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妖又如何?

不得不说顾子棋是个无趣的人,他迎合不了小桃的性子,可她偏偏喜欢他,那是很单纯的喜欢。

不知不觉,小桃看顾子棋读书的模样又看了一整天。

顾子棋放下书本,把小桃从角落里带出来,领她上了集市。

顾子棋买的,都是女子爱吃的甜点。小桃看的眼睛发亮,跳过去用手抓,顾子棋把她的手拍在一边,呵斥一声,小桃委屈地缩着手。街上的行人没有看到这一幕,依然自顾自走着,挑选商品,人流涌动,父母紧紧牵着孩子的手,这情境随处可见,却不一定在母女父子之间。

小桃招惹的人太多了,人妖都有,比如现在,一个屠户大老远喊着小桃的名字,手里还拿着一把宰牛刀,凶神恶煞的追了过来,行人纷纷避开,道路更拥挤了,小桃拉着顾子棋跑开,被行人绊得踉踉跄跄,桃红的衣摆被踩得都是斑斑点点的泥渍。

顾子棋更狼狈,小桃跑得奇快 顾子棋的脚都没怎么沾地,很不巧,当顾子棋奇迹般的飞离地面时,迎面飞来一只被小桃惊起的野鸡。

小桃用了缩地成寸,对于凡人,自然不须用这种术法,可小桃感到一股晦暗的气息,那一瞬,小桃下意识的逃跑,能让妖如此惧怕的,无疑是捉妖师。

“你……”

小桃虽成功逃离,可忘了身边有一个顾子棋,再笨也该知道被顾子棋发现了身份,可又因为太笨只想到干脆的承认,至于顾子棋能否接受,都是后话。

“我是妖,狐妖。”小桃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子棋,双手在胸前握成拳,“你怕我?”

“是妖又如何?”顾子棋的神色反而轻松起来,弹了下小桃的脑袋。

小桃双手护头,却没有大喊大叫,顾子棋疑惑地看着小桃,“傻了?”

耳边传来嗤笑声,小桃在笑,眼睛黑亮着,欢喜地绕着顾子棋转着圈。

小桃对顾子棋很信任,其中包括小桃没心没肺的原因,现在的信任,建立在另一个层次上,信任的程度,比从前更甚。

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春秋冬夏,顾子棋十分突然地告诉小桃,他要进京赶了,要离开许久。

小桃的脑子里没有许久这个概念,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看顾子棋的神情,觉得“许久”并不是好东西。

没有任何预兆,顾子棋仅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

小桃也仅仅有些不敢接受,却也接受了,但她也没想到 思念,随时间的增长而越发浓厚,就像很久以后的姚蓁蓁,也可以说成是她,怎么也不敢想象月绾对辞颜的等待。失了重要的东西,无情的苍天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规则,因果循环,不可改变的自然规律,真的很让人绝望,月绾也曾迷茫过吧。

小桃此时也是迷茫的,第五年了,小桃无数次仰望高邈的天空,上天把他带到她身边,不会嫌麻烦再来第二次吧。小桃用这句话安慰自己,时时刻刻。

庙外的榆树叶哗哗作响,燕子在窠巢哺育雏燕,一切都按照自然的规律改变。

第十年冬天,万物俱寂的严冬,小桃等的人回来了,这天,榆树上的燕子耐不住寒冬,冻死了,在地上滚成一个雪团。

就像顾子棋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白天小桃看着他读书,黄昏两人去集市上买菜,很多都变了,默默地。顾子棋身上仍有一股书卷气,却多了一股威严,小桃依然顽皮跳脱,却再也没闯过祸。

这次的重逢,是一个美丽的梦,小桃宁愿他们没有再见,顾子棋没有任何言语,也没再留下一封书信,在春天离开了,门外的榆树再也没有燕子筑巢,小桃似乎忘了顾子棋,安稳的生活着。

水很平静,是因为没人看见水底的暗流漩涡,小桃终归是思念他的,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

很平常的一天,小桃却有了不似平常的感觉,不是对顾子棋的深切思念,而是一种惶恐的不安。同一天,破庙空了,人去楼空,也是这样吧。

小桃再也没有找到过顾子棋。她在心底深深地否定了那个可能,她回到了两人初见的地方,五百年岁月,她似过了五亿年。

即使她不承认,上天帮她承认。她寻着气味儿,找到了凶手,那天,京城望族有熊氏灭门。同时,她遭遇了千年大劫,天雷劈散了她的三魂,一半进入轮回,一半变成了现在的古寺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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