,端在嘴边的碗被剑气震的四分五裂,鲜血混合着馄饨和汤撒了满地。
“公子快走!”
也就是眨眼,一个随从死了,另一个随从反应过来,将手里的馄饨扔向偷袭者,另一手已抽刀杀了过去。
林飞流惊愕了一下,但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将手里的碗随便一扔,去抽腰上的佩剑。
可就在这时,后面大力逼来,心猛地一跳!
转头,见卖馄饨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一手按住了他拔剑的手臂,另一手向他的喉咙抓来,再想反抗却来不及了……
……
喉咙被卡住,林飞流面容扭曲,瞪大眼睛瞪着老头,唇轻轻动着。
“你是谁?为什么?”
老头满脸皱纹的脸依然带着拘谨的神情,眼神依旧浑浊着,和刚才那个卑微地双手递上馄饨没什么两样。
不同的是,刚才递上的是馄饨,现在却是要他的命。
老头没回答林飞流,只是稳稳地卡着他的脖子,直到他断气才松手。
与此同时林飞流的随从也被偷袭者解决了。
偷袭者从黑暗中走出,正是先前蹲在那吃馄饨的年轻人。
一老一少并没有交流,而是默默地站在那等了一刻,然后查看了下林飞流主仆三人,见死透了,这才各自离开。
没多久,林飞流的其他随从出来找人,发现主子被杀了,顿时整个驿站惊住,连夜往京都送信。
林国公府真是祸不单行,老国公还未入土,小儿子就被杀了,还是在京郊驿站。
显然,这又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大案!
……
“纳兰!”林木桥啪地将院门打开,对着正在练剑的纳兰有些激动地道,“林飞流被杀了!”
纳兰却不慌不忙练完,收起了招式,说了句:“我们去吊孝吧。”
林木桥怔了怔,忽然道:“纳兰,这件事是不是你……”
纳兰已经迈步走过。
林木桥看着纳兰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林国公府。
此时一片白色,到处哀声。
林国公还未下葬,小儿子又被杀害,双重打击下,林夫人病倒了。
林飞舞又是待嫁小姐,林大公子和林二公子还没有赶回来,两位少奶奶只好出来撑场。
纳兰带着林木桥过来吊完孝,去看望林夫人。
林夫人勉强跟纳兰说了几句,请他去女儿那坐坐,这时候最需要安慰的就是女儿了。
纳兰答应。
林夫人听到丫头说纳兰没有敷衍她,真的去了女儿那里,这才放心。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门亲事怎么定下的。
不过现在看来,名分定了,纳兰表面上还是很给面子的。
至于其他,那就只能看女儿自己的本事了。
……
本来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的林飞舞,经过父亲去世,哥哥被杀,病得更为厉害。
“纳兰哥哥,你来了?”
林飞舞歪在炕上,面色如纸,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强撑着坐起来的。不过看到纳兰还是很高兴。
纳兰坐在炕前的椅子上,没有说话,等丫头端上茶水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开口。
“你是不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