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醉方休(3)
35.一醉方休(3)
胡蓉芝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可不愿刘子翔因此离开这个车站。自打他来了后,木材货主的车皮走得顺畅多了。当初,她在任杰候身上花了不少工夫,就差赔上女人最后的本钱了,但被任杰候糊弄得团团转。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女人,在生意场上周旋,有鬼斧神工般的便利,也有愧不堪言的屈辱。表面的风光玲珑后面,是不堪言及的悲哀。每每想起那些男人蛇一样躲躲闪闪爬过自己的领口,她就想吐。而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从不躲闪,总是清澈地看着自己的脸。她的内心世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了隐隐的依赖。
“突突突”,袁家模的儿子袁威武骑着摩托从城里卖完葡萄回来。这位肤『色』黝黑的青年,脸晒得紫红,跟桌上的葡萄一样。他一进院子,那小男孩就“爸爸、爸爸”叫嚷着奔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摇晃,其乐融融。
离吃饭时间还早,望着连绵的葡萄园,胡蓉芝来了兴致,要去摘葡萄。这也是这里的农家兴起的一种特『色』服务。游客自己去果园摘水果,选最好的摘,摘多少买多少,价格跟市场差不多。但由于是自己亲手摘的,感觉大不一样。
提着篮子,两人兴致勃勃去了葡萄园。上午的阳光透过葡萄架的叶缝,斑驳地落在他们身上。架上的葡萄被灰白的纸袋子罩着,这是葡萄挂果时果农们罩上去的,防止虫鸟啄食。两人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下一串串挑中的葡萄。风从河边吹来,凉爽怡人。
居住在楼房连着楼房的城市,每天按部就班于千篇一律的工作和生活,在汽车的废气和嘈杂的人声中穿梭,能够有机会如此亲近自然,是令人惬意的。刘子翔还比较从容,毕竟是男人。胡蓉芝可不一样,唧唧喳喳,像百灵鸟一样在园子里欢快地窜,一会儿这串好,一会儿那串更好,银铃般的笑声扣人心弦。
没听过她有如此无拘的笑,刘子翔心头为之一『荡』。此情此景,只在梦中见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毫不做作的娇女人态,看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也被感染了,一扫心里的沉郁,自然而然地享受这悠然的田园乐趣。
正如一句禅语所说:感谢上苍我所拥有的,感谢上苍我所没有的。
见刘子翔看着自己,胡蓉芝也肆无忌惮地迎着他的目光,注视着他,就像埃及神话中那个蛇身人面的妖精美杜莎:当她注视你时,你将变成石头。
刘子翔避开她高傲的目光。这个有着白嫩的肌肤、美丽的脸庞、『性』感的身体曲线的女人,那滋润的嘴唇、长而浓密的睫『毛』、秋波盈盈的眼睛……她的所有这一切都在向他传递着一种摄人魂魄的诱『惑』。
见他回避的目光,胡蓉芝若有所失。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乐意他看自己,远和近、眺望和凝视都让她感到骄傲和甜蜜。她从没有如此地在意一个男人的注视。有一种声音,在她的心中生发,如拔节的翠竹,如春芽从地面拱出一般,那么顽强、那么清脆。
她轻叹一声,扭头,使劲地把剪刀剪得“咔嚓咔嚓”作响,也不管剪下的葡萄是好是坏。突然,她踩在一块硬土块上,脚一扭,“哎呀”一声尖叫。
刘子翔惊得七魂出窍,赶紧过去搀扶起她,四下察看。还好,扭得不是很严重,他在扭伤的足腕处捏了捏:“痛吗?”她咬着牙点头:“痛。”刘子翔吐团口水在手上,使劲地在她的足腕上『揉』着,痛得她龇牙咧嘴地直叫唤:“哎呀,哎呀,轻点,轻一点。”刘子翔毫不理会,仍然是使劲地『揉』,她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只脚被他铁钳般的手握住不能动弹。胡蓉芝哀求道:“求求你,轻一点,好痛啊!”一直把她扭伤的足腕『揉』得见了青,刘子翔才住手,胡蓉芝如获大赦般抽开手,抚着足腕直吹气,不无幽怨地说:“你呀,真是粗鲁。”“不把这淤血『揉』散,以后有的是痛。”刘子翔解释着。
“那你也不能往死里『揉』啊!”她还是觉得挺委屈。
“嘿嘿!忍得一时之痛,免得百日之苦。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啊?”“你就不会认下错啊?”胡蓉芝突然气急败坏地嚷道。
这女人有时候发起脾气来是不讲什么道理的,刘子翔无可奈何,一副大义凛然,舍身就义的架势:“你要是心里不平衡,就往我身上来几拳吧!”胡蓉芝举着粉拳,那模样可笑极了。半晌,举着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刘子翔扭头,俩人的目光对视着。
爱情是情感的越狱。刘子翔意『乱』情『迷』,不能自已。倏忽间,一个声音从他心底升起,他犹如迎头被浇了盆冷水一般,冷不丁惊醒过来,尴尬地提着装满葡萄的篮子转身走了。
胡蓉芝满怀幽怨地看了他远去的背影一眼,默默无语。
李丽珍突然窜出来:“我都看见了!”“看见什么?”胡蓉芝抵赖道。
“别装了。哼,有人春心动了!嘻嘻。”“你说什么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胡蓉芝红着脸,作势去撕李丽珍的脸。
“不要,不要。”李丽珍一边躲闪,还一边打趣,“我支持你勾引他!”俩人嬉闹成一团……
饭后,袁威武把他们摘的葡萄装好,让他们带走。胡蓉芝执意要把刘子翔先送回家。汽车出了葡萄园,拐上了去市里的公路。
在车里,胡蓉芝闻到刘子翔身上那股汗味,但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也觉得奇怪,平常与男人交往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跟这个霸道的土匪就没有那种防范意识呢?是不是真喜欢他了?想到这里,她脸上突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