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拍两散(2)
39.一拍两散(2)
朱段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给刘子翔一个更大的施展空间。
在他的坚持下,刘子翔的提名总算通过了。
听说刘子翔大病了一场,胡蓉芝买了营养品,趁夜前来看望。进了刘子翔的宿舍,陡然一见,她着实吓了一跳。才半月工夫,眼前这男人憔悴得几乎不敢相认:面容消瘦发黑,嘴唇和下巴的胡须参差不齐,细看,还有一根鼻『毛』钻出鼻孔。眼窝深陷,黑黑的眼圈里那双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黯淡无光。她不相信,一场高烧就能将这个刚强的男人折腾得这样委靡。以女人的直觉,她隐隐感觉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魔由心生,病邪总是随心而入的。
电风扇在嗡嗡吹着,宿舍里十分凌『乱』。
“胡经理,你好!请坐!”正蹲着洗衣服的刘子翔擦擦手上的肥皂泡,站起来,请她坐下。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胡蓉芝找地方放下礼品。
“没事,早好了。”“看样子,情况并不轻松,你瘦了很多。”“是吗?”刘子翔『摸』『摸』脸颊。
接下来,俩人就不知说什么了。也许是经过那天葡萄园的事,大家都心存尴尬;又或者是刘子翔身体不适、精神不振的原因。
胡蓉芝挽了袖子,蹲下来,帮刘子翔洗衣服。
“放着,放着。我自己来。”“得了吧。你一个大男人,手笨脚粗的,能干什么啊?”“嘿嘿。”刘子翔直搔脑门。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入神。灯光下,胡蓉芝的鸡心领T恤下尖口刚刚好垂进『乳』沟上缘处,丰『乳』怒耸,那片耀眼的胸肌堆云簇雪,尖耸的顶端很尖傲,凸点殷然。随着她洗衣的动作,高耸的胸、柔软的腰、玲珑的曲线,被裙子紧紧裹住的丰润『臀』部不时『荡』溢起令人充血的曲线,那种风情、那种魅力、那种韵味,无不让人神魂颠倒、遐思万千。
刘子翔好半天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暗叹: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太不一般,简直祸国殃民。
“看够了吗?”胡蓉芝的问话,更让人丧魂失魄。
“能够一眼就看够,那岂不是太肤浅了。”刘子翔的脸皮与牛皮有得一拼,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你比那些人好一点。至少,你不虚伪。”胡蓉芝轻甩手上的肥皂泡,“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刘子翔突然神伤,“好东西是不会让人随便扔掉的。”胡蓉芝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琢磨他的话,觉得似有难言之隐。“哪里有水龙头,我去把衣服……”“我自己来吧!”“好事做到底。”胡蓉芝嫣然一笑,“你不是想让我半途而废吧?”
袁世伟终于决定将手中的小煤窑转卖。那个让他煞费苦心、曾一度使他欣喜若狂的幽深洞『穴』最终成了他无法挥去的噩梦。路断了,电停了,煤开采不出,开采出来又卖不出,银行天天追债。眼看到手的钱也被一场暴雨冲洗得七零八落。一夜之间,上千吨优质原煤被暴雨冲去近半,乌黑的煤顺着山梁把一片绿山染得漆黑,犹如古代山水画的浓郁泼墨,令人扼腕叹息。
小煤窑转卖的消息传出后,却无人问津,知道底细的人谁也不敢这摊浑水,惹祸上身。这个曾经有人欲出资650万元买下的小煤窑,结果被曹建国堂而皇之以420万元的价格买下。
这场围困战终于落下帷幕。这是一场毫无智慧含量的商战,交手双方比拼的根本不是谋略,而是各自的关系和后台。农民“企业家”袁世伟的败北,证实了在这个各显其能的经济『乱』世,权力往往占有决定『性』的主宰作用。特『色』经济,还是权力说了算!
签下合约的当晚,曹建国在县城选了一家最好的饭馆,摆下几桌,请兄弟们欢聚一堂,把酒相庆,好不热闹。
曹建国快乐似神仙,跟弟兄们把酒言欢后,他醉意盎然地挽着一个美女进了宾馆的房间。洗完澡出来,那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眉目含春、玉体横陈……
生命如斯,黑夜有如死,何必还要再生?
山风扑面,站在高高的山巅,俯瞰下去,众山蜷缩在脚下,有的如狮若豹、有的如狼似虎、有的如温驯的羔羊,在黄昏的夕照下,怀抱着旷世的寂寞守口如瓶。
拉煤的卡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扬起的灰尘在夕阳里熠熠生辉。到底是在井下干过多年,颇有采掘经验,曹建国轻车熟路地运作,矿井很快就恢复了开采,乌黑漆亮的优质煤源源不断地采出,又源源不断地顺着山路销往南方,大把的钞票也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腰包。这是一个真正的聚宝盆,曹建国很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断踌躇不已。
刚从暗无天日、寂静得有如死一般的深井里视察出来,站在这里,沐浴着清凉的山风,曹建国突然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井下那低矮得让人蜗行的巷道、一盏矿灯怎么也化解不了浓浓厚厚的黑、滴落在颈上冰凉透骨的水珠,还有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死寂,这一切都勾起他曾经的恐惧。在远离地面的某个阴暗角落,坍塌、冒顶、瓦斯等灾难鬼魅般在暗处潜伏着,只需轻轻的一个召唤,它们就有可能从你身边闪出,让你防不胜防、不堪一击。他庆幸自己能够远离这种恐惧,享受着锦衣玉食和无尽的快乐。
“爱拼才会赢。”哼着这首闽南歌曲,曹建国微笑着钻进吉普车下山。
蜗行在漆黑、狭隘的井巷里,袁威武费劲地把一筐煤拖在大巷道上,倒进卷扬机的皮带上,又反身蛰伏进狭隘的、甬道一般幽深的井巷,头顶的矿灯如豆。
井下的黑暗仿佛有一种稠密的质感,深深的、浓浓的,如影随形地盘桓在心头,无法挣脱。洞里很静,静得能够听清石缝里滴下的水珠落在身上的那种细微声响。水珠凉得透骨,这井下的活不比在葡萄园里干活那样安然、镇定。特别是在这种工作条件和安全设施简陋的小煤窑里,危机四伏的感觉尤其突出。
袁威武『摸』索着爬到工作面,靠在洞壁长长地歇了一口气。那场暴雨将他家的房子和葡萄园席卷一空,父亲焦虑成疾,一个殷实之家顷刻间家道中落。万不得已,袁威武才来下井挖煤。休息一会儿,袁威武抡起铁镐开挖,这个煤层的煤质很好,煤矸子少,就是工作面矮了点,挖的时候直不起腰,只能躬身挖,有劲使不上,十分吃力。挖着挖着,他感觉有股凉风从前面的石壁中透来,顺着这股凉风,小心翼翼地挖过去,一镐落空,前面豁然开朗,一股强劲的凉风迎头罩来……
袁威武一惊,铁镐落下砸在脚上都不知道了,背脊上冒出了冷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四下叫人过来看。几个有经验的一看就明白,这是跟别的矿的巷道接上了。在井下,这样的事不足为奇,井下的巷道如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有时候挖着挖着,又挖回原处。他们查看了半天,从巷道井然的支撑结构和材料来看,应该是永宁煤矿的一条支巷。大矿与小窑矿存在很多差异,这其中重要的就是大矿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多,这从眼前结实、整齐的钢铁和坑木支撑的巷道结构就可看出。几个人不由分说,拆卸下一些铁架和坑木,安在自己的巷道中。
袁威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镐挖出的是一个深深的祸根。起初,还是部分民工为安全起见,偷偷『摸』『摸』地拆卸一些铁架和坑木,加固自己这边的巷道。再后来,有心眼的民工把那些废旧钢铁弄到井外,攒着拖下山卖给废品收购站,1000多块钱一吨,这比30多块钱挖一吨煤划算得多,他们直感谢苍天有眼。当矿上管事的老谢忧心忡忡地向曹建国通报时,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连三声“好!好!好!”老谢甚是不解,他原来是永宁煤矿采掘队长,退休后被聘请来。他非常明白巷道支柱对井下矿工的安全意义,他不安地道:“巷道是井下矿工的生命线,不能『乱』拆的。”“是他们的生命线,又不是我们的,管他哩!”“万一他们追究起来,怎么办呀?”“怕什么?”曹建国圆目一瞪,老谢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当然,管是一定要管理的,不能由他们『乱』来。”老谢听了眼睛一亮:“怎么管?”“得有组织『性』、有纪律『性』。”曹建国思忖良久,“以后规定他们,每交一吨铁,就可以得100块钱,坑木一根3块钱。”老谢大失所望,这哪里是管啊,这不是变本加厉地鼓励他们去偷吗?不同的是,大头进了他的腰包。
老谢嗫嚅道:“这……这合适吗?”曹建国决然道:“有什么不合适?就这样定了,你负责收集和销售。‘书记’,你安排几个人上去,有谁不听话的,给我打断他的狗腿。”“书记”沉声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