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喧嚣的成都城中,蜀王府巍峨耸立,其气势恢宏,仿佛一座不可侵犯的堡垒,静静地诉说着皇家的威严与荣耀。阳光透过云层,班驳地洒在王府那朱红色的墙面上,更添几分庄重与神秘。一日,在这座充满历史沉淀的建筑内,蜀王朱至澍收到了来自简明孝的一封密函。然而,他并未急于拆开,而是先仔细打量起送信之人——那人是锦衣卫中的百户王忠,一身官服整洁笔挺,面容肃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忠啊。”蜀王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卑职在此,听候蜀王殿下差遣。”王忠恭敬地回答,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
蜀王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他问道:“你觉得简明孝这个人怎么样?”话语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王忠略一沉思,谨慎地答道:“回蜀王殿下,卑职以为秦总督(简明孝)胸怀宽广,有着安定国家、稳固邦交的远大志向。她虽为女子,却英勇无畏,智谋过人,连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
蜀王听后,微微点头,似乎对王忠的回答颇为满意。他随手端起案上的酸梅汤,轻抿一口,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缓缓化开,仿佛也在提醒着他世事的复杂多变。“朕也这么认为。秦良玉(此处借指简明孝,喻其有类似秦良玉的英勇)虽是女子,却能英勇地驰骋沙场,这样的忠勇与智谋,确实令人敬佩。”
“你回去后,替朕传话给简明孝。等贼寇平定之后,如果她亲自来蜀王府请罪,朕可以考虑不向朝廷奏报她的过失。”蜀王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宽容,但也隐藏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
王忠连忙应承:“卑职定将殿下之意转达给秦总督。”说完,他躬身一礼,便退了下去。
待王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蜀王才缓缓拆开密函,漫不经心地阅读起来。然而,刚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突然变了,时而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时而疑惑如迷雾中的行者。他左手紧握着密函,侧身借着窗外的阳光再次仔细阅读起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灵。
突然,“啪”的一声,蜀王愤怒地拍案而起,满脸怒容。原来,简明孝在密函中竟提出要让蜀王府减免蜀中百姓的田租。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蜀王府的田产岂是她一个总督说动就能动的?这简直是对皇权的挑衅!
但片刻之后,蜀王又恢复了冷静,他冷笑一声:“哼,简明孝真是狂妄至极!朕乃大明亲王,岂能受她人摆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反抗都镇压在脚下。
此时,王忠在一旁见状,面露复杂之色,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了。蜀王见状,不禁问道:“王忠,你有何话要说?”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也带着几分好奇。
王忠轻咳一声,低声禀报:“禀蜀王殿下,秦总督临行前曾言,此函乃是告知,并非商议。”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决。
“什么意思?”蜀王不解地问道,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困惑。
“咳,秦总督已经按照函中所述去做了。”王忠解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对简明孝的敬佩。
蜀王闻言,恍然大悟,随即怒不可遏:“她竟敢如此欺朕!断不可容忍!”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而出。
“来人!”蜀王怒吼一声,召唤侍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在!”侍卫应声而入,他们的身影矫健有力,仿佛随时准备为蜀王效命。
“速去召成都知府来见!不,直接请四川巡抚来,朕要弹劾简明孝!”蜀王愤怒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的光芒。
然而,侍卫却面露难色:“禀蜀王殿下,巡抚大人此刻正在长寿剿贼,恐怕无法速速赶来。”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对局势的忧虑。
蜀王闻言,顿时愣住,他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他的脚步沉重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头上。
此时,左右长史匆匆入殿,他们见蜀王怒不可遏的样子,犹豫片刻后,左长史躬身言道:“禀殿下,简明孝又有公文送达,言……”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仿佛也在为这个消息感到不安。
右长史连忙补充:“言王府应即刻减免百姓田租。”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决。
“不可!绝不可!”蜀王尖声喊道,几乎要失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反抗都镇压在脚下。
左长史面露难色:“但简明孝声称她有便宜行事之权,此公文几同圣旨,违者将自行承担责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对局势的忧虑。
蜀王愤怒至极,但这次并非单纯因为减免田租之事,更多的是因为简明孝的行事作风让他感到被轻视和侮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的反抗都镇压在脚下。
“简明孝恃功自傲,欺上瞒下,专横跋扈,贪婪无度,还敢胁迫亲王!此等罪行,天理难容!你们速速上疏陛下,请圣上裁决!”蜀王怒喝道,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而出。
左右长史领命欲退,却又悄声问道:“殿下,那简明孝的公文……”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也带着几分对局势的忧虑。
蜀王不耐烦地打断道:“遵不遵是她的事!王忠已走,你们还问什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待左右长史退下后,蜀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颜面受损,但在下属面前却必须展现出强硬的一面。他瞪了左右长史一眼:“还问什么?此事还用多问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也带着几分对下属的不满。
左长史为难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殿下明示。”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仿佛也在为这个消息感到不安。
蜀王怒目而视:“你们敢抗旨不遵吗?想自寻死路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要将所有的反抗都镇压在脚下。
随后,蜀王冷静下来分析局势:“简明孝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又是四省总督,我们不可轻易与之为敌。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们阻止不了。等贼寇平定后,自有她的报应。”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对局势的忧虑。
“至于百姓的田租嘛……免得越多越好,最好全免了!到时候陛下自然会有所动作。”蜀王话锋一转,似乎在寻找一个既能维护颜面又能顺应民心的办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的困难都踩在脚下。
“遵命!我们这就去安排。”左右长史领命而去,他们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
消息传出后,蜀地百姓欢呼雀跃,对朝廷的好感度也大幅提升。而简明孝的募兵行动也因此更加顺利无阻。这一举措间接地削弱了张献忠的势力,对朝廷来说无疑是利大于弊。
与此同时,大明上下两路战事陷入胶着状态。下路战场上,简明孝、曾英、龙文光、杨展等人与张献忠的军队在涪陵、长寿、酆都、忠州等地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双方各有胜负,张献忠难以攻入蜀地,而简明孝等人也难以彻底击败他。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幅幅惨烈的画面。
然而,中路京师的情况却愈发堪忧。郭天阳手持一封接一封的情报,紧张地向皇帝汇报着前线战况:多尔衮兵败南逃、多铎撤出居庸关、黄得功在大名府受挫……每一则消息都让人心惊胆战。尤其是大名府粮尽的消息更是让人感到绝望——无粮则无战心,无战心则必败无疑。大明王朝的命运似乎正悬于一线之间,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林小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象征着皇权的龙椅上,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面容严肃而深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最近,坏消息如同夏日的蚊虫,一个接一个地叮咬着他的心,尤其是大名府那边的战事,让他心里头直犯嘀咕,总觉得有股子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李自成的崛起可不是靠运气,那是他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实力,硬气得很。此刻,黄得功将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大名府救援,真是辛苦得让人心疼。林小风想象着黄得功将军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陛下!”这时候,李邦华老大人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恭恭敬敬地开了口。他的声音虽然沉稳,但也难掩其中的忧虑,“赈灾的事儿,官员是选好了,可多尔衮那小子行踪不定,搞得大伙儿都不敢轻易离开京城,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给逮了。”
林小风一听,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如同沟壑纵横的山川。这哪是官员们胆小啊,实在是多尔衮那帮子骑兵虽然吃了败仗,但底子还在,战斗力一点没减。万一路上撞上了,没有护卫的官员,那可真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虽然事情一大堆,但也得一件一件来解决。“李阁老啊,大名府那边的情况,你有没有啥好主意?”林小风问得挺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迫切的期待。
李邦华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李自成带着好几万大军把大名府围得跟铁桶似的,还用了围点打援的招儿,跟之前的朱仙镇之战一个套路。黄得功将军孤军奋战,要想突破重围救出李性忠,难啊,难于上青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斤的重量。
林小风端起龙案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浓茶,那苦涩的味道仿佛也在提醒着他眼下的困境。他问道:“那要不咱们增派援军?”
“增兵?”李邦华一听这话,脸色立刻严肃起来,“陛下是想派蒋太微他们去吗?”
林小风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决绝。
“万万不可!”李邦华斩钉截铁地说,“陛下别忘了,宣府那边还有多铎这个不定时的炸弹呢。万一他退到草原上,再从墙子岭、喜峰口或者青山关这些地方绕过来破了长城,京师可就危险了。还有吴三桂那边,他也怕两面受敌,肯定得留着兵马防身。”
林小风心里跟明镜似的,可眼下的情况,兵力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听了李邦华的分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打消了增兵的念头。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
比起李自成的威胁,林小风其实更担心建奴入关。如果多铎的目标是京师,那倒还好说,建奴虽然野战厉害,但攻城不是他们的强项。最怕的就是他跑去跟吴三桂联手,来个前后夹击,到时候京师孤立无援,吴三桂一投降,山海关就保不住了,那可就大势已去了。想到这里,林小风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大名府那边,只能靠黄得功和李性忠他们自己了,咱们朝廷是鞭长莫及啊。”林小风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沉痛。
“正是如此,陛下。不管那边胜败如何,咱们都不能再派兵了。”李邦华附和道。他的声音虽然平稳,但也难掩其中的忧虑。
“唉!”林小风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仿佛想要把心中的苦涩也一并吞下去,“那咱们再来说说多铎吧,李阁老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陛下,这个嘛,其实并不重要。”李邦华捋了捋胡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哦?为啥?”林小风不解地问。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李邦华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多铎继续攻打宣府,那咱们就暂时不用管他,祝凤翙将军粮草充足,守住宣府就能牵制住他的主力。要是他选择退回草原,再从其他地方入关,那他就得先筹备粮草,这可得花不少时间,还得搜集关内的情报。所以嘛,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智慧的光芒。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请陛下下令让唐胜宇将军派些侦察骑兵去北边探探多铎的底细。另外,也可以让祝凤翙将军催促蒙古人快点行动。”李邦华补充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定。
林小风想了想,觉得李邦华说得在理。多铎虽然急,但咱们手上有蒋太微、冀资深、巴克勇这些猛将,手里有兵,心里就不慌。多铎也不敢轻易乱来。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安心感。
“好!传旨下去,让唐胜宇立刻派人去北边探查多铎的行踪。如果可能的话,再让祝凤翙催催蒙古人快点动手。”林小风对一旁的郭天阳吩咐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定。
其实啊,在建奴入关之前,林小风就已经让祝凤翙去联络蒙古喀尔喀部了,他们答应在六月下旬袭击建奴的粮草重地大宁。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林小风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感。
不过啊,林小风可没指望蒙古人真的能按约定行事,他这是在赌建奴缺粮呢。蒙古人虽然以放牧为生,但日常饮食里谷物也是少不了的。想当年大明战神朱祁镇留学蒙古的时候,每天才给一只羊吃,七天才能吃上一顿牛马肉,那待遇比蒙古贵族还好呢。所以说啊,蒙古人对粮食的需求也是不小的。想到这里,林小风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遵旨!”郭天阳连忙应声,准备去拟旨传信。他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殿门之外。
等这些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两件大事了:一是追捕多尔衮;二是赈济灾民。林小风的心中充满了沉重和忧虑,但也有着一份坚定和决心。
“我已经下令兵部给北直隶和山东发公文了,一旦发现建奴的踪迹就立刻上报。多尔衮这家伙再谨慎也得吃饭啊,他带的粮食快吃完了肯定得想办法抢掠。”林小风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但还是想着要是能活捉多尔衮那就更好了,毕竟活着的他比死了的有用多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期待。
“还有啊,李阁老,我这心里头啊,还有最后一件事得说说。”林小风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李邦华。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斤的重量。
李邦华接过信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信是锦衣卫送来的,说的是北直隶各州府县的调查结果显示,朝廷免全国一年田赋的好政策啊,根本没落到老百姓头上。按照朝廷的规定,田是谁的税就该谁交,可实际上老百姓大多都是租田种的,地主虽然免了税,可却没给租户减租。这样一来,这政策就成了给地主送好处的了,表面上是惠民,实际上是害了老百姓啊!
李邦华看完信,眼神黯淡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人啊,怎么忍心让老百姓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沉痛。
林小风站起身子,望着殿外长叹一声说:“李阁老啊,他们这是怕老百姓富起来啊。老百姓一旦富了,就会想买地,买地的人多了,就没人愿意租他们的田了。这其实就是一种‘狱民之术’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愤怒和无奈。
“御民之术?”李邦华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
“不是不是,是牢狱的‘狱’!”林小风解释道,“他们是想把老百姓关在笼子里,让他们整天为了生计奔波,没时间也没心思去想别的,这就是在囚禁他们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愤怒,仿佛要把这世间的不公都一一揭露出来。
一听到“囹圄”这两个字,李邦华的心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苦与无奈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他的眼神变得黯淡,仿佛能窥见那阴暗、潮湿的牢房,以及其中饱受折磨的无辜百姓。他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沉重与无力,他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这根深蒂固的腐败与不公。
此时,林小风与李邦华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氛围,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郭天阳见状,轻轻点了点头,他压低声音,试图在这沉闷的空气中寻找一丝缝隙,对李邦华说道:“李阁老,您看,咱们能不能借朝廷的名义,让那些腰缠万贯的士绅和地主给老百姓减免点田租呢?也算是对这乱世中的一点慰藉。”
李邦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最深处:“郭公公,你还记得皇上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的话吗?不要触动上层的利益,也不要轻易扰乱老百姓的心。”
“是啊,我记得。”郭天阳应声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啊,”李邦华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露,“你提的那个让士绅减免田租的主意,那可是同时触犯了两大忌讳!一是触动了士绅阶层的利益,二是可能引起老百姓不必要的幻想。”
“那……真的不行吗?”郭天阳的语气中充满了犹豫,他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一丝希望的光芒。
“也不是绝对不行,”李邦华的语气坚定而沉稳,他缓缓说道,“但你想啊,老百姓交租子,就如同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朝廷强行干预,让士绅免租,那岂不是既损害了士绅的利益,又让老百姓心中不安,觉得规矩不再,秩序可危。”
“老百姓或许会误以为,无论欠下多少债务,只需朝廷一道诏书便能免除。这种念头一旦蔓延,大明的秩序可就真的乱套了。”
“所以说啊,除非士绅们自愿行善,否则咱们也确实束手无策。”
郭天阳听后,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缩,退到一旁靠着墙,再也不敢多言。君臣二人又商议了许久,直至夕阳的余晖洒满宫殿,李邦华才起身告辞,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而沉重。
林小风并未返回后宫,而是独自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大明的敌人何其之多,外有流寇、建奴虎视眈眈,内有藩王、勋贵、朝臣、商贾等各路势力盘根错节,每一个都藏着私心,伺机而动。
藩王们挥霍无度,消耗国家资财,却不事生产,阻碍税收;勋贵们倚仗往日的功劳,骄横跋扈,贪污腐败;朝臣们结党营私,与士绅商贾勾结,形成一个个利益集团;商贾们更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有的甚至不惜卖国求荣。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局面,林小风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困惑,他该如何下手,才能解开这张缠绕着大明江山的巨网?
思索良久,林小风终于下定决心,召见了顾朝生。郭天阳领旨而去,不多时,顾朝生便匆匆进入干清宫,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奴婢拜见陛下。”
“册子印好了吗?”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回陛下,首批五万册已经印制完毕,请陛下过目。”顾朝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呈上。
郭天阳接过册子,快步走到林小风面前。林小风翻开册子,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大明朝生活指南》几个大字。这本册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百姓篇,详细阐述了老百姓与朝廷打交道的种种事宜,从结婚生子到交税服役,从买卖土地到租房子,甚至包括如何举报贪官污吏,都写得一清二楚;另一部分则是官员篇,虽然内容不多,但也明确指出了下级官员若受到迫害,该如何向上级举报,以及受理举报的部门,如吏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东厂、锦衣卫等。
看完册子后,林小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整顿吏治,单靠人力是不够的,还得靠制度!而这个制度,就是大明律!”
他继续解释道,在明朝以前,老百姓若想告官,还得先挨一顿板子;到了明朝,老百姓才可以向监察御史投诉。御史接到投诉后,会交给被告的上级衙门或者同级的按察使司去审理。此外,还有“登闻鼓”这一制度,老百姓击鼓便能直接将冤情告到皇帝那里。然而,这个制度在明朝中后期却渐渐被人遗忘,无人问津。
而这本册子的目的,就是要告诉老百姓:告官的渠道又通了!
“顾朝生,你做得很好,这本册子很实用。”林小风淡淡地称赞道。
“陛下过奖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顾朝生跪在地上,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林小风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然后走到顾朝生面前停下,神色凝重地说道:“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大事?”顾朝生一听,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他知道,有差事干就意味着有钱赚,就像他之前编这本册子一样。于是他连忙磕头表忠心:“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圣命!”
林小风看着顾朝生,沉思了片刻,终于决定:“朝廷正在讨论赈灾的事情,我想让你也参与进来。”
“请问陛下,奴婢具体要做什么呢?”顾朝生问道。
“大明的问题太多了,朝廷有朝廷的问题,地方有地方的问题,尤其是县一级的问题最为严重。但我想来想去,地方上的问题主要就是两个方面:一是官员贪污,二是士绅豪强横行霸道。”
“我想借着赈灾的机会,把这两个问题都解决掉。官员贪污的问题,由赈灾的官员去处理;而士绅豪强的问题,就交给你去处理。”林小风说道。
顾朝生低头想了想,又问:“陛下,奴婢可以杀人吗?”
林小风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别太过火就行。”
“别太过火!”顾朝生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踏实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拿到了一把尚方宝剑,瞬间就想出了无数种杀人的方法。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再问了一句:“陛下,奴婢想知道哪些人可以杀,哪些人不可以杀。”
“那些危害乡里、恶意欠税的人,不管他们有什么背景,都可以杀!”林小风果断地说道。
“但是你要记住,一定要按照大明律来行事,有法可依。还有,对士绅地主也不能赶尽杀绝。你到了地方上,要用分化的策略,拉拢一部分人,打压一部分人。”林小风叮嘱道。
“记住了吗?”林小风问道。
“记住了!”顾朝生眨了眨眼睛,磕头领旨道。
那么,林小风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其实,他是想转移士绅地主这个阶层的矛盾。这个阶层是不可能被完全消灭的,也不能被消灭,因为其中很多人都是退休的官员,或者依附于他们财富的商贾。如果全杀了,那么朝中的官员看到前任的下场,谁还敢来当官?统治体系就会崩溃!
但如果顾朝生能够依法行事,只杀那些该杀的人,那么士绅阶层也就无话可说了,大明的统治体系也不会乱。这样既能够笼络民心,又能够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顾朝生领命而去后,林小风则返回后宫,享受起了春风之夜的宁静。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思绪。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他也明白,为了大明的未来,他必须坚持下去。
第二天清晨,林小风被郭天阳的声音惊醒:“皇爷,居庸关的紧急军报到了!”
林小风猛地坐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念来听听!”
“是!多铎在屠杀了龙门卫之后,率领部队从独石口逃出了关外。唐胜宇推测,他们可能会从其他道路再次入侵。”郭天阳汇报道。
“什么?!”林小风一听这话,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新的挑战已经来临,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未知的战斗。
郭天阳一听到林小风那略带急促却又不失沉稳的声音,心中猛地一惊,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迅速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禀告皇上,多铎那家伙在龙门卫干完那丧心病狂的勾当后,竟从独石口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关外。唐胜宇推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定会换条路径,再次潜入咱们中原,意图不轨。”
林小风坐在床边,身影被微弱的烛光拉长,显得格外孤寂。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思绪飘回了龙门卫,那片曾经安宁的土地,如今却因多铎那帮禽兽不如的贼人,变成了人间炼狱。两万多的军民,无辜的生命,在一瞬间被残酷地剥夺,这让他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如同火山爆发,炽热而猛烈,简直比那些畜生还要野兽!他感到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份怒意几乎要将他撕裂。
然而,愤怒之后,林小风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知道,此刻的情绪化无济于事,唯有冷静思考,方能寻得破局之策。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内心的怒火平息。脑海中,黄得功大军在魏县与李自成部队激战的画面闪过,胜负难料。而京城,兵力空虚,若多铎再次来袭,该如何应对?这一个个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终于,林小风睁开了眼,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他朝门外的郭天阳喊道:“朕……知道了。快去传内阁大臣,一个时辰后,干清宫开会!”他的声音虽不高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马上叫英国公张世泽来见我。”
“遵命。”郭天阳应了一声,随即匆匆离去,心中暗自佩服皇上的冷静与决断。
张世泽接到召见的消息时,心中五味杂陈。自太子南迁,李自成围城,加之建奴入侵,他除了守城之外,几乎无所作为。朝廷风云变幻,蒋太微等新人受宠,而他这些老臣,不仅无功,反而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成国公因罪被杀,定国公闭门不出,京城之中,唯有他一人苦苦支撑。若非其祖父张维贤在天启皇帝驾崩后,冒死进宫,助林小风登基,他恐怕也难逃朱纯臣的下场。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洒在干清宫的琉璃瓦上,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张世泽满脸忧愁,步履沉重地踏入干清宫,跪拜道:“臣张世泽,参见陛下。”
“起来吧。”林小风轻轻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张世泽起身,却见林小风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他不禁心中一紧,急忙问道:“陛下,您这是为何叹气?”
林小风目光深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朕之前免了全国一年的田赋,你可知道此事?”
“臣知道。”张世泽恭敬地回答,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唉!”林小风再次叹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可惜啊!虽然免了税,但百姓并未真正受益。特别是那些租地耕种的农民,田租一分未减,他们的生活依旧困苦不堪。”
张世泽站得笔直,仔细聆听。他明白,林小风这是在试探他,他必须按照林小风的意思回答。张世泽虽年轻,但能成为英国公,不仅依靠家族背景,更因为他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对上忠心耿耿,对下结交士人却不结党营私,对待百姓则是恩威并施。关键时刻,他更能挺身而出,正如其祖父张维贤那般,冒死扶林小风上位。
张世泽心中盘算片刻,再次跪下,诚恳地说道:“臣家中有百顷田地,愿意为租户减半田租,以解其困。”
然而,这话并未让林小风露出满意的神色,反而换来了一声冷笑:“呵呵,英国公家业颇丰啊。怎么朕之前号召百官勋贵捐资时,未见你有所行动呢?”
张世泽闻言,冷汗涔涔而下。他本想辩解,但看到林小风那冷漠的眼神,只好放弃。大明朝的勋贵众多,但也有不少因各种原因被诛杀或废黜。若皇帝欲除他,只需寻个由头即可。
张世泽索性跪伏在地,哭诉道:“陛下啊,臣实有苦衷。”
“说来听听。”林小风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臣本欲捐资,但顾虑重重。一来,捐资如同以地事秦,日后国家缺钱,定会先向臣索取,无休无止;二来,臣力量有限,即便捐资解燃眉之急,除陛下念臣之好外,他人亦不会记臣之功,反将臣孤立;三来,若日后再有募捐之事,臣若不捐,定会遭人唾骂;而那些未曾捐资之人,却可逍遥自在。”张世泽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所以臣当时未捐。”他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林小风闻言,沉默片刻。张世泽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却未能让他满意。勋贵们应急皇帝之所急,想皇帝之所想,国家有难时更应挺身而出。张世泽显然还未达到这一境界。
“说得好听!”林小风讽刺道,“原来你们比的不是谁捐得多,而是比谁不捐得更从容。既然如此,朕也无需再庇护你们了。”
说完,他朝殿外喊道:“公孙遇春呢?”
“臣在。”公孙遇春应声而入,步伐稳健。
“把你手上的东西拿给英国公看看,省得他说朕冤枉了他。”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旨!”公孙遇春打开账本,放在张世泽面前。
张世泽初时不敢正视,但瞥了一眼后,整个人便颤抖起来。账本的第一页是《公侯铁榜》的内容,那是洪武五年朱元璋为告诫功臣而定的规矩。其中明确写道:“不得侵占官民的山场、湖泊、茶园等;屯田的佃户也不得仗势欺人、抢夺田产……”接下来的内容则是《稽制录》中的相关条款,大同小异。而最后一页,则是《大诰》中的一些条款,讲述的是勋贵们的私产也要交税的事情。张世泽看着这些条款,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将因此而改变。
明朝那会儿啊,天下之大,何处不纳田租地税?先不提那藩王割据之地,单说皇上亲赐的良田,还有那些个求皇上恩赐得来的地,皆被视为皇恩浩荡的象征。然而,除去这两大块,其余的田地,无论归属谁家,皆需老老实实缴纳税赋,就连那些权倾一时的大官贵族自家购置的私田,也不例外。
提及藩王,早在弘治二年,朝廷便已明文规定:各王府不得再随意购置田地,更不得侵占百姓之地。自此以后,藩王们的田地,除皇上赏赐之外,其余途径所得皆不合法。然而,这些藩王与勋贵们权势滔天,下面的小官们见了他们,腿都发软,哪敢上报,更别提去收他们的税了。
想当年,洪武皇帝在位时,那些勋贵们便仗着自己地位显赫,私田不交税的问题便已十分严重。太祖皇帝对此也是头疼不已,先是立下公侯的铁规矩,后又命礼部编纂《稽制录》,最后无奈之下,在《大诰》中增添一条,明文规定公侯的私产也需与百姓一样纳税。然而,到了明朝中后期,法纪松弛,这些权贵们逃税逃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就连张世泽的英国公府,也在这股歪风邪气中,逃了不少税。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公孙遇春哗啦啦地翻开账本的一页,张世泽只看了一眼,腿便软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三组数字:一是从永乐六年张辅被封为英国公开始,到林小风十七年,历代皇上赏赐的田地加起来共有五百二十四顷;二是到林小风十七年六月底,英国公府实际拥有的田地总数,竟然高达一千六百四十四顷!三是这些年英国公府所交的税,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这意味着,英国公府逃税的田地多达一千一百二十顷,且逃税的历史还颇为悠久。张世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孙遇春便问他,按《大诰》逃税该如何处置。公孙遇春假装想了想,其实他心中早已明镜一般,这事儿他早已查得清清楚楚,逃税的可不止英国公一家。他回答道,轻的打板子、抽鞭子,重的就得砍头示众了。张世泽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张世泽虽然害怕至极,但仍求皇上念在他祖上有功的份上,饶他一命,他愿意补税受罚。然而,皇上林小风却不吃他这一套,说他还敢跟自己讲条件。公孙遇春见气氛不对,连忙求情说张世泽刚接班不久,以前的事与他并无直接关系。皇上斜了他一眼,问他是否与张世泽有私交。公孙遇春连忙否认,只说是在陈述事实。
皇上沉吟片刻后,说先免了英国公府佃户一半的田租,其余的事先放一放。张世泽一听愣住了,这是罚还是没罚啊?怎么这么轻呢?皇上看他没明白,便补了一句说该交的税一分不能少,现在没让他补是因为时机还没到。张世泽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谢恩。
出了宫门,张世泽只觉得风都变凉了,刚才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啊!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他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既庆幸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又担忧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而这边张世泽刚缓过神来,那边内阁的四位大臣便已进了干清宫开会。户部尚书邵师韩先发言说:“无论敌人是否会来犯,我们都得提前做好准备,在几个关键的地方布防。”然而,成庆华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手头的兵力少得可怜,怎么防得住?还不如把精力放在保卫京师上。”这会议开得那叫一个激烈啊!四位大臣各抒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干清宫内的气氛紧张而凝重,四位大臣的辩论声此起彼伏。邵师韩一脸严肃地说:“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在关键地点布防,以防不测。”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
然而,成庆华却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说道:“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应对全面的防御,如果分散兵力去布防,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我们应该集中力量保卫京师,这才是重中之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奈。
其他两位大臣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时间,干清宫内充满了激烈的争论声。他们各抒己见,争得面红耳赤,仿佛要将自己的意见深深地烙印在对方的心里。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宫内的烛光摇曳不定,仿佛也在为这场激烈的辩论而颤抖。四位大臣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庄重而坚定,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信念而坚持着。
这场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但是,这场辩论却让每个人都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当前的严峻形势,以及他们所肩负的重任。他们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他们都必须坚持下去,为了国家的安宁和人民的幸福而奋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