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香杏和陈建文的事被田嘉禾发现后,陈建文出走,香杏被黑牡丹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田嘉禾带着厂里的干部先是到陈建文家堵着门要人。一看田嘉禾耍无赖,用的是滚刀肉的招数。

陈建文他爹年龄大了,人也没有火气了,心想退一步吧,干脆来个关门大吉,锁上门到亲戚家去了。

田嘉禾堵陈家的门不成,就带人去找到黑牡丹家。

黑牡丹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那年香桃与田本元的事是黑牡丹到田本元家里去闹,现在是一个大闺女被人家耍了,人家却要到门上来闹。

黑牡丹不知是冤得还是气得,先是嚎啕大哭,然后就高声谩骂;总之跟疯了似的。

跟着田本元去的人一看这样子实在是不像话,有人不管田嘉禾如何,愤然地撤了,有人撤了,其他人也跟着撤了。

田嘉禾一看只剩下几个铁杆跟随者,这阵势也不成气候,反倒被黑牡丹的哭吗声压住了,田嘉禾觉着没趣,大摇大摆地走了,身后的人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香杏的事传到香桃耳朵里,香桃心急如焚地往家赶。

正好赶上黑牡丹在家数落着骂香杏。

一看香桃回来了,黑牡丹仿佛是被点燃了炸药,又一次大爆发了。没等香桃说上一两句话,连着香桃也骂上了,骂香桃当年跟田本元的事。

香杏一看连姐姐也无辜地跟着挨骂,几天来压抑的委屈一下子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香杏抱着香桃大哭。

香桃现在倒是很沉静,对香杏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就跟一个男人相好吗?又不是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自己干了,就自己顶着,不要怕。”转身又对黑牡丹说,“你不用骂,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现在就把香杏带走,你在家里爱骂谁骂谁,真有本事你去田嘉禾家骂。香杏,走,到我家去!”

说着香桃拉起香杏就要走。

“不行,哪里也不准去!”黑牡丹见香桃真要把香杏带走,就急了,她心里还是痛闺女。

“在家里让你骂啊?在外面受到委屈,回家还要遭二茬罪,你要把她逼死吗?走!香杏,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到我那里没有人敢欺负你。当年姐也是跟你一样走投无路,姐挺过来了。人在难处只要能挺过来就行,看看现在怎么样,谁的日子有我这么红火?有房有车,还有养鸡场,大超市里还有专柜。当年不是被逼得没有出路了,要不也不会有今天。”香桃走到黑牡丹跟前问:“这些年你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吧?你是过了谁的日子?”

黑牡丹不说话了,又哭,哭着说:“我是心痛香杏啊!那些没良心的男人,杀人不眨眼,该遭雷劈,他们真的该遭雷劈!”

见娘哭得伤心,香桃心软了:“娘,让香杏到我那里住几天,等心情好了就回来。”

“好,去你姐家住几天,香杏,听你姐的。香桃,好好跟香杏说道说道。”

“娘,你放心吧。香杏收拾收拾,娘,你也去吧,在我家里住一宿,明天早晨把你送回来。”

“好。”黑牡丹同意了。

香桃的大头车在外面等着,娘儿仨一起坐车去香桃家。

到了香桃家香杏吃了一顿舒心的晚饭,夜里娘儿仨睡在一个炕上,拉呱了一宿,该说的都说透了。

香杏在香桃家住下,帮着香桃做做饭洗洗衣服,有空儿也去鸡场帮着捡捡鸡蛋。

住了一段时间,香杏平静下来,一切都归入正常。

夜里香杏一个人无聊,她就开始想陈建文,希望他能来个电话。过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了陈建文的消息。

陈建文在电话里告诉香杏,他在外地办了一个化工厂,很忙。等一切就绪了,再跟她联系。

香杏就信了,盼望着陈建文把工厂建好了,那时候香杏觉着就有希望了;到底这个希望是什么样子,香杏心里没有数。

香杏就在希望中等待,等了整整一年,再也没有陈建文的音信。香杏觉出来陈建文心里已经没有她了,香杏伤心了一段时间。

一天,黑牡丹急匆匆地来到香桃家,走路走得急了,累得只喘粗气。

“娘,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声,好去接你。”

香桃一看娘急急火火地,以为有什么大事。

“我急着赶过来,哪顾得上打电话啊!”黑牡丹喘息尚不平静。

“什么事呀,急成这样子?”香桃问。

“香杏呢?”黑牡丹急着找香杏。

“正在干活呢。”

“叫她去,让她快来!”黑牡丹催香桃去找香杏。

“哎呀,你说吗,什么事。”香桃不耐烦了。

“有人给香杏说婆家了,那户人家很好,日子过得可富裕啦。”

“啊呀!就这件事,你至于急成这个样子?真是的!”香桃回头对鸡房里喊,“谁在里面?叫叫瑞华!”

“瑞华——,你姐找你!”有人传话。

“哎——,来啦!”香杏很快过来了。

“香杏——。”黑牡丹老远就喊。

“娘,你来了?”香杏说。

香桃说:“哈哈,来给你说婆家了。”

香桃的话说得很突然,香杏像是被人从后面猛然撞了一下,怔住了:“啊——?我不找,找什么婆家?”香杏一口拒绝,转身走了,回鸡房干活去了。

“香杏,香杏——。”黑牡丹还没回过神来,香杏已经走了。

黑牡丹喊着去追,没追上,又回过头来吩咐香桃,“去把她叫出来,还没有说清楚什么事就走啦!”

香桃说:“她正干活呢,等下了班,吃饭的时间再慢慢说不是更好吗?”

“下了班?什么时候能下班?这要等多久啊!”黑牡丹不同意。

“娘,这是一蹴而就的事吗?你看看,她牙根儿就不想谈,强扭着能行?你还是在这住一夜吧,把那户人家的情况跟我说说,如果行;那我就好好跟香杏说说。”

“好,香桃,香杏听你的;你好好劝劝她。”

晚饭,香杏吃得一点儿也没有胃口。香桃知道香杏的心情,也不挑明,装作不知道。饭后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

黑牡丹说:“香杏,今天我特意来告诉你,有人给你提亲。”

香杏听娘这么一说,起身准备离开:“我现在不想说婆家。”

香桃把香杏拽住了:“不想说也不要紧,让娘把情况说说你再做决定。”

香杏果断地说:“不管什么情况,反正我不想嫁人。”

香桃笑了,问:“真的,你一辈子也不嫁了?”

黑牡丹说:“哪有一辈子不嫁的?那可丢死人啦!”

香杏说:“我不怕!”

黑牡丹又生气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香桃一看这阵势又要吵起来,就说:“香杏,让娘把情况说给我听听,可以吧?然后我给你参谋参谋。”

“我知道你是想赶我走!”香杏说完一甩手走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香桃想,娘在这里跟我说,香杏在房间里是可以听见的,香杏干脆就关了电视。

“娘,你说那户人家什么样。”

黑牡丹就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跟香桃说:“你表姨去咱家给香杏提亲,是她村上的,论起来跟你表姨还沾亲带故的。想到咱家香杏人长得漂亮,就觉着很合适。那个男青年长得人高马大、方头大脸。我看过相片,一看就是个憨厚孩子,跟你那口子是一个类型的。”

香桃一听不高兴了:“我们孩子他爸一点儿也不傻,就是老实善良。人善良别人就以为傻。”

黑牡丹忙解释说:“香桃,你不要记娘的仇,当初我是没有看好这门亲事;现在娘不是对他也挺好的?”

“说香杏的事吧,那青年的家庭怎么样,干什么工作的?”

黑牡丹说:“家庭很富裕,八间大瓦房,还有三轮车,据说存款也不少。”

“这个青年干什么?”香桃关心的是青年的工作。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没有正当的职业?”香桃很惊讶。

“不是不干什么,就是跟他爹种菜。”

“种菜,料理菜园子?”

“对,种菜专业户。”黑牡丹这才想起来应该怎样说才清楚。

“有大棚吗?”

“什么大棚?他家就是种菜。”

“种菜没有大棚能收入多少钱?现在都是种大棚蔬菜,种大田收入不几个钱,不行!”香桃不看好。

“他家可有钱了,你表姨说去年一次存款近二十万元。”

“一次存二十万元?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抢了银行?”香桃一听这话就没准。

黑牡丹一看香桃不信就急了:“不是,不是。是人家赔给他爹的,他爹去卖菜,被车撞了,轧死了。赔了二十万元。”

“他家还有什么人?”

“就他娘儿俩,你表姨说他娘人再好没有了。香杏嫁过去一定是香杏当家,一个姑娘有个婆家,不被人欺负,不愁吃不愁穿的,还能当家做主,这不就满好满好的啦。香桃,想想你不就是这样吗?你现在不是也很知足吗?看看,与你年龄相仿的那几个姑娘有谁能比得上你?”

“娘,跟你交个实底吧,香杏跟我不一样,香杏心里有人。”

“有人啦?谁?就是那个陈建文?陈建文那个东西不是人,靠不住,香杏太傻啦!”

“你先别急,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急不得。”

可是,作为母亲,黑牡丹怎么能不急呢?

“香杏要不是出了那桩子事,我还用急吗?”

“急也没用,还得慢慢来,我想想办法吧。”

“你有什么办法,说说我听听。”黑牡丹相信香桃。

“你回家等着听信行了。”

“好吧,香桃你一定当事办,把手头其他的事先放放,这事要紧啊。”

香桃把黑牡丹打发回去,香杏以为姐姐会跟她提找婆家的事;可是,香桃没事一样,好像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