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感情这种事啊,若是真心喜欢,别别扭扭也是甜;若是假心安, 秀恩爱只会分得快。
反正, 猫妖对元凯和杜恒的研判——结果是好的, 过程是艰辛的。
杜恒的休闲时光不能持续多久, 因为在专业技术人员和专业设备的支持下, 第一间耳室的青铜器被移出了地底。埋藏两千多年的重器必须经过特殊处理才能抗得住现今时代的空气氧化,这就要求杜恒和学长学姐们亲自动手。
老专家们也过来了,他们有更加丰富的考古经验, 他们习惯了现场参与和指导工作。
如此数量又保存完好的青铜器同时出土,振奋人心。然而, 当金石专家仔细看过铭文之后, 考古工作又再度陷入迷思——两千多年前, 这些青铜器产自不同的国家,显然是被墓主收集而随葬的。
用今人的眼光看来, 青铜无非是一种合金,不掺金银就没有多少价值。然而,在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先秦时代,青铜器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权*贵”器具。周天子或者一方王侯赐下青铜器,往往会铭文以示纪念, 可见对青铜器之重视。那些地处偏僻又面积狭小的诸侯国, 或者本国不产铜锡, 甚至没有办法熔铸青铜。
说来也怪, 先期下墓的工作组获得的拓片之中, 有一张明明白白写着“楚王赐越首”,也就是楚王赐给越族首领。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座越族大首领的墓葬, 虽然墓葬形制与战国同期相悖,包括郭正在内专家却认为事有特例。
现在,铭文远比拓片内容丰富。却也正因为太丰富,专家也蒙*逼了。
除了“楚王赐越首”,还有“曾侯”、“王礼敬”、“王战于云梦”……各种人名地名全都跑出来了。对比现有史料一查,好嘛,这些青铜倒都是战国货,但产地不仅限于南方百越之地、也不限于楚国所辖之区,从东齐到北燕再到西秦——大家都在怀疑这个有收集癖的墓主是怎么样得到这些宝贝的?仅仅一个耳室就有如此惊人的“收藏”,那么其它五间耳室和主墓室的棺椁里是不是会有更加惊人的奇珍异宝?会不会有传说中的和氏璧、随侯珠?
老专家或许能够保持理性克制,年轻的研究生和其他工作人员简直恨不能立刻启开墓葬的更多秘密。
杜恒因为之前被元凯建议不要再到墓底去,他没有像其他年轻人一样激动。文物有时候是一种风向标,当风向标指不准“风向”时,就说明情况复杂,结合自己之前在墓底的遭遇,杜恒不能不多心。
回去之后杜恒就把疑问对元凯说了,刚好知墨也在。知墨已经被元凯告知,容家派出的小妖监视到两名降头师悄悄进入古墓。降头术与蛊术同源,降头师必然是冲着与圣物虫蛊有关的杜恒来的。元凯和知墨推测,来到这个山村的降头师应该不止两人,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只能继续让杜恒当诱饵。
于是,知墨告诉杜恒:“那个时代各国都有称霸天下、问鼎中原的野心。越族也曾随楚国参加无数战役,越人本领奇特,缴得大量战利品也不是没可能。”
起初不想让杜恒再去冒险,但现在敌人已经露出狐狸尾巴,若不及时剪除,将来仍是大患。
其实知墨这话半真半假,墓中重器确实是由墓主带领族人征战所得,但墓主生前既通巫蛊,又是蛊神大祭祀,那便不是越族出身,而是与长江流域巴人同源。今日之土家族号称巴人后裔,在古代,巴人活动范围很广,从天府蜀地沿长江下三峡,直到古云梦大泽(今日洞庭湖)。但S市显然离长江流域有一点远,为何墓主客死于此,知墨却不知道。
让杜恒再陷险境,这不是元凯愿意看到的事。但,那些暗处的危险一日不除,杜恒也就一日不得安全。两难之选取其轻,元凯安慰杜恒说:“我陪你一起下去,不用太担心。”
两个人有过一次共同遇险的经历,那一次,元凯给了杜恒极大的安全感。信任不是凭空产生的,杜恒对元凯的信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有了元凯这句话,杜恒也就松了一口气。
当考古工作正式进行,杜恒也就真正忙了起来。对青铜器的鉴定告一段落,开启其它耳室的工作紧接着展开。
封门巨石怎么才能完整无损地打开呢?考古是为了保护文物,当然要尽可能保持墓葬的完整性。盗*墓是为了短头利益,炸塌了墓葬也再所不惜。
真正的专家确实有办法:选定二号耳室之后,先把封门石向外的一面涂上一种特制的胶;等胶干,封门石的表面就和瓷砖一样光滑。然后,将几个巨大的真空吸附器(参照马桶塞)吸在巨石上;动用机械的力量扯动真空吸附器,封门石就被整个拉出来了。最后,用清水洗一遍封门石,特制的胶遇水便化。
传说中的化石丹虽然很妙,但高科技也有高科技的好。
当耳室门被打开,特制白炽灯光束探入——众人心里都是一句“我擦咧”!
明晃晃,金灿灿——是金器啊喂!
黄金这种贵金属,从古代到现代都是财富的象征,都是真正的硬通货!众人眼见,若说耳室被金器填满,那确实太夸张。但毫无疑问,许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盆、杖、面具、小饰物……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就连考了一辈子古的老专家也叹为观止。
幸亏盗*墓贼炸开的不是这一间耳室呀!青铜器丢失虽然可惜,但至少它会原模原样被地下交易,若是将来条件允许,还有可能被追回。但金器,有些目光短浅的盗*墓贼会直接把其熔成金块或者金条出售,其本身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就全被毁灭。
“真!土!豪!啊!”杜恒不是财迷,却也被金光迷了眼。
考古工作队到底不是盗贼,或许大家心里有一些动摇的想法,但绝不会出现一窝蜂冲上去疯抢的情形。
正当大家目瞪口呆尽力欣赏这土豪金奇景,啪啪几声,白炽灯相继爆了。
元凯迅速把杜恒拉到一边,在其耳边小声说:“不要出声!”
黑暗中一声鬼泣——元凯不由得挑眉毛,这些人未免太大胆了,有这么多普通人类在场竟然直接放出鬼物,真是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