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这位兄弟,是不是可以把我们王副指挥嘴里的那东西给去了,我......我看他好像都喘不上气儿了,这要是一不留神被你给捂死了,你......你你不是也少了谈话的筹码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位兄弟。”
进入塔楼内部,小领导一面领路一面嘴上不闲着,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他们这位王副指挥的性命安全。海二春懒得理他,稍稍举起捏着外道手印的右手,示意对方不要动歪脑筋。
那小领导见二春似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很识相的闭了嘴。被称呼为王副指挥的中年男子脸色忽红忽绿,看起来是被嘴里那只袜子“毒”的够呛。
这座塔楼海二春曾经跟虎南山一起来过,那个时候,在这里上班的,来办业务的,来造册登记的,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再度造访,此地已经物是人非,虽然陈设没什么大变化,可战斗过的痕迹随处可见,尽管已经很用心的冲刷过,可地面上依旧能明显的看到拖拽残骸的痕迹。
四周的墙面似乎也很仔细的洗刷过,可很多边边角角依然残留着让人作呕的喷溅物,淡淡的殷红色随处可见,让人不难联想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种恐怖的景象,那些道众在见到大批风水师攻入塔楼时的表情当是怎样的震惊和恐惧。
小领导一路引着海二春来到塔楼最高一层, 自传送结界中迈出时,耳边顿时清净了许多,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风水师应该是接到了指令,都留在了下面没有跟上来。
这里是塔楼的第三颗塔珠,面积比下面两颗小了不少。因为从来没上到过这一层,所以海二春不知道这里的原貌是啥样儿,只是现在看起来,这层相当空旷,没有任何摆设,整个楼层无遮无挡,无门无墙,四周环形的玻璃窗一览无余,站在大厅中间就能环视整个城区。
天色尚早,日照充足,顶层塔珠的四壁都是玻璃墙,采光效果极佳,塔楼数百米的高度,让置身此处的人有一种行走在云端的错觉。
“你见到我了,放人吧。”
一个年轻而又极富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循着声源,海二春看到几十米外,突兀的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声音的主人坐在办公桌后,胳膊肘撑着桌面,两手叠放在一起很随意的支着下巴。
海二春点了点头,慢慢松开手印朝办公桌方向走去,不再理会被缚的中年男人,秽木藤蔓失去了念力加持后逐渐松散,撤去了束缚。
中年男子一朝获得自由瞬间爆发出来,他嚎叫着掏出嘴里的臭袜子往地上一摔,一面扯下身上乱七八糟的藤蔓一面冲向海二春,二春自顾自朝前走,压根懒得理会,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他手重了,他虽没回头却已做好准备,只待那中年人靠近便要外放摩罗音轰杀之。
“你且退下。”
威严的嗓音幽幽传来,古井无波,听不出情绪,只是有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压迫感。前一刻还如疯狗一般的中年男子闻言立即停了下来,一个屁都没敢放,躬身后退,很快消失在传送结界中。
距离办公桌十来米,海二春停了下来,此时他才注意到,桌后有两人,一站一坐。虽然有些逆光看不很清楚,但他还是认出了站着的那个,正是王黑洋,而坐在那里的那个,他更不陌生,只是不确定到底该叫他宋易学,还是别的什么名字。
“我当谁这么有种,原来是海二春兄弟,这就不奇怪了,真是......到哪都有你啊。”
王黑洋笑意阴冷,嘴角抽搐了一下。论起来,那个被海二春五花大绑嘴里塞袜子的中年男子算是王黑洋的族叔,虽然是外戚,但辈分放在那里,身世背景摆在那里,今天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受如此奇耻大辱,等于是在公然打他王家的老脸。
“是啊,我也想这么说呢,天下虽大,也没有鬼谷王家的影子大,到哪儿都有你们。”
自打加入监事会以来,海二春一共办了三件案子,件件都能扯上鬼谷家的人,这回更痛快,直接拍到人家脸上去了。这一路上他脑子转了一万多圈儿,愣是没想出囫囵个儿抽身的万全之法。
“且不论你是怎么折腾进来的,我就想知道你搞这么大动静上来,到底想干什么?”
王黑洋站在宋易学身后,似乎全权代言。
“我不是圣人,谈不上济世,不过你们王家人也太下作了吧?跟妖怪合作,坑杀妖怪的事我没啥好说的,连外面村庄的人类百姓都搭进去,是不是过分了?”
说话时,海二春下意识朝着畜道区总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王忆童,宋春晓她们怎么样了,他心急如焚。
“你管的太宽了,姓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现在你手上也没了筹码,我随时可以让你消失,既然今天你自己送过来了,在我们办完事情之前,就先留下吧。”
王黑洋说着便要迈步出去,一张紫色符箓已经捏在手中,符箓按威力大小分金银紫蓝黄,王黑洋的符箓术比他被缚的族叔要强出足足一个档次,一色之差,天壤之别。
“黑洋稍安勿躁,切让此子将话说完。”
坐着的人沉寂了半晌终于再度开口了,他有宋易学的嗓音,宋易学的容貌,却散发出宋易学完全无法比拟的强大威压,没说话时感觉尚好,可他一经开口,这种威压便骤然散播开来,其中透出的念力波动磅礴到了极致,那种奔涌无尽的念力洪流似乎蕴含着江湖决堤一泻千里的骇人伟力,每一次波动都让海二春浑身的血液跟着颤动,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牵引着冲出身体一般。
这个人,比海二春在留堂村第一次见他时强大了许多倍。他完全相信,只要对方有这个念头,随时可以让自己消失,虽然没有交手,但气场的较量已经结束,海二春非王羽一合之将,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对方不需要任何护卫就放心大胆的让他前来的原因。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恶鬼,地狱,修罗三道的道众正在浴血猛攻畜道总部。”
海二春看了看表,捋直了舌头,尽量平复心情,这话虽是说给王羽听,他的眼睛却一直没从王黑洋身上移开。
“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王黑洋嗤了一声,有些不耐。
“你的得力干将,挚友,家中常客,宋春晓会长,被那群妖众抓了,此刻就在红墙外引颈待戮。”
说实话,宋春晓在王黑洋心中的分量究竟几斤几两,海二春心里大致有数儿,他只是想确认一下。
“呵,那可坏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出我们的宋大会长呢?”
果然,王黑洋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完全没把宋春晓当回事。
“你们跟马作灵沆瀣一气,坑杀四道妖众,现在对方别无他求,只想寻个活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二春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想要活路?不好办啊,我们跟马老板合作的很愉快,如果单方面撕毁合约擅自做主放人,马老板会很不高兴的,我们风水师的信誉也得跟着受损啊。”
这些都是毫无诚意的戏谑托词,王黑洋这会儿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动手击杀海二春了。
“就是说,黑洋少主不准备救宋春晓了?”
海二春似乎在做最后的努力。
“无能为力,况且,当初也是她自己发誓赌咒要来贡献一分绵薄之力的,没人逼她。”
王黑洋的声音越发冰冷,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还有近百其他风水师,现在也都押在红墙之下待死。”
言语间,海二春悄悄摸向腰间挎包,包里鼓鼓囊囊,从轮廓看,像个盒子。
“有赌,就有风险,有冲突,就会死人,这是游戏规则,无论是宋春晓还是那些被抓的风水界同仁,他们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你不用替旁人操心,我感觉你更应该替自己现在的处境多操点儿心。”
王黑洋不是没看见海二春的小动作,只是王羽老祖在侧,对方无论使出什么伎俩皆是徒劳,他无所畏惧。
“看来是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海二春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六神无主,很是失落。王黑洋一步步朝他走去,指尖紫色符箓念波流转,只等迫近后一举将他擒杀。事实上,自打鬼谷老祖再度临世,王黑洋就不再看重宋春晓和她手中的筹码了,但他又不想这份筹码落入别家,所以一直若即若离的吊着,今天偶的良机,正好快刀斩乱麻,将二人一并除掉。
“今天有绝世人物在场,我海某人自知不敌,不过,在黑洋少爷动手前,能否开恩,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呢?”
说着,海二春小心翼翼打开挎包儿,从里面掏出一个化妆品盒子来,他谄笑了一下,把盒子轻轻丢在身前不远处的地上。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啥药,王黑洋虎着脸捡起地上的化妆包,慢慢拉开了包上的拉链,看清包中之物后,他面色斗变,双瞳皱缩,似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向海二春时,他的表情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