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下了线,开始收拾起房间,三室两厅的房间她收拾得很仔细。门外的祁赫天已没了声响。直到下午四点多时,那门总算打开了,他看到了那张被妆点得精致的脸。虽是覆了一层化学品,却也掩不住她一脸的清冷。也正因这一脸清冷更显出了精致之余的脱俗。
“我送你。”见她开了门,祁赫天忙开口。
“不用。”反手带上门的秋歌淡淡回了声,不经意地望见祁赫天早已凌乱的发型,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颓然。
祁赫天呵呵笑了笑,理了理拆了大半的接发别扭着说:“是那造型师硬说好看才弄的。我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发型。”
“确实不是很适合。”秋歌说完便下楼。
祁赫天忙跟上,手还压在头顶。
“这里离你工作的地方有点远,我送你去吧。”下了楼,祁赫天拉住了只顾低头看路的秋歌。自陈绍消失后,这个女子活跃在J城的各个角落,使尽了可用的所有手段掘地三尺般地寻找,只为那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男子。她看似还像从前一样,但自他将她祼着的身子抱回时,便感觉到了那颗心已变得凉薄。
秋歌的目光落在祁赫天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禁锢,她微微抬了抬手说:“不用。”
“我不是刻意送你,其实我自己要也去那。真的。”祁赫天没有松手,反而更紧了些。见她不理会也不反抗才心头一宽,将她拉进了停在不远处的车里。
车子开过热闹的市区,到达秋歌工作的酒店时,还不到工作时间。秋歌指了指酒店内的美发中心,示意祁赫天进去拆头发。而她自己则快步出了酒店,在不远的路灯下停了下来,拿出包里的寻人启事用透明胶带对着原本那处已贴过却又被清理干净的路灯杆贴了上去。
她将那寻人启事贴好又将上面的照片仔细看了一番,正要离开时身后冷不丁地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做啥子,刚清理干净你又贴上来了。”
一回头,一个年长的环卫阿姨正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伸手就要清理路灯杆上刚贴上去的寻人启事。几乎是下意识地,秋歌挡开了环卫阿姨的手恳求道:“别撕。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如果找着了人,我一定回来清理干净。”
“等你找着了人,我这工作早就没了。”环卫阿姨本就对这种牛皮癣深恶痛绝,刚又被秋歌挡了下手越发不满起来,边说边伸手将刚贴了上去的寻人启事揪了下来,留下两截透明胶布贴着的白边在风中晃动。
秋歌来不及阻止,被揪下来的那块便被揉成了一团不偏不倚地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接着她又快速地清理了剩余的部分,照样丢了进去,回头还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就那样驻在四月微冷的风中,不争不辨,不气不怒。直到再看不到那环卫阿姨时,再度拿出新的一张快速地贴上。这回她贴得很牢靠,整张16开大小的纸都被包进了透明的胶带里。在初升的路灯下反射着微闪的柔光。她对着那片柔光里的男子浅笑着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所以不管有多难过,你也一定要坚持到底。”
对面那辆白色的高档轿车里,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从那个男子执意要陪同一起进入尚锦园时,她便部署了一切,原本只想小施惩戒,未想跟去的人碰到的却是一场夺命的围殴。他被打倒在地,却也伤着了别人,说到底她最后却是救了他。她的人驱散了那群混混后,索性留下了对方的一条人命,她本想借以此困住他。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回去找这女子,甚至不顾自己已背负上的杀人犯罪名。他说只要她不信,他就没有罪!那语气那决心令她恍然间想了多年前的那一场蚀骨温柔后的背叛,她勃然大怒将他软禁。他日日设计脱逃,终在这个女子来到尚锦园的那一天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场大雨过后,他在又一次偷溜中被她的手下发现。手下将他拖进了别墅内,就在关上别墅门的那一刹,他看到了那个冒雨而来的女子。他想呼叫却被人捂住了嘴,他想动弹却很快被绑了手脚。他被按压在房内的玻璃窗边,看着为他而来的那个女子被拒之门外,那时的天昏沉阴暗,滂沱大雨将她淋透,山风吹过她冷得簌簌发抖。那雨一直未停,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最后她被赶来的祁赫天接在怀里带走。他以为就这样便是结局,哪想到未出十分钟,她又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他早已模糊的视线里。
他也许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傻瓜吧。所以当他再次看到祁赫天将她强行抱起时竟有了一丝感激和放松。然祁赫天的那一抱却加快了另一场悲剧的来临。他没将她抱走,而是将她强行抱进了别墅内!
她的身体早已烧到滚烫,但她依旧强撑着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出手帮忙寻找。她的身下一片湿淋,每一片衣角都淌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但她的眼角却没有泪,即使是跪着却不显卑微。
她突然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恨意。她说,我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如果真要我出手,那么就要答应我的要求。
可以,你说。她不留半秒的空隙快速地接下了她的话。
她勾起了一抹笑,似有鄙夷嘲讽,又有苍凉失落。迷宫正准备组建小姐群,大小姐,为期三年,你愿意么?
她说完直直地看着她,本以为能从她脸上看到惊慌,但她却微笑着同意了,反倒是她怔了。小姐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你先别忙答应,不如先去看看少爷是如何成名的。
她未置可否,跟随她上了二楼,在那一门之隔的另一个房间,她看到了那一段痛彻心扉的记录。
画面上的男子静静地躺在深紫色水晶台板上,若不是胸口有着浅浅的起伏,她几乎以为那并不是一具**。他有颀长结实的躯体,润泽光滑的肌肤,通身如玉。他闭着眼睛看不出神彩,如若睁开必是魅光四射,妖邪无比。她紧握的双拳下渗出了丝丝红色粘稠,那视线终在看到画面上的男子那一刻被汹涌而出的泪所掩盖。
她是会哭的,只为那一个人会哭!
她的眼瞟向那微开的门缝,那个被压制着一声也不能发的男子此刻会是什么神情?他不知道那一场展会除了照片还有录像!怕是想杀人吧。但是没有关系,就算再愤怒只要你想活着就必须懂得乖巧、听话!
如若迷宫大小姐的第一课便是接受这种检验,交易还要继续么?她问。
她很快抹了泪无惧地转过头来说,再加一条就成交。
哦?哪一条?她扬眉。
现在就毁了这一切,等你找到他让他离开J城,我不限时间地任由你操控。
她一怔,转而更恨。却浅浅笑道,先试过合作诚心才行,敢当面脱下自己的衣服吗?
抬眼一扫,房内站了的除了她还有她的一名手下。但她无惧,一下一下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那一身牛奶般细白,如丝般柔滑的肌肤因为发着烧,竟变得白里泛红极具诱惑地散着淡淡的处子香。迷惑了身边的那个手下,也刺激了门后男子的那最后一点坚持。
她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带上微开的门时他正好看到那瓷般白细的一身被压在了一个陌生男人身下,他瞪着暴裂的眼迸射出了近似带毒的光,她心头不禁一颤,很快朝里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便被人强行带走。或许就是在那一瞬,他被禁以来一直紧张的神经轰然崩塌!
但她们最后却没有达成合作。于是她目睹了她发疯一样的满城寻找,几乎是一夜间J城随处可见那个男子的寻人启事!
迷宫失了少爷!发起寻找的却不是迷宫!曾对那个男子颇有些心意的刘女士就曾问起这事,不得已,她只得再度选少,因为陈三少已被除名!
对面的女子对着路灯杆子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但她知道,这个女子这一生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男子!一如很久之前一样!
望着照片上的微微尴尬着的男子,秋歌不禁笑了。她又站近了些,直到那张脸贴在了自己的唇边。微微撅了唇,轻啄了一口后,她带着一丝满足快步进了酒店。
车内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双眼蓦地变得森冷。她下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这样一个聚会里,该让你知道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