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陈太后,她已色老鬓衰,再没有当初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反观采桑,倒是模样越发妖娆,身段越发玲珑。
采桑与陈太后,也算是老冤家了。或许最懂你的人并不是亲人,而是你的冤家。陈太后自然不能辱没了身为采桑冤家的这个身份,当她一见到采桑时,便认出了她。手里的茶碗“砰”得一声掉在地上。
明明慈安宫常年安静,没有一个人造访,可偏偏那天,大家都知道采桑要去请安,或许是为了找乐子,慈安宫周围竟然被安插了不少眼线。对于这一点,采桑自走近慈安宫便察觉到了。
当天,宁国公主与安和王爷请安之后,皇宫内便炸开锅了。妃嫔们纷纷四处走动,就连平时敌对的妃嫔,也都联合了起来。因为,那天的探子回来说,陈太后见到宁国公主之后,情绪竟然非常激动,直接就破口大骂!从两人的谈话内容之中,他们隐隐猜测……宁国公主就是传闻已经飞升了的镜凌皇后!
镜凌皇后,镜凌皇后……这个人,是凤国皇宫所有的女人都忌惮以及妒忌的女人。曾经有妃嫔无意中说过镜凌皇后一句坏话,后来传到上官权耳里,上官权竟然对那名嫔妃施以极刑!最后,据说她是被折磨死的……
再据说,有嫔妃为了刻意讨好上官权,竟然犯大不敬,模仿镜凌皇后的喜好,一颦一笑。而最后,这名嫔妃成功获得了盛宠。
所有的事迹都表明,上官权不对任何一个女人上心,他深爱着镜凌皇后。如今镜凌皇后若是回来了,那她们哪还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也是说,最近皇上怎么怪怪的……好几天不曾临幸过任何人,原来竟是因为镜凌皇后回来了……不过,镜凌皇后怎么就成了安和王妃呢?那个傻子的王妃?
“要我说,什么飞升,说不准就是被宁国的人给劫法场了!当初镜凌皇后治好了萧南,你们都是知道的吧?肯定就是因为这,所以宁国才会帮助镜凌皇后。当镜凌皇后到了宁国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宁国公主。这最近,凤国和宁国两军交战,你们觉得,弱小的宁国凭什么能打得凤国节节败退?说不定就是萧南拿镜凌皇后威胁皇上!皇上打算借和亲,将镜凌皇后带回来,但宁国有意羞辱皇上,于是要求宁国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安和。”一个容貌颇为干练地妃嫔认真地分析道。
其他妃嫔听了,全都认同地点点头。似乎只有这个逻辑才能说得通。
“那现在怎么办呢?陈昭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她不是和陈太后过不去么,要不你去趟慈安宫,将陈太后请出来镇镇她!”
这话一出,所有妃嫔的眼睛都盯向了陈昭容。虽然陈太后的存在已经微乎其微,可到底是一国太后。
陈昭容抿了抿嘴,内心有些犹豫。这些年随着陈太后存在感的越来越渺小,她在妃嫔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如今后宫的形势,比起当初简直是复杂得不得了。陈太后一心只有她的景儿,谩骂采桑两句纯粹是再见冤家,气上心头。若请她出来对付采桑,这应该不大可能……
但……陈昭容的视线从众妃嫔脸上一一过去。如果她能解决好这事,威望应该会提高不少吧……想到这里,她一咬牙,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一定不负众姐妹的期望!她镜凌既然已经走了,就休想再回来!”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陈太后身边有一个叫慕应的高手……虽然慕应已经走了,但陈太后一定知道联系慕应的方法。慕应与采桑是有仇的,叫他来帮这个忙,倒是个好计划……
这边后宫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思忖着怎么能够帮到陈昭容,更好地打压镜凌皇后。而那边,乾清宫,上官权同样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前几年,月菲白虽然住在了宁国,在经济上也不那么偏向凤国了,偶尔还会给凤国使绊子,可好歹没有太严重,上官权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可最近,就在宁国公主前往凤国和亲的最近,月菲白居然对凤国下死手!上官权事先没有准备,以至于全国好几处钱庄都陷入了瘫痪状态……
最近江南那边闹了水灾,朝廷预计救灾的那一部分钱,钦差大臣还没从国库中提取出来,皇上就直接进了国库,将大部分的钱都取走了。剩下的钱,那是绝对不能取的……怎么着,也得留点根本吧?
于是江南灾民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朝廷的拨款,死了不少人。有些灾民四处乱窜,偷窃打架,扰得其他郡县也不得安宁。朝臣一本本地参奏,乾清宫的书房第一次堆积了那么多奏折。
现在上官权哪里还有心思去探究采桑究竟是不是薄相思的问题?他已经忙得连饭都没空吃了!
而始作俑者,也就是月菲白,居然悠哉悠哉地坐在安和王府的凉亭里。,准确地说,他是半躺在某位公主的大腿上……而这位公主的左边,站着一直在翻白眼,却又一直在如实禀报最近情况的琴华。而她的右边,站着眼睛一直酸溜溜地盯着月菲白的青邑。
月菲白似乎注意到了青邑的眼神,如仙的男子竟然得意一笑。为了刺激青邑,他甚至慢慢坐直了身子,直接将宁国公主搂进怀里,两只手不安分地到处游走。果然,青邑一下子就被气得脸色发青。
琴华不由得感叹,这都被刺激了整整两年了,青邑怎么还是那么轻易就上了月菲白的当呢?
“公主,琴华以为,银月公子此番举措太过冒失了……虽然将上官权弄得手足无措,暂时无暇顾及公主的事,可到底这受害,全都是无辜百姓啊……”
采桑淡定自若地拍开月菲白的手,站在琴华身边,双手环胸,冷冷地问道:“月菲白,对于琴华的问题,你解释一下。”
“这也是个问题?”月菲白挑了挑眉,不屑地看了琴华一眼,果然只是阿佞的弟弟,晚成熟的七窍玲珑心,能力比阿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你觉得,上官权会让他的国家出现危机么?你觉得,上官权没有能力应对这次的事件么?琴华,我跟你说,这次灾害我没有害死一个人,有些奄奄一息的,他们只是被银月门阀的人接走了而已。至于到处暴乱的,你得相信,上官权很快就会镇压下来。”
“采桑,”月菲白叹了口气,重新将采桑搂进怀里,“有我在,你还要琴华做什么?你觉得琴华有比我强的地方么?还有那个青邑,在我手下走不过一百招。”
果然!这厮满脑子都是将他们俩赶走的龌龊思想!青邑和琴华愤恨地对望了一眼,士可杀不可辱!最后,他们同仇敌忾地齐声说道:“既然银月公子这么厉害……咱们公主这里庙小,您就滚回银月门阀去吧!”
这事情发展,怎么有点不对?月菲白看了眼怀中的人。采桑轻轻松松挣脱开月菲白的怀抱,扬长而去:“我的入幕之宾和我的人说的话,代表的就是我的意见,没听到么?这里庙小,你可以滚回银月门阀去了。”
青邑和琴华耀武扬威地跟上去,同时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原来他们在公主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重要……当然,这是他们此时的想法。时隔多年之后,青邑与琴华正在喝酒时,琴华突然想到这一幕,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突然好像……明白当初公主为什么要我们也不要银月公子了……”
青邑仰头喝着酒壶中的醇香烈酒,用余光睨了琴华一眼:“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想明白……咱们当初不是知道的么,因为我们在公主心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啊!”
琴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种自我安慰的话,你也信?”
青邑立马沉默地放下酒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而后,琴华思忖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觉得,他就是看我们两个不如银月公子,才将我们留下来的……你想,她当时怀有深仇大恨,巴不得将上官权给大卸八块!这么重的仇恨,她怎么会让银月公子来帮她完成呢?银月公子一出手,公主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官权应该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这样的话,公主还亲手报什么仇?”
原来……谋略太高深,钱太多,武功太好,也是一种错?
青邑歪头想了一会儿,居然觉得琴华分析得特别有道理,当下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月菲白看着那三个离去的身影,只觉得自从采桑有了琴华和青邑之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在想,要怎么报复这两个家伙才好呢?最好不要让采桑知道……
月菲白点上油灯,花了整整一个通宵想好了报复的计划。可这完美无缺的计划,最后却因为一个黑衣人的到来而泡汤。
当时他正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警戒意识不高。而青邑虽然有点武功,但明显没有到月菲白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到这个黑衣人来的时候,他就在采桑的隔壁,却一点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