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跟着林城在人间查案子,追着鬼魂跑来跑去后一阵子终于算是有得消停几天,林城没有放她假,但是她可以随意地离开往生阁,不必像往日一样报备着,生怕一走有什么事情就找不到。
她忙起来的时候觉得很累,可是一闲下来却也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她回忆了一下她以前的闲下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竟然悲惨地发现,自己以前压根也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日子。她曾打算去人间玩一趟,可还没走出冥界的时候,又来了新的事,想去找谢必安,连口酒都没有喝上就又被林城叫回来。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空下来了,好像是听说,人间那边政治清明,老百姓也没有那么多的忧虑,自然冥界也就跟着消停……尽管人间如此美好,她还是不知该干什么。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往生花海之中,之前她像所有的往生阁阴差一样,在这一片花海之中种过往生花,亲眼看着长大,有灵性的花甚至是会收藏回忆。
这种花难得一见,像浮生这种在往生花海里种了三百多年的人也不曾见过一朵。
好巧不巧的是,以前她天天盼着能够找到一朵这样的花的时候却从来没见过,而如今,她只是故地重游,这样的花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红色的花,摇曳在花海,只要轻轻地握住他的花柄处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曾经记录下的回忆。
浮生正惊叹,这花在她的花域,看着年岁大概也是有个几千年了吧,不知会不会有关于她自己的记忆。
她一一的感受着这朵花所记录下的画面。
浮光掠影一般,脑海之中闪过的画面也有人,也有鬼差,当她看到自己的画面时也是高兴了很久,没想到这花还真的可以记录下来。
她在往生花海里偷懒,种花,做白日梦,所有的样子都有。
浮生看着以前的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而后在她的画面中有一闪而过的无常。无常最开始路过她的花域的时候几乎是从不和她讲话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也开始主动地搭理浮生。
浮生看了花中的景象才明了,原来当时浮生曾经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那时候她是在花海里偷懒睡觉,有个鬼魂竟然踩着她的身体就跑走了,气的她陡然清醒,追上那鬼魂,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胖揍,让后将他扔回了黄泉路。
那时候她只想着随便扔,哪个阴帅捡到了便让那个魂魄就让他跟着谁走。谁知道,她当时一转身,无常便紧跟着上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眼,看了逃跑的鬼魂一眼,也看了浮生一眼,面无表情。
后来在往生花之中看到那个鬼魂的回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鬼魂是耍了些手段,才从无常手底下逃脱,摇摇晃晃地便跑到了往生花海里。
而浮生帮着他们抓住了那个鬼魂,扔回了黄泉路真是给了他们省了不少的麻烦。
浮生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在往生花海里待的太久了,才会让来来往往的阴差都与她熟识,没想到,她和无常真正熟识的原因竟是因此事。
这也就不难说通,作为阴差的无常往后能在秦广王那边替她说话了。
后来又一晃而过很多的谢必安和范无救,大多是在那里来来回回把鬼魂押往冥界。
只有一幕,让浮生震住了,谢必安独自一个人到了往生花海里,就是在这一朵有记忆的花前站在那边观赏。
谢必安在做什么?
她脑中疑惑。
谢必安的脸上从容,没有半分疲劳之色,眉头舒展,仿佛是在感受着什么东西。莫不是,一朵花。
可是往后他的嘴角就微微翘起,眼睛忽得睁开。浮生仿佛是与他面对面一般,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浮生感觉已经被他的目光看到了最深处。
吓得她赶紧将眼睛睁开,希望不要再看到。
她大概是知道了,谢必安一早就知道了有一天有人会看到这株花,所以方才的举动便是他对于此事会发生的预防。
可是他越是如此,浮生便越是想要看下去。
她久久徘徊于花前不肯走,可是每一次都是在谢必安睁眼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不能再看到更多。
谢必安是想藏着什么?
尝试了几次无果,浮生也不再执着,她知道自己的法力有限,终究是比不过谢必安的,不得不放弃。
“你可以尝试来问我。”谢必安经过的时候几乎看着浮生一直在和那朵花计较,不自觉地上前道。
“啊?”浮生也不知怎么地,脑子里突然没了思考,只觉得有一些慌张,好像是因为被窥破而窘迫。
谢必安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方向站立,到了浮生的面前,直直地看着浮生,眼底似乎是有些什么。
浮生只觉得呼吸慌乱,看着谢必安道,“怎……怎么了?”
谢必安伸手,食指轻轻地捏住浮生的下颚,俯下身去,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浮生没有头绪,只觉得下颚一凉,被谢必安的手指轻轻掰过,强制性地抬头,唇上就是一片温润的湿润。
她的脑子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握在手上的花一动,一切的记忆都在继续。
很久之前,浮生在花海里偷懒睡觉的时候,也曾经被谢必安轻轻一吻。
她瞪大了眼,几乎难以接受……
谢必安慢慢松开了她的唇,用轻和温润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看到了吗?”
浮生点头,还是没能够反应过来方才发生和看到的一切。
“你……我……”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讲出一句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去说。
“浮生大人,林大人让您回去。”在浮生万般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浮生看着前来通报的阴差,不知道是否是方才看到了什么,阴差的脸很低,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对视。
她也是一阵尴尬,看了一眼谢必安,神情一如从前,毫无窘迫,不失风度,淡然自若,仿佛没有吻过浮生一样。
“好,我一会就过去。”她羞红了脸,强行地拉回自己的神智。她再也没敢看谢必安,直直地道了声“我先走了。”便逃也一样的离开了。
离开了谢必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唇上还停留着谢必安的气息,一直一直地提醒她,她和谢必安发生过什么。
“浮生!”林城看到浮生回来半晌还羞红了脸,脑袋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认真工作,便怒喝一声。
“在!”浮生一听到林城吼,也不管是有没有反应过来,都先应着。
“用心办事!”林城道。
“是的,大人。”应允一声过后,事实上浮生的脑袋仍旧是迷迷糊糊,没过多久,她又陷入沉思。
林城看着浮生这块朽木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没有再发火,却将她一个人留在偏殿里,命令她不站够一天一夜不准走。本以为浮生听到此话会急得跳脚,可谁知她非但没有跳脚,却仍旧沉浸在思考之中。
一个侍卫偷偷地跑过去,在林城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林城才了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浮生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无奈浮生为情所困。他摇了摇头之后,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