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喝茶。”
“爷,我给您磨墨。”
“爷,要不要我给您唱个小曲?”
噗,冷怀意一口茶喷了出来,惊恐地看着一旁笑得温顺可人的四叶,心说这丫头吃错药了?
四叶不畏四溅的茶水,递上一块布巾,道:“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擦擦嘴。”
冷怀意嘴角抽了抽,看了看那块布巾,又看了看某个皮笑肉不笑的大牌丫鬟,心说我哪里得罪你了,用得着这么吓我吗?
见冷怀意无动于衷,四叶再接再厉道:“爷~”这一声爷叫的可谓是百转千回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听的冷怀意寒毛倒竖。
“四叶,今儿个太阳打那边出来的。”
“回爷的话,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四叶恭敬答道。
“不对吧,爷怎么觉得是从西边出来的?”拿出自己的丝绢拭嘴角,冷怀意一脸悠然道,你玩我就陪你一起玩。
好啊,拐着弯儿讽刺我,四叶心里噌地窜出一股火,但又想想她的反穿守则,决定忍,我忍~
“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冷怀意挑眉,呦,还真能忍,只可惜猫就是收了爪子还是猫。
“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啊,我想起来了,”冷怀意一副“恍然”的样子,眼底却是浓浓的戏谑,“今天是王爷的生辰,晚上可能会有宴会,你且随我一同去。”
“爷,奴婢身份卑贱,恐怕不适合出席。”
“不过是个陪侍丫鬟罢了,不会有多大问题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冷怀意便挥挥手示意四叶下去,四叶表面恭顺地出去,心底却早已把他骂了千万遍了。
待四叶走后,冷怀意收起脸上的笑容,眼里突现一抹落寞……
“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四叶一边骂一边进屋,恰巧在屋内陪玉麒玩耍的绿儿好奇道:“四叶姐,你骂谁呢?”
“没,我在呼出体内的浊气。”四叶抱起玉麒,心说我敢说我是在骂你的冷公子吗?
绿儿按照自己的逻辑理解着,未果,便道:“四叶姐,什么是浊气?”
“浊气就是体内淤积的废气,我们要时不时地排空一下,不然身体就会越来越重,最后掉到地狱去。”气不顺的四叶借吓唬绿儿来转移自己的情绪。
“四叶姐,你可别吓我啊。”绿儿不负四叶望地刷白了脸。
“绿儿姐姐,笨笨,姐姐骗你呢。”玉麒笑道。
绿儿立马深受打击,但好在她没心没肺,一会儿便有开始有说有笑的了,四叶见了心生佩服,真是人才啊。
同玉麒还有绿儿嬉闹了一会儿,眼见日已西斜,四叶想了想,让绿儿看着玉麒自己则独自到了偏屋里,叮叮咣咣好一番折腾,等她再出来时,人整个臃肿了一圈……绿儿一瞅,大惊失色,“姐,你这是做什么?”
拉开衣领扇风的四叶道:“哦,爷让我陪他出席宴会,我打扮一下。”裹了三层衣服就是热啊~
绿儿不解道:“姐,你怎么越打扮越……”
“越丑是吧。”
“嗯。”又看了一眼那张惊悚的面容,绿儿赶紧移开视线,乖乖,再看今晚就会做恶梦了。
看见绿儿的反应,四叶十分得意,心说就是要这种恐怖的效果,我敢保证今晚没有一个人会多看我一眼。
酉时一刻,冷怀意的小厮上门传话道:“冷爷让四叶姑娘酉时三刻到前厅等着。”
“我知道了。”
那小厮传完话便离开了,由于四叶一直低着头,所以他也没看清,心说爷怎么也不挑啊,这么个胖女人也配在酒宴上侍奉,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姑娘有一副好相貌呢。可惜他错了,错的离谱,等在宴会上再次看到四叶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话说四叶见三刻还早,便溜溜达达地在王府中闲逛,在收到众人无数惊恐的表情后心满意足地向前厅走去。
在前厅与人谈天的冷怀意耳边响起大小不一的抽气声,心说这是怎么了,再一看众人都表情呆滞地看着同一方向,他亦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这一看,惊得他手中的扇子应声掉落。
众人目光的尽头是一个人,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那女人缓缓走来,一张惊世骇俗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眉毛若卧蚕,嘴巴若血盆,双颊若红蛋……怎一个丑字了得。
神态自若的捡起地上的扇子,冷怀意迎上那女子,笑得好不多情,“怎么这时候才来?”
四叶不动声色道:“让爷久等了。”
众人再次惊得下巴都掉了,都猜测这女子是谁,侍妾?也太丑了吧。
众人的表情再次愉悦了四叶,于是她展颜一笑,只可惜配上那张血盆大口,效果非凡,众人非常一致的转身,快速散开,瞬间,以四叶与冷怀意为中心的一丈之内无一个活物。
“你倒是出人意料啊。”冷怀意挑眉道。
“奴婢想着不能给爷丢脸特意打扮的。”四叶以袖掩唇故作娇羞道。
一丈的范围瞬间增加到了两丈,冷华裔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笑皮笑肉不笑道:“你真是爷的好丫鬟啊。”
“为爷分忧是奴婢的荣幸。”四叶一脸恭顺,心底却是得意异常,我看你能奈我何。
冷怀意用扇柄敲着手心,眸中笑意浓浓。
这边冷怀意与四叶暗地里针锋相对,那边众人已从惊恐中恢复纷纷对二人的身份做着猜测,众说纷纭……
“王爷驾到!”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众人各归各位,齐刷刷行礼道:“恭迎王爷。”
泰王碧月眩一身华服,头戴金冠,面容俊冷,他扫视一圈后,淡淡道:“诸位不必多礼,且就坐吧。”
“谢王爷。”又是齐刷刷的一声。
四叶立在冷怀意身边,索性许多人身后都立着陪侍丫鬟,除去她那一张惊世骇俗的脸,倒也显得不是太突兀,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丫鬟。
上座的碧月眩执起酒杯,笑道:“多谢诸位赏脸,本王先干为敬。”
众人连忙端起酒杯,口中吉祥话一句接一句。
四叶在一旁冷眼看着,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她正想着,忽然一道凌厉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她刚想探究,那视线已然收回。
“倒酒。”冷怀意猛然出声。
“啊?”
“给爷倒酒。”一指空杯,冷怀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四叶,“怎么,在爷身边还走神。”
四叶忙拿起酒壶倒酒,把刚才的古怪视线抛之脑后。
正当众人把酒言欢时,又是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圣旨到——”
忍着捂耳朵的冲动,四叶看向浩浩荡荡进来的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从一把年纪还保养的很得当来看在空中应该混得挺风生水起的。那太监手中一个明晃晃的物什,四叶顿时精神了,那可是传说中的圣旨啊。
训练有素的众人连忙起身,齐刷刷跪一地,当然为首的正是泰王殿下,四叶随着冷怀意跪在众人之间低头听宣,那老太监絮絮叨叨一大段,一个字儿都没进四叶的耳中,只有“钦此”俩字让她顿时精神抖擞,终于念完了。
随后一干人等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鱼贯而入,什么玉如意,什么玛瑙屏风,什么金银,什么珠宝……
啧啧,这赏赐的东西真是不少啊,四叶心中感叹,余光看到冷怀意的神情,一愣,脑中忽现一句红遍全中国的诗: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冷怀意此时的神情说悲不是悲,说喜不是喜,淡淡的却又带着一丝嘲讽,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词“百感交集”。
那种神情仅仅出现数秒,飘渺的犹若天边的云雾。四叶心中别扭的紧,心说自己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关键时刻怎能乱瞟,一不小心就看见不该看见的了。
赏赐好不容易完了,碧月眩谢过后,道:“劳烦罗公公,公公不嫌弃的话,略坐一会儿。”
罗公公笑得满脸褶子,尖声尖气道:“王爷客气了,咱家还赶着给皇上复命呢。”
“如此本王便不再挽留了,”碧月眩回身吩咐道,“小六,送送公公。”
“是。”一个面相机灵的小厮忙道,“公公,这边请。”
“咱家先走了,王爷和各位大人可要尽兴。”
“那是那是。”一干“大人”陪笑道,心说这可是皇上身边最红的太监,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众人转念又一想,皇上能派罗公公来,对泰王的宠爱可见一斑。
众人的小声谈论着圣恩,冷怀意在一旁听着,神情有些冷,四叶又不小心瞄到了,赶忙转眼,不远处,泰王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被打断的饮酒作乐重新开始,站在冷怀意身边的四叶就觉得这个人整个气氛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至于怎么微妙她也说不清楚。
“诸位,干喝酒岂不无聊,但平日里丝竹之声想必各位已有些厌烦,今日且来些别样的。”泰王碧月眩淡淡道。
众人一个激灵,精神瞬间振奋,干喝酒却是有些乏味,于是都眼巴巴地等着碧月眩说下文。
不知为何,四叶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心说应该不会有事吧,应该吧……
碧月眩浅浅一笑,道:“平日里听惯了精心雕琢的歌声,今日本王倒想听听各地方的小调,诸位看可好?”
众人哪敢说不好,连说“好好”。
冷怀意微微皱眉,看向碧月眩,眼神似在说“你想干什么”。
碧月眩继续道:“本王看就从怀意身后的丫鬟开始,每人唱个家乡的小调。”
在场的丫鬟们除了四叶全部欣喜若狂,这要是唱得好被泰王看上了,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各各摩拳擦掌就等着一会儿一展歌喉。
冷怀意立即想到那日在院外听到的歌声,音色说不上多好,但却自有一股韵味,他看向一脸苦相的四叶,心中倒有些期待。
木已成舟,四叶也不好推辞便大方地站在场中央,大人们一阵抽气,丫鬟们一阵嬉笑,场上唯三镇定的就是四叶、冷怀意以及泰王碧月眩。
站在场中央的四叶深吸一口气,开腔。
这一场可是要了众人的命了,连一开始镇定自若的冷怀意与碧月眩嘴角都有些抽,心说这歌声当真要命了。
话说四叶唱的是什么能让大家有如此反应,细数现代歌坛能有如此成效的只有一首歌,那就是龚琳娜演唱的《忐忑》。
被称为“神曲”的《忐忑》被四叶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演绎出了另一种风格,再加上四叶诡异的妆容以及夸张的表情,看得众人胃里翻江倒海。
冷怀意拿起酒杯掩去嘴角绷不住的笑,心说真是惊人的小曲。
泰王碧月眩的脸色却有些冷,他原想将这个女人推到众人面前,却没想这个女人反将他一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时冷怀意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浓浓的警告,他一惊,随即掩去冰冷的神情。
四叶一曲终了看向呆滞地众人顿感效果颇佳,她得意地归位,心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下一个,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上场的人不是失了水准就是平淡无奇,直到宴会结束众人耳中旋绕的仍是四叶那首诡异的“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