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庆春走路摇摇晃晃,连抓酒瓶的手都不自由主在颤抖,面带着病态的潮红,几乎全白的头发,做鬼比做人简单失败加失意的中年男人,倒是细细打量了一眼秦少游,灌了一口老酒道:“选男朋友,最重要是人好,别尽选驴屎*表面光,人品一塌糊涂的浑蛋……”
这话要换成周寒说,秦少游不用给他点厉害瞧瞧,那还真对不起这张贱嘴,可是,舒庆春喝醉了酒,走路都打晃,再说他是舒捷的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必要跟他计较。
舒捷一看他大白天的醉成这样,气愤的上前一把夺过舒庆春手里的酒瓶,用力把酒瓶往地一摔,酒瓶摔在铺着大理石地砖的地面上四分五裂开来,酒气四溢在客厅的弥漫。
“可惜了,可惜了,这一瓶难得好酒……”舒庆春摇头晃脑,就要跪在地上,去吸地上的残存的酒液,舒捷气极败坏的上前一把拉着他,有些歇嘶底理道:“爸,你就不能振作起来吗?”
舒庆春的眸子里流露那一抹绝望让人心碎,借着舒捷拉拽顺势身子往一倒,直挺挺压在舒捷的身上,把舒捷压在身下。
“秦少游,快过来帮把手。”被压着的舒捷连推几下也没能把醉酒的舒庆春给推开,喘着粗气向秦少游求助道。
秦少游一直观察着舒庆春,发现这个颓废的男人已经被现实消磨了斗志,要是指望他能够帮上忙估计不太现实,心里也就再不抱希望,上前帮着舒捷把醉酒呼呼大睡的舒庆春给弄上床。
一个醉酒的人身体很重,两人累得浑身是汗,歇休了一会儿,舒捷就开始清理着地上酒瓶的玻璃碎片,清理了一番,用拖把拖了拖地。
趁着她忙活儿的空隙,秦少游用手探了探舒庆春的脉像,发现他长期酗酒,身体变得很差,脉像上看,肝受到明显的影响,如果再放任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多项疾病。
“你爸爸喝了多久了?”秦少游问道。
中医讲究养生,看着一个中医医生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一定是遇到过不去的坎,秦少游环视了一下客厅,发现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遗像,从相貌来看,应该是舒捷的母亲。
舒捷也差不多收拾完了,听秦少游一问,看他的视线正看着母亲的遗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难免会被触动,眸子一黯道:“大概有三年多了,母亲死了,工作丢了,对父亲的打击很大,他也变得自暴自弃,以酗酒度日,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秦少游也是善良的人,听到舒捷所说关乎自己的悲伤,连他的心情也跟沉重起来,客厅里气氛充满着令人无助的压抑。
“一定要把你父亲戒掉酒瘾,重新回到医院上班……”话是这么说,秦少游还是不经回头望了正呼呼大睡的舒庆春一眼,暗自思忖道:“不知道,他还剩下几成的功底……”
至于工作,舒捷并没抱太多的希望,但是,她知道秦少游是一个济世为怀的医生,医术更是了得,只要能把她的父亲戒除酒瘾,就是一件对她来说最好的事情。
“你家有针灸用的银针吗?”秦少游看到她一脸激动,问道:“我需要几根银针……”
舒庆春以前就是一名中医医生,家里自是不会少了银针,他一向都放在书房里,舒捷很快就取来针盒,还不忘拿来酒精棉。
酒精棉是用来消毒的,秦少游接过针盒,打开盖从中选出三根长针,四根短针,分别用酒精棉的消了消毒,解开舒庆春的衣服,认准了穴位扎了下去。
“你这是帮他解酒吗?”跟着舒庆春屁股后面也学过一些医术的舒捷,一看秦少游出手,就意识到眼前是位高手,随口问道。
秦少游正聚精会神给舒庆春施针,一提三放,动作轻盈,手法迅速,在将针都施完之后,才借着喘气的功夫,松口气道:“他身体被酒精侵蚀太久,五脏六腑都损伤的很严重,我希望通过针灸的办法,重新激活他身体的机能,加强脏腑器官新陈代谢的能力,再通过针灸的效果,能够把酒精排除体外……”
舒捷虽说跟父亲学过点中医的皮毛,但并没有花功夫去学,再说隔行如隔山,秦少游所说的这些,她并不能理解,还是很认真的向秦少游恳求道:“一切就拜托你了。”
“救人为先,是医生的本份,不用道谢。”秦少游颇大将之风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
舒捷突然有了恍惚,她觉得眼前的秦少游变得陌生起来,原来,那整天不正经又喜欢信口开河的家伙判若两人,到底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躺在床上的舒庆春咳了两声,从睡梦中像是醒了过来,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秦少游在施针,睁开昏花的老眼,道:“你是天医门的人?”
舒庆春一开口就道出了秦少游的身份,这让准备不足的他,有些不自然,不过,他没否认,但也没有说的太多,简单道:“我只是在天医门学过些医术……”
舒庆春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下去,渭然长叹道:“我一个废人,救我又有何用?”
劝人的话,秦少游不知该如何说,舒捷一听,嘴皮子利落的数落道:“你没工作,就我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物质上,再穷我都不怕,可是精神上,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真是一句话戳中泪点,舒庆春坐在床上,长时间沉默不语,缓了一缓才老泪纵横道:“是我连累你了。”
舒捷情绪变得很激动,双手按着舒庆春的肩膀道:“爸,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风浪,我们也能一起走过去……”
一席话说得父女两人相拥而泣,让秦少游很是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这次流泪应该不会是隐形眼镜戴错了吧?
舒捷抹了一把眼泪,向他父亲重新介绍道:“这位是滨海第一医院的主任级医生秦少游,他是专门来找你的。”
舒庆春一诧,重新打量着眼前秦少游,瞧着他这般年轻,就身任主任级医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主任级医师不光要凭经验,还要拼资历,熬年限,所以,医院里的主任级医师那一个不是四,五十岁,可是,眼前的年轻人顶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你……”舒庆春心中有疑惑,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生怕言语不当,惹得秦少游不高兴。
他这般小心谨慎,秦少游很洒脱的笑了笑,略带自嘲道:“运气好白拣个主任级医师头衔,水平还很差,见笑了。”
秦少游妄自菲薄的话,惹得舒庆春哈哈大笑,从医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但很少有像这位这样谦虚低调的。
那一个男儿没有过年少轻狂,凭着舒庆春的眼力,一眼就看出,秦少游也绝对是一个从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小子,他能够这般的谦虚说话,就证明他是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
“此子将来必定会一飞冲天。”舒庆春忽然有了年轻真好的感叹。
舒捷在一旁看着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也很欣慰,凑上去道:“秦医生这次来是为了扳倒关德海而来。”
舒庆春一听,脸色一黯道:“那有那么的简单?”
“待一切事情明朗话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嘛……”秦少游话锋一转,诚恳要求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我会尽快帮你恢复身体的。”
舒庆春吃了一惊,随后又苦笑道:“一个废人,不喝酒还能有何用处?”
“我听舒捷说,你以前也是滨海第一医院的,也是一名中医医生?”秦少游说道。
舒庆春似乎不愿多谈,挥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秦少游淡淡的一笑,说道:“如果我说能够帮你回到医院,重新回到原来科室,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谈一谈呢?”
“就凭你?”这回连舒捷都吃惊了,不约而同的问道。
秦少游很肯定点了点头:“对,就凭我!”
舒庆春看了舒捷一眼,舒捷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随后,舒庆春问道:“你又凭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嘛,暂时保密,不过,在答应你之前,我要先考考你的中医水平退步了没有?”秦少游认真的说道。
秦少游很希望将来能够实现曹心清的理想,把中医科室给搞起来,但要做到这些,他一个人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有经验,有能力的医生一同加入进来。
人情归人情,如果,舒庆春也是个像朱博这样整天混吃等死平庸的医生,那秦少游觉得就帮他进了医院也没有多少意义,毕竟,在哪混吃等死都一样,何必非要混在医院呢?
舒庆春一听秦少游说要考教,一直谨慎的他脸上也露出狂傲之色道:“我很久没听到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说这话了,以前就算谷子石,金彪这样开馆收徒的医师,也不敢在我面前狂妄,今天听到,还真让我觉得刺耳的很啊!”
舒庆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个颓废的失败的中年男人,又恢复到当年骄傲到目中无人的样子,秦少游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对他提到了两个人很感兴趣,尤其当他提到了金彪时,更是眼前一亮,难不成,从他的口里会知道金彪的下落?
舒捷笑了,因为,她熟悉的父亲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