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披靡,花惊澜仰头看着天空。雨水冲进眼中是什么感觉她不甚清楚了,窒息的感觉促使着她挣扎,但四肢却仿佛灌了铅,连这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
死亡,从来都没有远离过她,以前到现在,然而这一次,她却能真正体会到慢慢死去的感觉……
闪电又过,一团漆黑的影子冲黑衣人袭了过来,张口便咬破了他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甩手连花惊澜一块儿扔了出去。
“小姐!”梅二喊了一声,却脱身不得。
“咳咳咳!”花惊澜趴在泥泞中艰难地咳嗽着,抬眼扫到地上湿漉漉的小东西,无声道:“玻璃……”
黑衣人拉上面巾抬步朝花惊澜走去,就在他要再度出手的时候,伴随着闪电,两个黑影分别从左右两方袭向他!
黑衣人挥手挡了一个,却与另一人对掌时连退十数步,他定身看了眼挡在花惊澜身前的两道身影,振臂一挥,带着他的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梅二得空,这才过来扶起花惊澜。
身形略高大的黑衣人转身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花惊澜,只停了一瞬便纵身掠走。而另一人则是扯下面巾,蹲身半跪在花惊澜跟前,探了她的脉,一张俏脸满是忧色,“先把小姐带到玲珑楼去。”
梅二背起花惊澜,素欢帮着扶起皎月和出云二人,两团身影在雨下急速掠走!
*
五月后,惠玉山。
“这狗日的天气!”吴团从腰间解了皮囊狠狠灌了几口水,又回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犯人道:“TM的走快点儿,蚂蚁儿的妈都被你们踩死了,想热死老子啊!”
张三谄媚地凑过去,道:“头儿,干脆把他们脚上的链子摘了吧,这样也能走得快点。”
吴团赏了他一巴掌道:“找死,这些人随便放一个我们也活不了!”
张三讪讪道:“不都穿了琵琶骨了……”
啐了他一口,吴团顶着烈日骄阳审视着五个邋里邋遢的犯人,手脚都被两指粗的铁链捆着,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肩上血迹斑斑,腐烂的伤口还散发着恶臭,因为长时间缺少食物,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但就是这样的人,他也断然不敢掉以轻心。
“水……水……”似乎有人在呻吟。
“头儿,那人好像不行了。”张三指了指第三个说道,“要不给他口水?”
吴团瞪了他一眼,道:“就是要饿着渴着才不会生事,都是些练家子,这一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叮铃……叮铃……”山路兜转处,一辆簇新的马车驶了过来,枣红色的骏马后坐着满脸疤痕的赶车人,马车雕镂精致,窗格精细,檐角飞翘,四角分别挂上一个铜铃铛,在风中摇动,铃声可飘出很远。马车用一袭轻纱掩遮,淡绿色的薄幕中依稀可见马车内的人影。
吴团指使两个手下给马车让了路,却不料马车就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正欲探其究竟,帘子撩开,一个着青的小童抱着一个雕花瓷瓶走了下来,道:“天势太大,我家公子见诸位公差辛苦,特送上青涎露一壶让各位解渴。”
说完车上又下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只大碗。
吴团只来得及从尚未完全覆下的帘子里看到一抹白色,青涎露倒不是多名贵,只是尤为解渴,他想了想朝马车内拱手道谢:“多谢公子!”
“不必多礼。”马车内飘出清凌凌的一声,嗓音雅脆,仿佛珠玉相碰时发出的悦耳的声音,在这酷热的天气下,清的彷如一道清泉,微凉之下有醍醐灌顶之效。
好个雅致的公子!
吴团也算在官场里滚打了不少年头,见过的人不在少数,深谙一个道理,贵不必雅,雅则必贵。
当下又拱了拱手,接过小童递过来的青涎露,大喝一口又转给其他几人。几个狱卒咕噜几口就喝干了碗底。
“还剩下一些,不如给这几位大哥吧。”小童看着吴团说道。
吴团犹豫了一下,挥手让张三去办。
刚转过身准备再次道谢,吴团却突然手脚一软,踉跄一下,手里的刀也滚落在地,又是“啪啪”几声,其他几人同样站不稳脚了。转过头来怒视小童,却见他一笑,退回了马车边,道:“公子,妥了。”
车内突然飞出一袋东西来,直直砸到吴团脚边,道:“这些死囚的命我买下了,拿了钱便可走,如若不然,就将命留下。”
分明是环佩相扣般动听的声音,却生生让吴团打了个寒战,一个“不”字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小童从吴团腰间扯下钥匙,一一开了犯人的锁。那小丫鬟钻进车内抱起食物和水递给赶车人,由他分给了五人。五人一脱桎梏,便坐地大口吃喝起来。
吴团直直看着马车,有气无力道:“没人交差,我也是死!”
“意外坠崖如何?”车内人道。
吴团闭眼,这类武功高强的死囚,死在路上的比比皆是,算起来,他还赚了一笔,勉强拿起刀,他爬起来道:“走。”
几个狱卒相互看了眼,便也跟了上去,张三带上了那包银子。
公差走远,那五个犯人也吃喝的差不多了,赶车人又一一断了穿过他们琵琶骨的铁链,走回车边道:“公子,几人都健全。”
“无家无亲,现在你们的命是我的,两个选择,一死,二为我卖命。”车内人清冷地说道。
五人各怀心思,其中一人猛地飞出,暴喝一声袭向马车,另外两人从旁辅佐,引开赶车人。
一人打头,剩下两人再随后,三人一起攻向马车中的人。
就在为首的人要触到帘子时,突然从中飞出三道银光,他翻身一躲,握住了飞出来的小刀,刚回头,马车内的人突然跃出,一股冲力将他撞离马车,他落地,正欲还手,人影却身形顿闪,忽地消失在他眼前!
只听两声闷哼,左右两人双足上分别扎了一把小刀,被稳稳钉在地上,为首人大惊,还未动作,脖子上却多了一处冰凉,只听戏谑的声音说道:“现在想选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