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不屑是因为,以往她只在视频里才能看到这种内心与表象极大反差的女人,而现在,她在现实里却遇到了,还偏偏这人昨天就和自己遇上过,还特意叮嘱自己要装不认识。
其实对方不打招呼,她也不想和这种人认识,为何?
因为对方现在那就是集所有溢美之词于一身,而她,则是所有贬义词于一身,自己和她相识的话,难道去当最佳参照物吗?
她才没那么神经!
所以秦芳理所当然的低头不去理会,只竖着耳朵听着堂上好一气你来我往的吹捧与客套。
不过,也在这吹捧里,基本上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东硕的圣女临朝南昭所为何事?
她,是来发邀请函的。
什么意思呢?就是东硕的帝王可能闲的无聊,便突发奇想,想要开一个类似学术辩论会一般的才辩大会,邀请各国最有才学的男士或者女士参加,一决高下。
当然,为了让其他六国乐意陪玩,他特地派出了东硕国最有才学的圣女出马,朝临各国,用才学与美貌来激发其他各国试图一比的激荡之心。
不过,那位东硕的皇帝可能也意识到,只一个美人或许是不够力量的,所以还扬言,七国辩才大会的胜出者,将可以得到百年前一位天下大才遗留的石刻拓片《六碑书》。
而那拓片似乎格外的珍贵。
至少当玉瑶华说出来时,场上所有的人都是表情充满了亢奋与震惊,就连身边的苍蕴都似乎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玉瑶华。
《六碑书》很厉害吗?
秦芳不知道,她头一次发现,作为卿欢这个太子妃预备役的记忆在才情方面的匮乏,以至于她根本不能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而她此时也没法问,只能把疑惑憋在心里。
不耻下问是好的,但总得分场合不是?
玉瑶华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她眼里闪着清冷之色,端着一派高冷的架势扫了众人一眼,在秦芳这里她略扫了一眼后,就看到了和她相牵着的苍蕴,而后她眉一挑,冲着苍蕴折了身。
“原来苍公子在殿中,瑶华失礼了。”她冲着苍蕴虽然未有全然福身行礼,却也是大半的身子折了下去,俨然对苍蕴是十分敬佩的。
“圣女客气了,苍某还礼。”苍蕴说着不得不丢开了秦芳的手,对着其起身作了个小揖。
“苍公子,瑶华来此是在南昭一寻可参才辩大会的人,苍公子不会要替南昭出战吧?”玉瑶华一直身便是直言而问,显然是很关心苍蕴会不会成为南昭的出战者。
苍蕴摇头一笑:“圣女说笑了,苍某并非南昭臣民,如何能替南昭出战?更何况,身为剑盟之人,更不好参与诸多事宜,所以,无论哪国去比,苍蕴都不会在其中的。”
苍蕴说完看了一眼南宫瑞:“而且,苍某也相信,南昭之皇也会从南昭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替南昭出战的。”
话引到了南宫瑞那里,南宫瑞自然开口接了过去:“不错,我南昭人才济济,也许比不上苍公子高智,却也还是出得了手的。”
玉瑶华闻言冷冷一笑:“南昭陛下这般说了,想来,已经有了人选吧?不如就请出来吧,只要能答对我三题,我便给他邀请券书。”
南宫瑞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人选上可有什么限制?”
“没有,什么限制都没有。”玉瑶华说着依然高昂了头,漂亮的脸上泛着女神般不可亲近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冷笑。
奇怪的是,这没有让她看起来不美,反而让更多的人眼眸痴迷。
哎,男人的征服欲,女人的攀比心啊!
秦芳看着众人表情心中轻嗤,因为她看到就是盛岚珠和南宫缨瑜都面色有种激动的亢奋,显然她们两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女人,被这种态度给刺激到了。
南诏国,最有学识的人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所以当玉瑶华说出毫无限制时,秦芳就已经把眼光瞟向了对面那个老头,果然南宫瑞的声音也想了起来:“甄大夫,这些年你在家中每日读书作画,垂钓弄琴的好不悠哉!可否替朕与东硕圣女交流一二?”
甄晖可是当年出名的智者,如今都这把岁数了,说他是人精儿也不为过的,所以南宫瑞挑人可没挑错。
当下甄大夫起了身,应了一声喏,殿中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显然认为,甄大夫得那个邀请券书是轻而易举。
玉瑶华扫了一眼甄晖后,可没做出对苍蕴的礼遇之事,而是只略略点了一个头,便出言询问道:“老人家,第一题您可听好了。”
“圣女请讲。”
“人,有多少根头发?”
玉瑶华的问题一出来,秦芳就先挑了眉。
我了个去!你不问诗词歌赋,不提琴棋书画,你竟问这么一个问题,岂不是坑人吗?
果然,这问题一出来,场上的人都是错愕者多,更多些许人脸上还有了隐隐动怒之色,显然觉得这种问题根本不登大雅之堂,实在有轻视之嫌。
但,再一思量,一个个却又目瞪口呆,毕竟这问题,谁能答得上来?谁又闲的没事干,会去数头发?
甄晖的眉蹙着,盯着玉瑶华:“圣女,你这问题,根本就无解。”
“凡事必有答案,老人家答不上来,直说就好,可别说什么无解。”玉瑶华一脸冷色,尽显鄙夷之态,那甄晖身子一晃,张口几次却又说不出答案来。
他怎么可能说的出来?谁能给出一个答案呢?
“胡闹,这种题目,怎么可能有答案!”终于,一旁的宰辅叶正乐看不下去,开口言语:“圣女莫非你就答的上来了?”
玉瑶华冷冷地瞥了叶正乐一眼:“当然,但我若答了,可就算老人家答不上来了哦,那他可没资格参加辩才大会啊!”她说着看了一眼南宫瑞:“不知,南昭陛下可否还准备了第二人选。”
南宫瑞立时脸色难堪,而殿中甄晖的身子再次一晃。
一个盛名多年的老人,被这种题目坑得是难以做答,竟一连出现两次这种失态之举,秦芳不用想都明白老人家这会儿血压有多高。
眼看,老人家就要倒下去,玉瑶华脸上冷色的盛放,秦芳一咬牙出了口:“甄大夫,您乃人中龙凤,才学如高山一般,做的都是大学问,何故陪着人家远方之客,玩这种孩童之题?不若,卿欢不才,替您与之应对如何?”
其实秦芳不是爱出头的人,甚至她也挺想看南宫瑞丢人的。
可现在,挑事的是他国圣女,还是个看不起自己曾出言相恶的女人,她心里就不爽。
再加上看到一个很有才华的老人家会被逼出脑淤血来,可能一代智者就这么被坑死,她焉能坐视不理,说到底人家也曾和便宜爹亲近过,她不帮也不合适,自然就开了口。
她话一出来,殿上的人都是一愣,苍蕴倒是没怎么激动,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只是淡笑着。
“你答的上来?”南宫瑞这会儿也很意外,但此刻眼看本国气势被一个问题就压得隐要丢脸,有人说答的上来,又怎么可能不给机会?当下眼有期待的看着秦芳。
“皇上,卿欢不才,读的书不多,不能与甄大夫这等高人相比,然今日,圣女所问之题,与学术无关,不过是些迷坑罢了,卿欢倒能一答。”
秦芳说完就看向了玉瑶华,一脸轻笑:“不知道圣女是否介意我来回答你这小小问题。”
小小问题,四个字,让玉瑶华的眼里升起一抹厌恶之色:“好啊,那你答就是。”
秦芳看着玉瑶华点点头,继而一抬手指指向玉瑶华:“就你此时此刻脑袋上的头发便有十万零一千六百七十七根!”
“什么?”玉瑶华挑了眉眼:“胡诌的数字也能算?”
“我是不是胡诌得数过才知道啊!诶,圣女,你可别乱动,人每时每刻都会因为动作以及生理原因而掉发,你动作大些,掉下一两根来,数字可就有变,那可有更改答案之嫌!”
“你!”
“别你了,圣女你要是想反驳我的答案,最好现在就一把刀削掉所有的头发,摆在这里叫人一根根的数清楚,若错了,我自向您道歉而离席,可若不能,不知你又凭什么来说我是错的呢!”
秦芳一脸冷笑的看着玉瑶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报错数字。
这一个人头上的头发就差不多十万根,她的数字很是贴近,并不夸张,何况古人可是把身体发肤看的比命都重。
那公主被自己所救,因为自己不得不剃掉她一些头发,对方就把自己恨的半死,如今这位又是个大美人,还能割了发去?
所以秦芳冷笑着看着她,那眼神的潜台词无非就一句话:想证明我错?你割啊!割完你就别做圣女做尼姑吧!
此时周边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玉瑶华咬了咬唇开了口:“好,就算你对,行了吧?”
“诶,怎么能说行了呢?”秦芳可不给某人台阶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圣女还是给个明确答案吧!”
玉瑶华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一咬牙:“你对一题!”
秦芳笑着点头:“卿欢没给南昭丢脸,真是幸运啊!”她说完看了一眼甄晖,冲他淡淡一笑。
甄晖此时也已经彻底的反应过来,他冲着秦芳点点头说到:“老夫自认一辈子聪明人,却临到头,反被这聪明误了,瞻前顾后就怕错,倒是寸步难行,哈哈,老夫不如惠郡主你啊!”
“甄大夫客气了,卿欢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横冲直撞罢了。”秦芳客气的冲着老人家一躬身,给足了老人家礼数和脸面,登时甄晖赞许而言:“初生牛犊不畏虎,好,很好!”
他说完转了身:“皇上,只怕这才辩大会之行,唯惠郡主能代臣应了。”
“慢着!”此时玉瑶华开了口:“她只不过答上了我一个题,若能答上另外两道,才有那资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