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范家已经被朝廷满门操斩,货物又都在船上,范公子用何支付本当家一百三十多位兄弟性命?”
在这个人命贱如狗的年代,一条命五百两,六万多两纹银,已经足以令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刀疤六放弃义气。
范公子正是晋商范永斗的嫡子范毓滨,他因为在江浙巡视家族生意而逃过一劫。
听到家族出事的风声,他躲起来悄悄变卖江南家产,全部换成战略物资,准备从海路投奔建奴,为家族报仇。
而刀疤六是江浙一带的海盗,是他雇请的保镖。
听到刀疤六如此说,他一脸悲愤怒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当家岂不闻狡兔三窟?介休范家传承百年,享誉江北之地,难道就没有一些应急之道?
生死之前,大当家担心什么?若是被擒,范某自然难逃一死?可是,朝廷难道还能放过你不成?”
不得不说,历史上能留下臭名之人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这位替建奴供应军粮,敢于赌上全部身家的人,胆色、手腕、决断一样不缺!
值此危难关头,犹敢对刀疤六疾言厉色,并且恐吓他。
“六子,打旗语,让兄弟们缠住官家,操家伙,护船、加速!”
刀疤六脸上阴晴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逃跑。
船在加速航行的同时,船上的海盗也已经开始做抵御大明水师的准备。
将船上藏的武器搬出了船舱,放在甲板上,一些海盗将武器分发下去,另外开始给几杆火铳和火枪装填弹药,随时做好开火的准备。
每个人神色紧张的在船上来回奔走,将各种武器放在船舷侧触手可及的地方。
并且将弓从布套里面取出来,用腿别住弓臂挂上了弓弦,忙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这时双方船队的距离逐渐接近,沈寿崇船队如扇面一样,企图将海盗船队全包进来。
而海盗的船队走的是一个弧形,希望从曹胜鑫船队展开面的边缘突破出去。
双方都在不断的调整变化着自己船队的走向,同时也在计算着对方船队的移动结果。
福船上,曹胜鑫一手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另一手拿着一个六分仪,轮流的比划着。
毎比划一会儿,就会指手划脚,不断的下达着命令,而他身边的四名旗手也不停的挥舞看手里的旗帜,将曹胜鑫的命令传达下去。
旁边,秦浩明一言不发,饶有兴趣默默注视着。
他知道,自己最弱的一项就是海战。因为自己穿越之前只是特种兵,但毕竟不是海军陆战队,从来没有参与过海上的战斗。
陆战还有一些可以借鉴后世的地方,而海战几乎一点都没有。
尽管以经进入了火器时代,但后世的海战和这个时代的海战,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了。
而在这一场海战中,登州卫水军使用的,仍然还是靠近敌船,攀登跳帮,进行肉搏战的老套战术。
当然这也和明军的战船太小,而且火炮数量有限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战术思路。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慢慢改进。
自己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场海战,尽管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海战,自然要好好观察一下。
而就在此时,双方的航线已经大体呈一百二十度的夹角,曹胜鑫的船队虽然还不能完全将海盗船队包围,但己直插海盗船队的肋部。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到可以炮击的范围,登州卫水师己经开了两炮,但都落到了海里,冲起了两根水柱。
甲板上的曹胜鑫见海盗五艘船有四艘渐渐有被追上的趋势,可最大的一艘却速度越来越快,不禁急的跺脚大喊:
“调整风帆,鼓足风力,快追前面为首的海盗船!”
同时心中有些懊恼,秦督就在船上看着,要是不能一网打尽,那可就丢脸了。
但是,他心里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双方都是帆船,可海盗船追求的是速度,风帆大,船速占有一定优势。
但大明水师追求火力,要求稳重,故而速度有劣势,是比不了海盗船的。
而且,这些海盗显然很有一些经验,为了提高速度,不断的在海上变换着航行角度,调整着船上的风帆。
以使得船帆吃满风尽可能的提高速度,故此虽然不断拉近距离,但是却始终没有能追上他们。
此时,秦浩明也看出问题,领头的海盗船已经一骑绝尘,与其他四艘拉开不小的距离,
而其他四艘已经有意放慢速度,并且横亘在海面上,明显是在作掩护。
“曹千户,算了,不用追,把这四艘先吃下来。”
秦浩明淡淡的吩咐。
在他看来,其实结果并不重要,虽然放跑了一艘海盗船。
能见识海盜船精湛的航海技术和大明的海上作战方式,他认为已经足矣。
看来要想建立一支这个时代的无敌海军,先要做的还是造船,并且改变作战方式才是关键。
曹胜鑫不甘心的跺跺脚,但还是立马去执行命令。
要一直追下去,他自信这些海盗跑不了,但总不能带着秦督吧!出了万一,那可真是百死莫赎!
“秦督,船上全是粮食、火药、铁块。”
很快,曹胜鑫押着五六个头目模样的海盗上船,一脸古怪的说道。
有谁见过海盗运送军用物资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看来,放跑了重要人物?
“你,说说什么情况?”
秦浩明随意指着一个小头目说道。
“狗官,要杀就杀,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有什么好问的?
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来报……”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曹胜鑫早己飞起了一脚,正好踢在他的下巴,立刻将他整个人都踢飞,重重的摔倒在甲板上。
牙齿都掉了几颗,而且口里、鼻孔里都流出了鲜血,趴在地上不断的惨叫。
其他被抓的海盗都一阵骚动,有两个桀骜不驯破口大骂。
但马上就被将士们用枪托猛砸,立刻就将阵骚动平息下去。
秦浩明知道这帮海盗都是凶残狠毒之辈,海上讨生活不易,没把生死放在心上,比叛贼、老兵油子更难制服。
对他们好说是没有用的,唯有以暴制暴,比他们更狠,更凶,方能震慑他们。
秦浩明走到那小头目近前,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脊背上,“说还是不说?”
这小头目还颇有几分硬气,含含糊糊道:“有种你就杀了我,爷爷皱皱眉头,都不算好汉。”
秦浩明点点头,一把拉住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拔出军刀,一刀捅在他的胳膞上,接着又是一刀,捅在他的大腿上。
同时说道:“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既然充了好汉,那就一定要充到底,连死都不怕,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他虽然一边说着,手可一点也没有停。
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连捅了十七八刀,而且下手极有分寸,捅的全都不是要害部位。
虽然血流如注,但一时却还死不了,只疼得那海盗杀猪般的惨叫。
全身鲜血淋漓,说不出的可怕恐怖。
海盗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们倒不怕死,只是这种拆磨,委实比死还难受。
此时,那名小头目终于忍不住了,嘶着嗓子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侥了我吧。”
秦浩明一松手,冷笑道:“贱骨头!分开审理,再对一下他们所说的,有胡言乱语的,一律全部杀掉。”
其他海盗胆战心惊,俱被他的霹雳手段吓得脸色惨白,心跳加剧。
便是登州水军将士,心里也一直打鼓,别看秦督平常笑眯眯,看来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很快,秦浩明就拿到口供,得知是范毓滨所为,忍不住摇头,大叹让这大汉奸逃脱。
而刀疤六则是长期盘踞在舟山群岛的海盗,因不愿意投靠郑芝龙,就和其他小海盗联合一起,以打劫商船为生。
因为队伍小,据点多,郑芝龙围剿了他们几次,都没抓到,一时拿他们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