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舒散了众人,嫔妃们只得个个离去,好一个本该热闹的重阳节变的好不尴尬。
殿内幽香阵阵,是那各色的花儿的在释放着香气。龙天舒独自靠近那被毁掉的十样锦,伸手抚摸着花舌花蕊,面上带着一丝的忧色。身边一直沉寂的王总管此时凑到了跟前,轻声说到:“皇上心中不快,就不要再看这菊花了,老奴命人收去可好?”
“好好一株十样锦,本该在今夜受人赞赏夺人眼眸,为朕添欢。可是,现在却因着意外失了两色花蕊,不但不能在人前被赞,还要无端被弃,你说它可怜不可怜?”龙天舒转头看向了王总管。
“皇上,您是惜花之人,花儿知您这般疼它,就是被弃也自会含笑。”王公公瞧着十样锦轻声做答。
“含笑?哈,你说的是花还是人?”龙天舒的眉略略抬起。
“皇上说的是花,老奴就答的是花,皇上若说的是人,老奴就答的是人。”王公公说着对龙天舒微微地欠了身。
“你说这花会是谁毁的?”
“皇上,这个时候了,谁毁的还重要吗?”王公公说着,忽然一掀衣摆下跪于地:“皇上,自玄殿下薨世之后,皇后娘娘便被钱贵嫔针对,这您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为大局而忍。老奴在您身边伺候,这些怎会不知?皇上,您贵为天子,每日日理万机已经耗费心神,按说回身于后宫应得安祥自在,不该再为这些琐事纷扰。老奴一直看着皇后娘娘体恤有之,处处为皇上计,但一人小心处处应对,难免有失,加之如此受风之处,便是想的再万全也会着了道啊。如今您既然同意了柳贵人入宫,就是给了皇后娘娘希望,那皇上何必还犹豫不决呢?”
“朕自然犹豫不决,因为朕知道她是无奈的。”
“可是皇上,再无奈皇后娘娘不也做了决定吗?这个时候唯有如此才能让皇后娘娘不受欺负啊,您看今日钱贵嫔是何等的嚣张?即便是盘殿下向左,德妃也难于抗衡,皇上若是再拖,只怕钱贵嫔一人独大,德妃都难以压秤了!那时,只怕就是您有心相护都难啊!”
龙天舒闻言抚摸花蕊的手停在空中:“你在朕的身边,看的再清楚不过了。那你说,朕是该成全她还是不该呢?”
“皇上是担心若真的宠爱了柳贵人怕皇后娘娘心中失衡吗?”王公公小心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后轻声说到:“皇上啊,柳贵人可是皇后的亲妹妹啊,而且又是皇后亲自要您同意她入宫的,相必这些皇后心中也是明白的啊!皇上可还记得那支流苏步摇?”
“记得。”龙天舒停在空中的手落下,轻背于身后。
“柳贵人受幸后第二日便带在头上,皇上难道还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吗?”
“那支步摇是朕与皇后的定情之物,玉蝉带在头上很明显是皇后送她的,她是要朕眷顾于她,不要怠慢于她。”
“皇上既然已经明白皇后的心意,又何许这般为难自己呢?”
“可是朕看到那步摇的时候却想到的是玉蝶她的无奈,她因着没了玄儿,为了一个皇后应有的贤德而哭不能,怨不能,只能将自己的妹妹送到朕的面前,然后暗示于朕,她要玉蝉来代替她,这叫朕有多心痛,你知道吗?”龙天舒说着,在背后将那拳头紧紧地攥着。
“皇上啊!此局已然,就是心痛也是无用,老奴多嘴请皇上还是成全皇后吧,您想下,若是您这般犹豫,待钱贵嫔已得众人响应,那时大势逼您唯有立彤殿下为太子,皇后才真是陷入死局啊,而今虽会心痛,但假若柳贵人生下一位皇子,高做皇贵妃之位于皇后相扶,那整个后宫不就安宁了?皇后无人敢欺,局势安稳,她无忧,您也不会这般忐忑了啊。”
“柳玉蝉真的可以将局势变稳吗?”龙天舒看向王总管。
“只要皇上愿意,就是不能也能啊!”王公公一脸认真的将头磕在了地上。
“好了,你起来吧。”龙天舒说着动手扶了王总管起身,在他的耳边说到:“有的时候朕都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向着皇后?”
王总管身子一顿,不慌不忙地说到:“向着皇后不就向着皇上您吗?”
龙天舒闻言呵呵一笑:“叫人收了这花,修剪一下送到柳贵人那里去,然后待晚宴过后,就叫她侍寝吧。”
“是。老奴会叫人准备的。”
“恩,不过,不是在承欢殿。”
“皇上的意思是……”
“就在玉溪阁。”
……
月挂天边镜半面,菊灯香鬓影留恋。
玉溪阁内美酒佳肴伴随着歌舞将欢笑响彻于殿阁,众朝臣与使臣罗列席间于帝王同饮,而妃嫔们则退在珠帘之后进餐,一起等待着赏花的开始,这是重阳佳节的重头。
歌舞穿插中,妃嫔们做个各色于菊有关的礼物如糕点,茶茗都被一一送上,龙天舒赞誉赏赐后,便接着歌舞表演时,笑看着身边的玉蝶小声问到:“她们的朕都见识了,这次你送的是什么?”
“臣妾送的一早就送给皇上了。”柳玉蝶轻声说着,脸上挂着笑看向了柳玉蝉。
龙天舒注意到皇后的眼神看向的是柳玉蝉,便说到:“朕看到菊灯便知是你的主意,看来今日你姐妹同送朕一物……”
“不皇上,臣妾未和妹妹送的一样,她送的是菊灯,臣妾送的可不是。”柳玉蝶说着对皇上一笑:“皇上能猜到臣妾送的是什么吗?”
龙天舒的唇略一勾说到:“朕明白,你给朕送的是她,你要朕给你安心,也是想朕安心,你放心吧,朕今日已经应了你由她侍寝,朕会遂了你的心愿,叫你安心的。”
柳玉蝶闻言轻轻以手遮唇说到:“臣妾谢皇上体谅,谢皇上恩宠,不过臣妾今日重阳送的可是菊花酒,就是皇上于大臣们现在喝的啊!”
龙天舒闻言一愣,随即大笑而举杯:“怪不得如此醇香,原来是你为朕所酿!”龙天舒正于柳玉蝶说笑间,歌舞已毕,礼部有臣至殿中奏请帝王与皇后揭幕,赏花开始。龙天舒放了酒杯,伸手牵上柳玉蝶的柔荑,到了殿中,此时两盆罩着红布的高高地花卉也已送入大殿。龙天舒说了几句礼节性的话语,就与皇后同揭红布,将两盆十样锦展现在众人面前。
使臣一见,大叫惊奇,不时赞叹,众位大臣也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个个说着谄媚之词,而龙天舒看着这两株更加高更加美丽的花儿,转眼看向了身边的玉蝶,轻轻说到:“想不到留下的这两盆,倒更为出色。”
“那是皇上的福气保佑,本来玉蝶只是贪心想给皇上惊喜,挑出了两盆最好的,却未曾想到会展现于众人面前,如今不求皇上惊喜,只求无错。”
“你怎么会有错呢?”龙天舒爱怜的将柳玉蝶的手捏了捏:“你永远都把朕放在第一位,朕是清楚的,朕的嫔妃里,就属你最将朕放在心上,如今朕也是该让你知道朕的心了。”
柳玉蝶闻言看着皇上无声地笑了,待帝王于群臣说着赏花诗词的时候,她看向了珠帘之后瞧着自己的柳玉蝉,心中说到:妹妹啊,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月儿害羞的露出半个身子在夜空,此时的玉溪阁内已经宴席结束,宾客散去。
龙天舒站在月台前看着一长串的菊灯蜿蜒在阁中廊下,于夜色中昏黄,不由地一脸惆怅,回身拿起一壶酒往口中倒上一口。待饮罢,回身之时,便见长廊内,一盏小小菊灯前移,凝神看去,就见到昏黄的灯影下,是一个女子纤细的腰身,飘逸的长发,还有那如烟缕般在风中摇曳的轻纱……
心中一荡,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脸静若地朝自己走来,在菊灯的昏暗中对自己微笑,在菊灯的照耀下,于自己谈论诸多……
昏暗的菊灯之火,越来越明亮,灯上绣着的菊花,投影于地,于那手执灯的女子,似一株清雅的菊,幽香扑鼻。玉颜,翘鼻,樱唇,那流光溢彩的眸在相对中浅笑。
是你吗?锦瑟?
龙天舒只觉得心跳在加快,他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昔日那个在他心头被呵护的身影,她的爱妃董锦瑟:“爱……”
“阿嚏!”一声突然的喷嚏,打醒了沉湎在记忆里的龙天舒,他有些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幻梦不在,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于失望,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柳玉蝉,一边在瑟瑟发抖,一边以一手大灯,一手遮面,一双艳潋大眼在十分不安的眨巴着,似是一只无辜地小鹿在凝望着自己。
“你每次见朕都要这般吗?”龙天舒无奈地笑言。
“我不是故意的。”柳玉蝉垂了脑袋:“人家只想穿的漂亮点搏您喜欢嘛,那知道……阿嚏!”
龙天舒笑着摇头,自解了身上的披风,将柳玉蝉裹进其中:“是你姐姐教你打扮如此的吗?”
柳玉蝉无奈的点点头:“谢皇上。姐姐说我穿上这身很是漂亮,说您一定会喜欢的。”
龙天舒动手捏了捏柳玉蝉身上那绣着菊花的锦纱罗裙,此纱轻薄若蝉衣,将柳玉蝉玲珑的身材凸显,就连她内里的一件红色绣花肚兜都可谓清晰可见,这般单薄,也怪不得她不受凉而喷嚏不断了。
“你姐姐好心为你选衣,只可惜现在已入深秋,又是深夜,寒气见重,朕见你站到此处都是瑟瑟发抖,真是难为你了。罢了,朕本想邀你陪朕赏菊煮酒,但你已经如此,若是真的冻着了,别说朕会心疼,只怕你姐姐都要来怪罪于朕,说朕冻坏了你!”
“皇上要是想玉蝉陪着喝酒,那玉蝉陪着就是了。”柳玉蝉忙转身要去拿酒,可是却被龙天舒一个轻环,打横抱起。当下不由地急呼:“皇上!”
“玉蝉,你是想朕在这里宠幸于你呢,还是回承欢殿啊?”
“啊?一切,一切由皇上定夺。”柳玉蝉的脸红成了胭脂云,将脑袋埋进了龙天舒的怀里。
“良辰美景,不如就在阁里吧!”龙天舒说着抱着柳玉蝉就入了殿阁内的后堂,不多时,就可闻细微的呻吟之声,轻诉着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