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提枪向前,一时脚步踉跄,扑倒在肖澜的怀里。
看起来并不沉重的他,这一扑却非常有力量,竟然让一身重甲的肖澜跟着踉跄退了几步。
林萧一下得到解脱,二话不说,跳起来向远飞奔而去。
肖澜扶住那十,望着远去的林萧皱眉。
“本来想再好好羞辱他一番的……”他嘀咕着。
这时,那十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头盔上,有火焰在他掌心燃烧,很快让头盔的温度提升起来。
肖澜觉得闷热,一手扶着那十,一手摘下了头盔。
“你没事吧?”他问那十。
那十抬头,冲肖澜一笑,低声说:“有件事得告诉你。”
他没有再伪装声音,所以肖澜一下听出是他,当即惊得呆住。
“谁敢动我的家人,我就要他的命。”那十低声说,“而小婷正是我的家人。”
恐惧感令肖澜奋起力量,要将那十推开,但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子弹击穿了他的下颚,穿透了他的脑袋。他瞪圆了双眼,向后倒下。
那十向旁移开,任由尸体仰天摔在地上。
林萧的部下与肖澜的部下全都呆住了,他们怔怔看着这一幕,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肖家的人吗?
他不是我们的人吗?
“出手!”肖无忧这时沉声开口。
瞬间,自暗处冲出上百个全副武装的改造人,迅速将肖澜的部下和林萧的部下全部包围。
他们手持着锋利的刀剑和长枪,组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组,小组之间配合紧密,对于远处的敌人用长枪刺,对于冲近的敌人用刀剑劈斩。
被打懵了的这两伙人,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转眼之间,就横尸遍地。
肖无忧从楼里走了出来,看着那十,目光闪烁。
“有点危险啊。”那十冲她笑笑。
“那一招是什么?”肖无忧问。“道术还是魔法?”
“道术。”那十答,“搬运术。”
“真了不起。”肖无忧点头,“你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了,外人看来,简直是你早算好可以利用林萧的枪杀银豪一样。”
那十笑笑,谦虚地说:“碰巧而已。”
肖无忧挥手,她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将周围收拾干净,只留下了肖澜和他部下的尸体。
肖无忧过去,让人将肖澜的铠甲摘除,从他身上搜到那张纸条后,交给了那十。
“帮忙烧掉。”她说。
那十掌中火焰涌动,纸条立刻化成了飞灰。
有车子开了过来,肖无忧的部下敏捷地将一套套普通肢体从车上取下来,为肖澜的部下换上。
肖无忧甚至还准备了一套肖澜专用的肢体,为其换上。
“夫人的心思真是缜密。”那十不由赞叹。
肖无忧笑了笑,看着肖澜的尸体,发了阵呆。
“他小的时候没这么可恶。”她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而聪明的孩子向来是讨人喜欢的。那时我很疼他,经常抱他。直到有天我发现他在暗中欺负林峰。”
她叹了口气:“人为什么要长大?”
她没做太多的感慨,带着那十转身而去。
她的人将一切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萧的车还在。
有人上前,斩断了一匹马的马腿和另一匹的头,踢碎了马车的一侧车轮,于是车子就只能停在这里,不会以马的自由意志自由移动。
长街上,一辆破损的马车,一群肖家人的尸体。
回到肖家后,肖无忧将那十请到了自己的府宅里。
“我最近一直头疼。”肖无忧说,“所以今夜才将您请到府上为我治病。您的医术果然天下无双,经过这一夜的治疗,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但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您就住在这里吧。”
“真可惜夫人不是男人。”那十感叹。
随即又说:“其实,女人又为什么不能继承家业呢?”
肖无忧笑了。
“很多原因。”她说。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难题,与好多事情有关。
两个小时后,宪兵队的车子驶到了肖家庄园前,守门人立刻通报家主,肖野亲自在主堡接见了匆匆赶来的帝都治安将军。
“王将军。”肖野与对方握手后,问:“是什么事,让您深夜亲临寒舍?”
“贵府的孙少爷肖澜,不幸遇害。”王将军开门见山。
肖野一下怔住。
“抱歉。”半晌后他急忙问:“我没太听清……”
“贵府孙少爷肖澜子爵,不幸遇害。”王将军说,“当时有人听到了枪声,还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因此报告给了宪兵。等我们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肖澜子爵和护卫们的尸体……”
肖野双眼发红,猛地站了起来。
“王将军,可知道是谁干的?”他又压住了怒火,慢慢坐了下来。
王将军看着老人那双眼睛,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那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是的,肖澜的死,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是不知这血雨会在何时下,又要下多久。
“这还需要调查……”王将军说,“但事关肖家,所以我必须亲自过来,知会您一声。”
肖野看着王将军,久久不语,这让王将军很不安。
“您第一时间去了现场。”肖野说,“所以您必定发现了些什么。”
“是的。”王将军坐立不安地说。
“您看。”肖野说,“有些事情,我们迟早都会知道。”
“是的。”
“那么迟些就不如早些。”
肖野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本,在其上快速地写了一个数字,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推到了王将军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王将军更加不安了。
“将军都发现了什么?”肖野把支票又往前推了推。
王将军低头,看清了数目,眼皮情不自禁地跳了跳。
他低声说:“现场除了肖澜子爵的几辆车外,还有一辆损坏的马车。经过辨识……应该是林家大少爷林萧的。”
肖野缓缓点头,问:“小澜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近距离开枪射杀。”王将军说,“子弹击穿了子爵的头,在他尸体附近,我们找到了一把枪。经过初步的检查,杀人的正是这把枪,里面的子弹与在现场发现的弹头,属于同一种……”
“我明白了。”肖澜缓缓点头。“多谢王将军。我相信帝都宪兵,必然会给我们肖家一个交待。”
“那是自然。”王将军点头,“就算不是肖家的人,肖澜也是一位子爵。宪兵不会允许这种谋杀案,在大帝脚下这么明目张胆地发生。”
“有劳将军了。”肖澜缓缓站了起来。
王将军看着他,发现这老人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您保重。”他说。
走时,他没拿那张支票。
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能拿,什么时候可以拿钱,什么时候不可以拿钱,他很清楚。
肖野让管家送宪兵们离去后,自己跌坐在椅中。
他望着远方肖无界府宅的方向,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许久后管家回来,见到这样的他,吓了一跳,急忙过来问:“老爷,您没事吧?”
肖野木然摇了摇头,然后说:“立刻以我的名义,通知其余八大家族,召开十族……不,九族大会。”
“是。”管家躬身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了肖野一人,他坐在椅中,仿佛是截枯木,一时没了生机。
很久后,肖婷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见到祖父这般模样,吃了一惊。
“祖父!”她急步走过来,蹲在祖父身边。
肖野转头,看着这个刚回到自己身边不久的孙女。
“您怎么了?”肖婷担心地问。
肖野摇了摇头,轻轻抬手,抚摸着肖婷的头。
“我突然有些怀念年轻的时候。”他轻声说,“那时你祖母还在,孩子们也还没长大,没有那么多属于自己的心思。他们单纯而快乐,天天围绕在你祖母身边,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多吃几颗糖……”
他笑了起来。
肖婷却更担心了。
她轻轻拉住祖父的手,低声说:“祖父,您还有我。”
肖野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去练习吧。”他对她说。
肖婷摇头:“您需要我。”
“去练习吧。”他再次坚持。
肖婷依然摇头。
“你怎么跟我一样固执呢?”他问她。
肖婷不说话,只是握紧了祖父的手。
肖野也握紧了她的手。
深夜寂寂,黑暗之中,主堡大屋里的灯火,显得有些孤单寂寞。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肖家三房人都得到命令,集中到了主堡,共同用餐。
他们围着早餐桌坐着,有些忐忑。
肖野看着自己的子孙们,有些沉重地挥了挥手:“先吃饭吧。”
这是家宴,因此,肖婷虽在,那十等人却没在邀请之列。
此时他们在另一个餐厅里用餐,那九没心没肺地跟芝芝抢肉吃,蓝优优低声问那十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孤云道人和陈远用眼神交战,黄明则隐约觉得有点问题。
“昨晚好像有宪兵队的人来了。”他忍不住说。
“来就来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十说。
“哥,不会是来抓你的吧?”那九有些担忧。
“抓我干什么。”那十皱眉,“别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肖无界的咆哮,以及肖璇的尖叫与哭声。
“这是怎么了?”黄明吓了一跳。
“谁知道呢?”那十耸耸肩。“也许是什么报应降到他们家头上了吧。”
所有人都是一时怔怔。
那九凑过来,轻轻拉了拉那十的衣袖,低声问:“哥,是不是你昨晚干了点啥?”
“就你精!”那十狠狠捏了她的脸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