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尚大闹衡州路府,生擒路府总管忽都达儿为人质,把个衡州城闹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刘尚等怕官府反扑,哪敢停留,一路紧赶,终于平安回到黄龙山与家人团聚,全村的人总算放下心来。
此次进城,虽说没能换回布匹、盐巴等年货,各家却分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也欢喜异常。刘尚担心梅秀及村里人知晓大闹衡州府的事,在路上就嘱咐过,让弟兄们万不可同家人和村里人透露半个字,以免招来不测。众猎户也都知道这次闯下弥天大祸,哪里还敢多嘴提起这事。常永生问刘尚这数十几匹缴来的战马和所获的兵器如何处理。刘尚道:“当时我是怕放了蒙古鞑子,****会乘马来追,这才想起要他们的战马和兵器逃命,现在正好歪打正着,我红桥寨的大哥正好需要马匹和兵器,不如送给他们。”常永生道:“要送就早些送,这些蒙古马,我们也伺候不了,放久了,终究是祸。”刘尚只得忙打点上红桥寨。
且说屈云自从与刘尚攻打鸡子寨,诛杀谭宠张氏,送刘尚走后,即收拾行装打点财物,次日一早毁寨下山,带领一帮喽啰往红桥寨进发。过了白石岭,进入杨柳冲,来到筲箕滩时,突然下来一股好汉挡住了去路。屈云以为已到了红桥寨地界,问道:“拦道的兄弟可是红桥寨欧寨主的手下?”那为首的却是东落寨孙碧云属下羊角寨二头领,乌梅寨新归顺的朱长贵。因李三做了东落寨负责打探消息的头领,他便被朱彪要来羊角分寨顶李三的缺。这朱长贵一听,知道对方误把他们当成红桥寨的人了,灵机一动,何不将计就计?就道:“你是何方好汉,青天白日敢闯本寨辖地?”屈云一听,忙拱手道:“壮士请不要误会,在下屈云,与贵寨的寨主兄弟刘尚已结为兄弟,是刘尚兄弟让在下前来投奔贵寨的欧寨主。现有刘尚兄弟的书信在此。”朱长贵听了,便派一喽啰取信过来,一看,果真是写给红桥寨欧寨主的。也拱手道:“原来是屈兄,失敬了!请你稍等片刻,待我回了大寨主再作答复。”屈云信以为真,道:“拜托了!”吩咐喽啰们就地休息,等待答复。
朱长贵就忙派一喽啰上山向朱彪和成芳报告,朱彪一听是屈云,道:“原来是他,放着鸡子寨寨主不做,倒听信一个山中猎户去投奔红桥寨欧明手下做个头领,这是何意?”成芳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这也不算怪事。只是黄龙山的那个猎户刘尚,前次我去师妹那里,听说过这人打虎斩蟒,倒是有些手段。不知怎么会为红桥寨欧明拉起皮条来了。不如我们来个先礼后兵,看看这屈云是什么角色,能否投我东落寨。若是不识时务,也只好兵戈相见。”
朱彪就连连点头,就对喽啰道:“你速去回禀朱头领,就说我同夫人亲自下山去迎接他们。”说罢,即刻召集人马,会同夫人奔下山来。
这屈云在山下已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红桥寨欧明音讯,心中有些烦躁,正要问朱长贵,却见报信的喽啰回来,对朱长贵耳语一番。朱长贵就对屈云道:“屈头领,请再等片刻,我寨头领马上就到。”屈云听了,才放下心来,整顿队伍,准备迎接。不一会,就见朱彪与成芳带领大队人马来到山下。屈云以为朱彪就是欧明,亲自下山来迎接自己呢,忙上前拱手道:“来者可是红桥寨寨主欧公否?”
朱彪听了,呵呵笑道:“屈头领,你看清了,我是羊角寨大头领朱彪,听说屈头领来了我寨,特同夫人一道来迎接。”
屈云一听大惊,原来是拦路打劫的,自己差点上当了。便拱手道:“两位头领,小弟失礼了,误闯了贵寨,还请各位头领多多包涵,小弟先告辞了。”便命众喽啰赶路。朱彪那能放过,道:“屈头领且慢,本头领有话要问。我与你屈兄虽无交情,但久闻大名,不知屈兄为何好好的寨主不当,凭一个小猎手之言就弃寨来投奔红桥寨欧明,是为何故?”
屈云道:“朱兄有所不知,那黄龙山刘尚弟,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猎手,乃是一位武功盖世,为人仗义的豪杰。那红桥寨三虎将,也是刘尚弟的结拜兄弟,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行侠仗义,自立山寨以来,对百姓秋毫无犯,纪律严明,是一群能干大事的英雄。因此义弟为我指出一条明路,要我投奔红桥寨的欧寨主。”
朱彪听他一说,也是句句在理,道:“屈兄既不愿独树一帜,现在到了我羊角寨,何不与我们一起共事,在东落寨孙大头领的旗下做个头领,岂不比在红桥寨快活得多?”
屈云不想再理会他,道:“朱兄,在下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要走路,朱彪见他油盐不进,而且话语不恭,就变了脸,冷笑道:“屈头领,我也是看得起你,请你入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踏进我羊角寨,我要不发话,你怕是进得来容易出去就难了。”屈云见这厮想耍横,也来了气,道:“你也身为一寨之主,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我屈某虽说今日误入你羊角寨的地盘,也已把话说明了,你这般胡话,不是强人所难吗?”
朱彪哼了哼道:“你说对了,如果你不糊涂,改归我羊角寨,一切都好说。如你要走,就得问问我手中这把刀肯不肯让你走。”屈云也是一寨之主,岂肯受这般恶气?怒道:“朱彪,难道我怕你不成?”便挺枪杀来。朱彪有自己婆娘在身边,就底气十足,挥舞大刀相迎,两个厮杀成一团。这朱彪岂是屈云的对手,斗了二十余回合,朱彪早已筋疲力尽,面色变紫,气喘如牛,把刀一架,也不说话,转身便走。
屈云也不追赶,扭头便往红桥寨方向而去。哪知恼了身后的飞针恶魔成芳,大喝道:“屈云那厮哪里走?”屈云回头一看,道:“谁在叫阵?”成芳道:“你眼睛不好使吗,是你姑奶奶在叫阵。”屈云一见,哈哈笑道:“我已把你的大头领都打败了。你一个弱女子出来叫阵,岂不败坏你羊角寨的名声,说你羊角寨无人了吗?我好汉不跟女斗,你下去吧。”
成芳一听,大怒,手持鸳鸯剑直奔屈云而来,屈云只想不予理会,哪知成芳双剑早已逼近眼前,不是屈云躲闪得快,一对眼珠子早保不住了。屈云大惊,哪敢大意,挺枪刺来。两个杀成一团。论武功男女有别,论技巧成芳胜屈云一筹。好在屈云不知对手还有一手暗器绝活,才没有分心防备,集中精神全力以赴,一枪一招应付成芳的双剑。成芳见屈云其貌不扬,五短身材,使起抢来枪枪有力,刺来似风,倒也不敢轻视。
两个你来我往搏杀十分激烈,不知不觉拼杀了二十余招,还是不相上下。朱彪见他婆娘与屈云斗得难分难解,也不管她,与朱长贵率山寨喽啰大开杀戒,闯入屈云手下阵营,鸡子寨二头领曾戒生带人奋力抵抗。朱彪虽杀屈云不过,但对付曾戒生还是技高一筹,加上李长贵又在旁边相助,曾戒生哪是对手,被杀得南北不分,不一会便撒腿而逃。这羊角寨的喽啰不但伤了鸡子寨的人,还抢了鸡子寨的金银财物。
屈云见手下弟兄败退,心急如焚,正想脱身来救,成芳早知他的用意,两把鸳鸯剑死死缠住他,如龙吐雾,不离左右。屈云气得青筋如绳,气吼如虎,使出十二分之力,手中之枪上挑下刺,只攻不防,拼命搏杀。
成芳虽说剑法高强剑招精妙,但遇上一个不要命的汉子,一时也手忙脚乱,拿他没办法。成芳心几次想出手用飞针制服他,但一想这厮也没有出言伤她,虽是功夫不俗,招招光明正大,不使阴招算计她,而且这厮本是要投红桥寨,却误入羊角寨,不愿意投羊角寨,也是人各有志。如用毒针害了性命,不仅于心不忍,也坏了自己的名声道义,只好放弃,只是与他一剑一招相拼。
这朱彪杀退了屈云手下喽啰,又取得意外之财,不禁大喜。见夫人还在与屈云拼杀,便伙同朱长贵冲屈云杀来。
这屈云已与成芳拼得筋疲力尽,见又有两个魔鬼袭来,大怒道:“你们羊角寨算什么好汉!我屈云今天就算死在你们手下,也是条汉子,你们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成芳一看,这朱彪也太没出息了,丢人现眼!喝道:“都给我住手。”朱彪与朱长贵停了下来。成芳也住了手,也喘息道:“屈头领,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我也敬佩你!人各有志,既然屈头领不愿归顺我羊角寨,我就放你一马,带你的兄弟走吧!”
朱彪道:“且慢,夫人要放了他,这不是放虎归山?他一投奔红桥寨,将会后患无穷。”成芳道:“你懂什么,我意已决,无须多言。”就向屈云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恕不远送,后会有期。”说罢,上马回寨去了。
屈云没想到这婆娘生得丑陋,倒是有一番侠义心肠,拱手道:“多谢侠女不趁人之危,屈云感恩不尽!”说毕,犹如丧家之犬,急奔红桥寨而去。
且说红桥寨欧明自从与刘尚结义以后,已过数月未再见到刘尚,心中甚是想念,几次想下山去黄龙山会会他,刘道成与王六极力阻挠,道:“那刘尚离开时并没有留下住址,黄龙山茫茫林海,纵横百十余里,到哪里去找他!再说欧头领在山寨久了,这方圆百里哪个不晓得欧头领大名,如果轻易下山,被密探或官府发现,会带来很**烦”。欧明也只得罢了。
这日,一喽啰探听消息来报,称一彪人马进入羊角寨,同羊角寨的头领厮杀,那彪人马被羊角寨赶走后,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欧明一听,感到纳闷,道:“这就奇怪了,那羊角寨归顺东落寨后,势力大得很,谁还敢去他羊角寨闹事?”
王六道:“在衡西一带,现在就算东落寨的实力最大,那老牌的龙王寨李成自持资格老,欺负人家新寨,两次与东落寨交锋,都被打败,李成的二弟李熊和两个头领还被杀。东落寨现在在孙碧云的治理下,一年比一年兴旺。前不久她带领人马连克九峰山的欧阳二雄的阳梅寨和乌梅寨,又得两寨近千号人马,是绿林道上的后起之秀。依小弟看来,这事必有隐情,让小弟下去探探虚实,看是谁在挑衅羊角寨。”欧明点头应诺。
王六当即同几个喽啰下山,往羊角寨方向赶去。到了月形山,果然就看见一彪人马在大路旁歇息,个个无精打采,还有些人血迹斑斑,猜想一定是被羊角寨打败的这群人,忙要上前去打探虚实。
原来这队人正是带领队伍死里逃生出来的屈云,这屈云到了月形山,清点人数,共有四十七人,三人战死,十一个受伤,还有四个不知去向,好不容易聚的金银财物也被抢个精光,不觉伤心不已。想这些日子来,真是江河之水已倒流,时运相背难启齿。二头领曾戒生安慰道:“既然到了这一步,伤心也无益,我们这帮兄弟,原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混日子的,生离死别是常事。我们也不能在此久待,还是赶快上红桥寨吧。”屈云叹息道:“原想手上有了那笔金银,我们也体体面面去投奔他们,如今被他们杀得如此狼狈,成了败军之将,丧家之犬,又丢了见面礼,哪还有脸面去见投奔山寨大哥!”
正在烦愁,就见王六等人过来问:“众位兄弟,是哪一路好汉?”这屈云刚刚上了当,此次却又警觉了,也不回答,反问道:“请问壮士这是何处?”王六道:“此乃是月形山,往上走是红桥寨,往下去是羊角寨,不知老兄带领这么多人马要去哪里?”屈云还是不答话,又问“请问壮士大名?”王六笑了笑答:“我是红桥寨三头领王六。”屈云听了又是自称是红桥寨的,还有些不信,还是问:“你说你是红桥寨的,可知道你们寨几位头领兄弟的大名?”这王六听了,心上暗自好笑,好在自己已悄悄向一旁的喽啰打听了明白,道:“这位好汉,我问了你三句话,你一句也没有回答我,倒接二连三盘问起我来。我来问你,你是不是鸡子寨的屈云头领,因闯羊角寨,厮杀了一场,那羊角寨人多势众,屈云头领敌不过他,才来到此地,可是这回事?你要打听我山寨几位头领兄弟的大名,我也同你说了吧,山寨欧明是我大哥,刘道成是我二哥,还有一位结义兄弟刘尚。你听清楚了?”屈云听了,这才举手抱拳,道:“原来真红桥寨的王头领,久仰!我可找到你们了。”说着就掏出刘尚写给欧明的信,递给王六,道:“这是刘尚老弟的信,嘱我交给欧明寨主,让我等齐来投奔贵山寨。”王六看了信,疑惑道:“屈头领既然要来投奔我寨,为何又去闯那羊角寨,同他们厮杀?”屈云见问,便叹息了一声,把如何误闯羊角寨,被羊角寨冒充红桥寨的人,先是欺骗,后是打杀,伤了无数弟兄还不算,还把带来送给山寨的见面礼全部抢走之事,从头至尾说一一说了。王六听了,也不觉怒从心头起,道:“这羊角寨的人也太放肆了,屈头领先不要急,我们先上了山寨再说,羊角寨的这笔帐,我们是一定要算的!”就请屈头领等即刻上山,一面派一喽啰带着刘尚写的信,火速上山报信。
这欧明在山上收到了刘尚的信,十分欢喜,即忙同刘道成亲自下山迎接。见王六等正带领一彪人马上来,老远就喊:“来的可是刘尚的兄弟屈云头领?”王六见了,忙指着欧明对屈云道:“你看,欧大哥,还有刘二哥亲自下山接你来了。”屈云一看,忙抢出几步上前,正要抱拳施礼,却被欧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刘尚的兄弟就是我欧明的兄弟,就不必多礼了,快快上山,我正在准备大摆宴席,为屈头领接风洗尘。”这屈云刚才还在担心自己这么空手狼狈上山,会被山寨的头领怠慢,没有想到这欧明等众头领如此坦荡热情,不觉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王六、刘道成连忙安顿好屈云的人马,便摆席开宴。欧明要将屈云安排在自己上手边座,屈云极力推辞,王六道:“这顿宴席,是专为屈头领而设,理当如此,待吃完这顿席,屈头领才正式是我山寨的头领,到时会再排座次。请屈头领就不要谦让了。”屈云只得座了。
酒过三巡,欧明就打听刘尚的情况,屈云就把同刘尚从打劫到相认,到结拜兄弟,到拚杀谭宠、夺回山寨等细细同欧明等说了,欧明等听了,都拍手称好。王六就向欧明说了这屈云因误入羊角寨,被羊角寨冒充红桥寨想拉其入伙,后见不从,就打杀伤人并抢走金银财物等等,也同欧明等一一说了。
刘道成听了,拍案大怒,道:“朱彪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狗仗人势。他们冒充东落寨的名号骗人,明知屈头领要来投奔我们,还杀伤我们的人,也还罢了,那几担金银财物,这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白白抢走了的,必须得要回来才是!”
王六也道:“刘二哥说的是。那几担金银财物,是屈头领多年积攒的心血,怎能平白无故地让他们这样抢走了,我们如果不去要回来,岂不被其他山寨的人耻笑!”
欧明却摇了摇头,对屈云道:“屈头领见笑了,我们这几个兄弟,都在替你打抱不平哩。”屈云惭愧道:“只怪我一时鲁莽,功夫也不到家,被人打败了,几担财物算得了什么,只不要让各位寨主为难,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就是了。”欧明笑了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常言说得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几担财物是算不了什么,但这口气,大伙咽不下。要说羊角寨,老夫真还没有把它放在眼里,那朱彪,无勇又无谋,蠢货一个,他那丑婆娘,无非靠一手暗器,也成不了气候。只是现今这二人依靠了东落寨,这东落寨虽是个后起之秀,与周围大寨势力不相上下,但现在是杨成瑞的婆娘孙碧云做了大头领,这婆娘可不一般,不但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周围各山寨不敢惹她,而且还受周围百姓的拥戴。依老夫看,也是一个能干大事的女豪杰。今日之事,我想一定是朱彪自作主张,孙碧云干不出这样的事。屈头领先不要着急,待老夫先修书一封给那朱彪,看他如何态度。如肯主动退还,我等不与他计较。若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再找他算账不迟。”屈云道:“在下初来窄到,就来麻烦各位,真是惭愧得很,一切但听欧公就是。”
宴席散后,欧明当即修书,派一喽啰送往羊角寨。朱彪打开书信一看,信中写道:
羊角寨朱彪、成芳二位寨主勋鉴:
昨悉鸡子寨屈云寨主不慎误入贵寨辖区,所携金银财物计八担共六百八十余斤一千三百四十余件,悉数被贵寨收留。此乃屈寨主等兄弟多年来血汗之积蓄,现屈寨主已投归我寨,恕本寨冒昧,特代屈寨主讨还所属八担财物,望贵寨不吝赐还为谢!
恭祝
颂安!
红桥寨寨主欧明呈
某月某日。
朱彪看了,不禁大怒,拍案骂道:“欧明老匹夫,老子抢的是鸡子寨的钱财,那屈云也不敢放一个屁,他倒来信要讨,他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就把那信给成芳看,成芳看了,也冷笑道:“这个欧明,区区这几字,就想让本寨交出这些钱财,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么。”就叫来送信的喽啰,道:“请转告欧老英雄,就说这些东西,是屈头领留下的买路钱,没有要回的道理,羊角寨立寨以来几十年也没有这个规矩。他要真舍不得,就请欧老英雄亲自来要回好了。去吧!”那送信的喽啰只好鸡啄米似地点头走了。
却说刘尚从衡州回来,想在年前尽快去红桥寨一趟,一是给欧大哥送去这些军马兵器等物,二是也顺便看看屈云投奔红桥寨的事情怎么样了,三是也很想看看山寨的各位兄弟。就别了梅秀,约了王柱成和常永生,带了几个猎户,牵上战马,携上兵器,就往红桥寨而来。
这红桥寨的守卡喽啰一见刘尚带领数十匹军马和兵器上山来,惊喜不已,忙上山禀报。欧明听了,喜不自胜,忙叫上屈云、刘道成、王六下山迎接,见了这么多的军马兵器,一个个眼都直了,欧明也大惊,道:“老弟,你不会是去抢了州兵府的军马兵器库了吧?”刘尚笑了笑,道:“还真给大哥说着了,虽说没有去抢军马兵器库,却也去了那州兵府,向那总兵要来的。”欧明等众人还都以为刘尚在夸大话,哪里当真,刘道成也打趣道:“那州兵府一定同四弟攀上亲家了,把那蒙古女儿配了四弟,陪送的嫁妆吧。”众人哈哈大笑。王六道:“四弟每次来,都给我们一个惊喜,这礼物都不一般,上次赶来的野猪肉,我们吃了好些天,这以后可要多多来。”刘尚一时解释不清楚,哭笑不得。
刘尚兄了屈云,忙上前抱了,问道:“一切还顺利吧?”没想这屈云不听犹可,听这一问,想起自己受的委曲,竟眼睛都红了,似乎有满肚子的委屈。刘尚哪知就理,想莫非这欧大哥委屈了他?也不好再问,一同到大厅里来。
欧明待大伙依次坐定,忙又招呼喽啰杀猪宰牛,大摆筵席,慰劳四弟。就问这军马兵器的来历。常永生只得把刘尚带猎户们去城里贩皮子,如何大闹州兵府,一五一十说了个详细。欧明、刘道成、王六、屈云等一听,个个目瞪口呆,好半天反应过来。欧明惊出一身冷汗,道:“四弟,你这是把衡州这片天捅了一个大窟窿!”刘道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道:“你这不是在说天书吧?”王六早已吓得牙齿都在抖,道:“四弟,这次可是闯了惊天大祸,就不怕官军来找你报复吗?”
刘尚笑了笑,道:“不是我刘尚要去惹祸,实在是那官府欺人太甚!那张白额虎皮,也算是件稀罕之物,少说也值百把数百两银子,他付二两,这不是跟强抢一样么,还把人打个半死。这口气,别的人能忍,我刘尚忍不了,莫说他一个州兵府,他就是天王老子,也总得有个讲理的地方,你不讲理,那就拿拳头说话!”说得大伙拍手说好。
欧明道:“虽是这么说,我想这官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来报复。四弟把这军马兵器送来这里,就送对了,那官府真要找了来,也会冲老夫这里来,也就救了你那一带的百姓。他们要来这里,老夫以逸待劳,不怕他来报复,到时候,你我内外联手,里应外合,杀他个人仰马翻,也让方圆各路好汉看看我红桥寨的本事!”大伙听了,又是拍手称赞。刘尚一听,心里十分感激,道:“大哥义薄云天,一番侠义之心,小弟与黄龙山山民在此先谢了。”
一伙人正在提气鼓劲,挥发豪情,却见去羊角寨送信的喽啰赶回山寨来见欧明,把羊角寨二位寨主看了信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又把成芳的原话一字不漏回禀了。这欧明刚才还在吹嘘,浑身热血沸腾,一听这话,不觉又犹如迎头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心窝,不觉大怒,道:“朱彪这厮,狗仗人势,气焰薰天,看来,我欧明不给他点颜色偿偿,他不晓得马王爷头上长几只眼!”
刘尚不知就里,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忙问原由,王六就把东落寨与羊角寨的情况、屈云误入羊角寨的经过以及欧大哥写信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刘尚一听,才晓得这屈云见他时那么委屈,原来是受的这羊角寨的气,也不觉气冲斗牛,道:“这个朱彪也太狂了,什么婆娘不婆娘,靠山不靠山,大哥你用不着生气,屈兄是我引来的,他所带的钱财是要给大哥做见面礼的,就这样被羊角寨抢去了,我这做小弟的不能不管。大哥明日给我五十个兄弟,我刘尚如不踏平羊角寨,活捉那朱彪,就不回来见大哥!”
欧明道:“四弟你拖家带口的,也是刚来这里,就不要去了,既然那婆娘点名让老夫去,老夫就去一趟,看她有何话说!”刘道成道:“大哥是山寨之主,怎能亲自去会她一个二等山寨的二头领?她多大个面子,还要劳大哥亲自出马!依小弟之见,大哥你守山寨,我与三弟四弟和屈头领下山,不愁羊角寨不平,朱彪那厮不擒。”王六、屈云等听了,都点头赞成。
欧明见众人执意如此,只得依了,道:“我本不想让四弟趟这趟浑水,既然二弟说了,就依你们,明天就由二弟带队,攻打羊角寨,活捉朱彪。只是老夫有二句话要提醒各位,一是要严加提防朱彪婆娘的飞针,千万莫着了那婆娘的道;二是最好是速战速决,要提防东落寨出兵来救,见了东落寨的救兵来了,不管成不成功,都要速速退兵,切不可与东落寨的人恋战。老夫在红桥寨设午宴等候几位兄弟凯旋。”众将点头称是。
于是刘道成下令,明日四更起床五更出发,午饭之前拿下羊角寨。当即点了一百喽啰,摩拳擦掌。次日天还未亮,就在刘道成与刘尚、王六、屈云等带领下,一路疾奔向羊角寨而去。这正是:
朱彪自大又贪财,引入虎狼入室来。
不是夫人留后路,险些就把小命栽。
要知羊角寨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