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才艺展示对于众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对其她妓女来说仅是能超水平发挥才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地位,要是方若纤发挥失常,花魁之位给了别人也有可能,只不过可能不大。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也是极有看头的。
方若纤上场时抱着一把古琴,很明显,她也是要弹琴了。
端坐在琴前,小指挑起一个音,清脆之中带着缠绵柔意,她开始了弹奏。
那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很有名,叫阳春白雪,方若纤恰到好处的弹出了曲子的意境,没有像前两项那么惊艳,不过依然是不错的。其中包括许多原因,最主要的是方若纤不想刚出道就引来太多人的不怀好意,对她报仇也是有很大阻力,适时地收敛光辉,是一件好事。
最后一局获胜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不过花魁之位仍被方若纤取得。
春娘开价了,底价是一千两银子。
不断有人报价,钱数增到了五千两银子,周围安静下来。大抵是没有人出得起再高的价钱了罢。
“一万两。”那声音尚且稚嫩,一听就是某位富家公子的书童。不少人瞪大了双眼。
方若纤侧目望向那处,仿佛在透过帘子望向帘后的人,她总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四座鸦雀无声,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议论这家公子有万两白银买下这名花魁的初夜是否值得。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不值得。有人嘲笑,有人好奇,不过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羡慕嫉妒的,因为那个人有钱,可以随便挥霍,因为那个人得了美人,而他们没有。
“恭喜这位公子今夜买下我家若纤!”春娘的声音让方若纤缓过神来,她对着大家微微福身,才莲步轻移,走下台去。没有过多的言语,安静恬淡得很。自己能卖多少钱不是太重要,她的目的仅仅是让自己的名字在这圈子了传开,不引来其它青楼女子的嫉妒,又要获得名气,的确不容易,而这位客官的出现打乱了方若纤的计划。
下了台子,就被莫离缠着说了好些话,方若纤着实倦了,每次都是用一声鼻音回应。莫离刚说完,她就让莫离准备了些饭菜,草草吃过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莫离没有打扰,方若纤直到傍晚才起来。细致打扮了一下,坐在房中等了一会儿,就有一名小厮进来,领着她出了景春楼,乘着轿子走了。做什么?接客。方若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接客的一天。除了担心恐惧,好奇总是有的。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不紧不慢的摇着晃着,方若纤都有了几分倦意,轿子停了。
下了轿,被仆人领着进了院门。
院子的布置很雅致,因着主人的喜好 园中有许多桃花树,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园中满是粉红的桃花,树有了些年头,一处接着一处,遮遮掩掩,一片绯红过去还是绯红,月光在为花瓣镀上一层银光,终于过了桃花园,迎面是一口池塘,在夜幕下显得无比平静,只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过了池塘就是主宅了,方若纤过去,房中还透着昏黄的烛光。
嘎吱一声推开门,方若纤方若纤低着头,有些犹豫,一抬头却愣了。没错,愣了,一名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侧对着她坐在窗前,俊美的侧脸对着窗外,狭长的眼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青影,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不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吗!
窗下的人站起来,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方若纤?”萧子陌的语气有些玩味。
“是。”
“我叫萧子陌。”没有方若纤想象中的调侃或讽刺,萧子陌就说了这句话,让她有些缓不过神。
原来他叫萧子陌呀,嗯……有些耳熟。
“那天偷窥的人是你?”
呃……被发现了。方若纤充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萧子陌笑了笑,微微颔首,解开腰带,把外衣脱了,又把中衣脱了。一举一动怎么舒适怎么随意怎么来,慢悠悠的有意做给方若纤看,似乎不像是脱衣服,他像在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退衣服给一名女子看。
方若纤一惊,不知所措,目光往房间四处晃了晃,一圈下来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只好不安地绞着自己的双手。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萧子陌直接走的榻上,钻进被窝里,指了指房间里的一处。
那有一架琴。
“你弹,我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停。”云尔,就闭上眼,仿佛真睡去了一般。
方若纤松了口气,几乎蹭着地走到琴前,试了试音,酝酿一下,开始弹奏。
萧子陌似乎睡得很沉,方若纤指尖的乐曲很是轻柔低沉,像是一首催眠曲,和着风声,流水声,落花声。烛光微亮,香炉里飘着淡雅的香气,很沉,很静……
琴声彻夜未断,弹琴人不知怎的,就是不想断。景意很美,安睡的人没有醒着时的惹人慌乱,萧子陌的榻前没有烛光,但有月光,人比月色美,有谁忍心打断这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天亮了,若不是一缕灿烂的晨曦落下,方若纤仍不会察觉。
萧子陌准时醒了,房中依然琴声不断,萧子陌微讶。披了件外袍,径直走过去。
行云流水的琴声停了。
方若纤收手,刚要起身,腿麻了,一下子没站稳,向前倒去。萧子陌在方若纤落地前俯身扶住了她,皱了皱斜飞入鬓的眉。只需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手上泛青紫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