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郡主传你前去议事!”长生正在与锦姝说笑,一个模样精明能干、一身新衣的年长丫头过来传话。
长生一愣,今天是安阳与明澈去宫里谢恩的日子,既已回来,传她有什么事?可是郡主传,却不得不去,长生点头应了:“好,你且去,我随后就到。”
丫头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郡主令奴婢陪着三夫人一起过去,奴婢不敢误事,还望三夫人体谅!”
一丝恼意涌上心头,这安阳还真过份,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还非得跟着她的丫头就走,连整理妆容的时间也不留,在这个时代可是极为失礼的事。长生皱皱眉头,幸好她还在新婚时,做事还有所收敛,还要顾忌明澈的喜怒,越往后只怕越过份,这郡主府,离开得越早越好。
她示意满屋陪着锦姝,连镜子也不瞄一眼,就带着老成懂事一些的满园前去。一路上的奴婢纷纷看来,有的还窃窃私语,长生越发恼怒,这般跟着安阳的丫头前去,一看就是安阳传自己,也太没面子了,按说一家子的妯娌,在家里本不分地位高低,安阳如果找自己有事,应该是她主动前来,如果不是有安阳的丫头跟着,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妯娌间的互相来往而已。
安阳这样处处给自己难堪,想显示两人身份上巨大的差别,又有什么意义?她都已嫁为谢家妇了,都与自己这个宫奴出身的教养姑姑同为谢家媳了,使劲强调身份上的差别,只能让人嘲笑堂堂一个郡主自贱身份嫁与白丁而已。
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被安阳一点小小的手腕弄乱心绪,一面欣赏着郡主府夏日郁郁葱葱的绿荫和芳香扑鼻的名花异卉,以期宁神静气。
来到安阳和明澈居住的主院门口,迎上来的居然是一个面皮白净无须的太监,长生自知这种人媚上欺下的德性,就理也不理,面色沉静波澜不惊地走了进去。
“你看看你看看!白活这么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妙龄少女,整天做出一付轻贱样子想勾引谁?一见郡马过来就想往前凑,简直不要脸!也就是郡主心肠好才容得了你,要我说就该卖到窑子里卖弄风情去!”
长生脸上一沉,她刚进院子就有婆子骂人,虽未必是针对她,也未必是指桑骂槐,但明知她要来,教训丫头就该带下去,当着她的面也太失礼了!
她视力极好,隔着花荫望去,地上跪得好象是维妮姐妹其中的一个,婆子骂着还不解恨,居然动起了手,地上的人低泣着却也没躲闪。长生顿时怒从心头起,原来是真的针对她,维妮姐妹俩都是忠心伶俐之人,做事极细致可靠,断不致于做出什么事被婆子骂得如此难听,这可不是针对她?只是地上跪的人虽然她极想救,也极想带走,可为了她好,也只能装作冷漠无情了。
她停下脚步,对领她前来的丫头冷冷地说:“你不是说郡主传我有事吗?难道传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些粗俗婆子教训丫头?请你转告郡主,说我等会再来拜访!”
说完转身就走,丫头急得面红耳赤,脚一跺冲里面喝到:“段嬷嬷,你也太为老不尊了!这里哪是教训丫头的地方!没看到三夫人来了吗?”
说完快步走到长生面前,恳求道:“三夫人勿怪,是段嬷嬷无知,并非对三夫人不敬,郡主自会责罚她,还请夫人转身,郡主正在等三夫人!”
长生迟疑起来,既然安阳是想通过打骂维妮姐妹来羞辱她,她若一气之下走了,只怕安阳的恶气会转嫁到四个丫头身上,她们哪能承受得起这个。只好低叹了一声,忍住胸口的怒火,淡淡地说:“郡主也太宽宏大量了,到底是宗室出来的,心胸宽大非常人可比,要是我,如此粗俗的婆子早一顿板子撵了出去!没的污了郡主的贤名!”
丫头连连点头称是,陪着长生上前,婆子已被喝退,几名小丫头正在扶起地上跪的人,果真是妹妹小妮,长生迅速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半步也没停地往前走,还不忘朝婆子冷哼一声。
进得门来,安阳正在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说:“去,把段嬷嬷带进来!居然敢冲撞三夫人!这些做奴才的也不记自个的身份,以为主子给点好脸色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自个的出身,依我看,就该常常敲打着,莫使忘本才好!”
长生听着她明讥暗讽的话,心头更怒,却因顾忌着四个丫头不得不压下怒火,神色平淡地上前行礼:“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宣妾身前来有何指教!”
安阳呵呵笑了一声亲迎上来,亲热地拉住长生的手,嘴里不依不饶地说:“哎呀弟妹,昨个已经敬过茶称大嫂了,怎么今个又成了郡主?自家人何必这么生份,该打该打!”
长生也笑着说:“郡主客气了,长生本想当郡主大嫂,一进门却被一个婆子提醒了,虽说郡主不计较俗礼,但长生却不敢忘自个的身份!”
安阳没想到长生这么直接,脸上一白,朝一个丫头怒道:“去把段嬷嬷带进来,当着弟妹的面掌嘴二十,再罚三个月月钱!让这个老奴才记得自个的身份!”
很快刚才打骂小妮的婆子被带了进来,她刚一进门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安阳呸了一声骂道:“老奴才!须知一日为奴终身为奴,还以为你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我才宠你几日你就倚老卖老忘了自个的身份!弟妹何等身份,岂是你可以冲撞的!”
长生听她依然明讥暗讽,心中虽然气极面上却冷冷只做做不知,她现在还没有资本与安阳翻脸,除了暂忍一口恶气再无办法。谁知婆子听完居然转过身朝长生磕起头来,嘴里苦苦求饶道:“三夫人最是知道做奴才的不容易,生死福祸全在主子一念间,看在你曾经与老奴一样苦楚的份上,你就饶了老奴吧!”
那边安阳故作惊慌地骂道:“狗奴才!在那里乱说什么?三夫人何等身份,岂是你这奴才可比的!什么曾经与你一样苦楚,你找死呀!还不快求三夫人饶了你,要不然你今日死定了!”
长生反而镇定下来,她故作不解地说:“郡主的奴才,长生哪有资格处罚?何况冲撞我又算什么?我又不是她真正的主子,如何处罚是郡主的事,长生一个外人,就被冲撞了又如何?”
安阳被长生激得一愣,却只能骑虎难下地顺着她的话说:“她虽是我的奴才,但冲撞了三弟妹无论如何也不该饶过去,还请三弟妹惩诫,免得被人耻笑于我。”
长生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一付感激零涕的样子看着安阳说:“谢郡主给长生这个面子,不过这恶奴冲撞我倒是小事,郡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岂是奴才可以欺侮的?要我说这恶奴就该立刻杖毙以敬效尤!免得以后个个口吐恶言欺侮主子!”
不仅安阳愣住,就连跪在地上却不忘出言对长生明讥暗讽的段嬷嬷也愣住了,安阳不过说说而已,一是为看长生忍气吞声的样子,二是羞辱了长生以后故作姿态而已,她们以为安阳客气几句,长生必不会真的做主惩治郡主的奴才,就是要惩治不过做做样子而已,哪会真正要她的命?
段嬷嬷很快明白过来,今个的事若处理不好,果真会要了她的老命,连忙又哭又讨饶地朝长生爬过来,满脸的眼泪鼻涕,上来就扑到在长生的脚底下哭喊着:“三夫人饶命呀,老奴不识好歹,三夫人勿跟老奴一般见识,千万饶了老奴!”
长生冷冷一笑:“你是郡主的奴才,我哪有什么资格处置你?不过郡主一定要问我,我不回答却是不敬,所以才出此主意,至于要怎么办,还要看郡主的意思,你求我却是求错了,我说的话未必有用呢!”
安阳已被长生激得无路可退,心中又气又急,段嬷嬷可是得用的奴才,替她办过不过隐密事,她还真舍不得她就这么死了,可长生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她若放过段嬷嬷,怕以后在她面前都说不起话。
迟疑间,段嬷嬷却怕了起来,以为安阳果真要依照长生的话要了她的命,心中又急又苦已失了理智,只顾语无伦次地乱说:“郡主千万不可上这个宫奴的当!她知道老奴是郡主的心腹,专门替郡主办私密事的,可能还猜到今个老奴是替郡主办事,所以想要了老奴的命……”
话未说完,安阳已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听这个恶奴乱说一气!还不快堵了嘴拖出去立刻杖毙!”
段嬷嬷脸色煞白正待扑过去说什么,已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丫头用巾子堵了嘴,接着进来两个力壮的婆子拖起她就往外走,很快外面响起板子拍在人肉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胆颤心惊的丫头进来报:“段嬷嬷已咽了气被拖出去了!”
安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十分难看,怒骂道:“这个老奴才,狂妄无知死了活该!”
长生却如无事人一般欣欣然在丫头的服侍下坐着喝茶,闻言浅笑着说:“恶奴已受到惩治,郡主莫要生气了,小心您金尊玉贵的身子!请问唤长生来可有何吩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