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手段全部都用在她的身上,只怕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今日,我所做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林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轻咳嗽出声,唇角有些泛白。
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可看到莫锦欢脸上,眸中流露出来的防备,他想要去解释什么。
“你不必担心,这些手段,我断断不会用在你的身上。”
莫锦欢抿唇,低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今日之事该是我谢你才对。”她低着头,等到双眸中的防备被很好的掩饰之后,她抬起眼睛看向林淙,粉唇上挂着笑:“你我不愧是相识一场。这个人情,我改日一定会还。”
这生疏的态度,让林淙不禁咳嗽出声。一丝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可那双凤眸中却狠而冰冷的看着莫锦欢。
人情?她说,今晚所做之事,用区区人情二字便轻易的掩了过去。
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他,他是不是该高兴,至少她现在不再把他当成敌人看待,她说人情,在她心中是不是他可以算的上是朋友了?
可他从来都不想做她的朋友。
不是情人,那便什么都不是。
林淙松开了她的手,负手背后,那白玉一般的手在月下蹦出条条的青筋。
他低笑:“莫姑娘,这个人情,本王不需要你还。你难道忘了,本王要帮你做两件事。其一,便是这件事。这是本王谢莫姑娘你将本王从寻欢楼带出来的谢礼。”
三人站在马车前,靳如墨不发一语,看着充满敌意,却双眸中只有对方的两个人。
而就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过来:“二哥,你果然在这儿!”
林淮快步走到林淙面前,看到林淙双眸中的陌生,林淮哈哈笑道:“二哥,这一个多月未见,你难道认不出我来了吗?”
林淙的目光投向莫锦欢,莫锦欢低头,走到林淙身边,低声道:“这是你四弟。走过来的是西岐二皇子,也算是你表弟。另一个是柳向晚,她精通医术,一直都照顾你的身体。”
柳向晚一身白衣,身段若柳,漆黑的眸中泛着一丝泪光,她浑身颤抖,走到林淙面前,低声道:“王爷……”
那西岐二皇子也就是龙承泽看向莫锦欢,和林淙略微相似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唇角却勾起温文尔雅的笑意:“姑娘,看来当日你便看出我的身份。那一日的事,我在这儿说声抱歉了。”
莫锦欢心中冷笑,靳如墨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认识他?他……”
龙承泽的一声抱歉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什么小事,肯定没有人猜得出这人所说的抱歉,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莫锦欢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凤眸中闪烁着一丝疑惑的林淙,她轻笑道:“林淙,既然找你的人都来了。你便跟他们走吧。我似乎还没有说过,你失忆和我脱不了干系。当日,在船上,是我用横梁砸向你,导致你从船上摔了下来。”
“失忆?”林淮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终于放发现林淙怪异的地方是哪儿了。
柳向晚紧紧咬住唇瓣,看向眼前的女人,是她!
竟然会在洛水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龙承泽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林淙缓缓笑出声,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唇角滑落,泛红的凤眸看向莫锦欢,微醺的嗓音依旧好听,“莫锦欢,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他们来了,所以你就将我丢给他们是吗?我就这样让你厌恶?厌恶到你不肯在多看我一眼?”
“二哥你……”林淮惊慌的看向林淙唇边的血,急忙扶住他,却被林淙狠狠推开。
柳向晚快步上前,想要执起林淙的手,想要看他的病,却同样被林淙推开,林淙快步上前,看着一直都背对着他的莫锦欢,他轻笑:“我失忆,我唯一记得的人只有你。这几日,我费劲心机,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换来。”
莫锦欢没有回头,林淙一向好听的声音此刻却刺痛她的耳膜,让她很想捂住耳朵,更想大声对他吼,让他什么都不要说。
肩膀上传来木木的疼痛,她咬紧牙关,不发一语,快步想要往前走。
却走了没有几步,一阵昏眩传来,她身子一软。
林淙的眸子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背对着他,那样娇小的背影被月光拉的极长,覆在他的身上,他死死的看着她,期待着她或许会转身。
所有人的呼吸都绷紧,柳向晚的唇被自己咬破,看着那个曾经说要娶她,承诺给她后位的男人那双无双凤眸,一向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凤眸此刻死死的看着那容貌不及自己的女人。
嗯,他失忆了。所以,他才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看那个女人。
等到他记起一起的时候,他的眼中该是她一个才是。
她悉心照顾了他两年,他身子骨孱弱,为了得到一味引子,她亲身去最为险峻的山上,擦得一身伤,他说,他日后继承帝位之后,他的皇后必定是她。
他说,她家被灭门的事,他会帮她查出来,给他们柳家一个公道。
他向来一言九鼎,他答应她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柳向晚不住的这样对自己说道,如水双眸却看着那个答应自己的人眼中只有另外一个女人。
细细的滴答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林淙眸子出现一丝惊恐,看着莫锦欢脚下的红,他快步上前,将那忽然倒下的娇小身躯抱住。
泛着红丝的凤眸狠狠的看向她,一向微醺的嗓音此刻失去了镇定:“你不是大夫吗?还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看她!”
柳向晚一愣,在那一瞬间,清楚的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天色已经大亮,林淙一夜未睡,一向如玉般洁净的脸上,极为狼狈。
凤眸下,有着一层青黑,绝美的唇角上甚至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她怎么还不醒?”林淙低声道。
“你不是说,她受的只是皮肉伤吗?”
柳向晚低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林淙,“莫姑娘许是太累的缘故。王爷,您心神损耗极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林淙不再说话,凤眸又放在了昏睡的莫锦欢脸上。
她的脸依旧是苍白的,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翅一样安静的落在那小巧苍白的脸上,林淙有一些恍惚,似乎是第一次,他看到小煞星这么安静的样子。
靳如墨走进房中,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段老先生,他站在林淙的背后,低声道:“王爷,段老先生医术高明,锦欢昏睡一夜未醒,看看是否是沐卿沉又对锦欢下了什么毒,让段老先生诊断一二吧”
林淙轻应了一声,坐在莫锦欢的旁边,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柳向晚咬牙,开口道:“不用段老先生。莫姑娘除了皮肉伤之外,并无大碍。她多休息一会儿,便会醒来。”
段老先生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这位小公子,王爷对于公主关心极深,还是让老奴看一看,这样能安王爷的心。”
林淙抬眸看向柳向晚,在他开口之前,柳向晚默默的让开。
段老先生的手放在莫锦欢的腕骨上,不到片刻,他双眉皱起,看向靳如墨,靳如墨低声道:“王爷,你身边这位小公子是否值得信任?”
林淙看也未看柳向晚,一个字就这样轻飘飘的从那薄唇中吐出:“滚!”
柳向晚身子一颤,双眸中含泪,却倔强的站在原地,苍白的嘴角有着一丝笑意:“王爷,你向来是什么事都不曾避讳我。”
段老先生看着那明显是女扮男装的柳向晚,声音压低了三分,柔声道:“小公子,你既然都说王爷什么事都不避讳你,而你何必要欺瞒王爷呢?”
此话一出,林淙的眸子抬眸扫了一眼柳向晚,然后落在段老先生的脸上,哑声问道:“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老先生叹气道:“公主并非是这位柳公子所说只是区区皮外伤罢了。公主身上的伤是在两日前,伤口昨夜被掌力击伤,又落在水中,伤口感染,而这位柳公子给公主开的药却只是止疼罢了。公主现在正在发烧,柳公子却不管这些,难道柳公子是想要公主的命吗?”
林淙面色阴沉,随手从一旁伺候的奴婢手中夺过杯子朝柳向晚身上砸去:“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而靳如墨脸上也有寒霜,如果不是他不放心,所以才带着段老先生来看锦欢的话,只怕锦欢从那龙潭虎穴的沐府中逃出,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个女扮男装的恶毒女人手中!
靳如墨冷冷道:“我从来都不会对女人动粗。要么,你现在滚出去,要么,我找人将你拖出去!还有,离开我的别院,否则,我会杀了你!”
柳向晚眸中泛着泪光,被刚要进门的林淮给拉了出去。
靳如墨示意房中伺候的奴婢下去,将门关上之后,段老先生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公主身子极好,此时还昏迷不醒,一方面是因为伤口感染,一方面公主似乎是受到什么打击,所以不愿意醒来。”
打击?
林淙开口问道:“昨夜,沐卿沉和小煞星彻底决裂了吗?”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靳如墨一听段老先生所说的打击,心神一动,难不成锦欢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看着一直想要等着他回答的林淙,靳如墨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林淙低垂着眼睛,问段老先生,“今晚,蚀骨丹便会发作了,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缓解的药?”
段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老奴并无任何办法。公主受伤不说,蚀骨丹在今晚又会发作。得有人彻夜陪在公主的身边,以免公主神志不清,不堪忍受蚀骨丹发作的痛苦,咬断自己的舌根……”
“我来!”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淙皱起眉峰,看向靳如墨:“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男女有别,即便你是她大哥,今晚守着她恐怕也不方便吧?”
靳如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你都开口承认说我是锦欢的大哥,什么男女有别的道理在我和锦欢身上行不通。而我更是锦欢唯一相信的人,今夜由我守着她最为合适不过。”
靳如墨是小煞星唯一相信的人,而他确实小煞星最为不相信的人。
林淙心中苦笑,可脸上却毫不退让,“那有怎么样?她尚未婚嫁,你难道想要悔她名节吗?”
脑海中似乎有着模糊的画面闪过,他张口就到:“蚀骨丹发作时候极为痛苦,锦欢全身会被冷汗浸透,我是她的夫君,我才是最为合适不过。”
段老先生低声道:“少爷,王爷说的极是。公主正在发烧不说,蚀骨丹发作时候,公主全身湿透,需要有人彻夜不眠的为公主擦拭。王爷似乎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莫锦欢身中蚀骨丹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不能告诉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