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邸,各式林立的欧系建筑,隔着特有的树篱笆墙,瞬息万变的日光透过遮天蔽日的枫叶投下细碎光影,倒影着粼粼波光的游泳池,秋季绿色泛黄的草木修剪的葱翠有致。正门两边采用了原产北海道顶级红松木,中央大道宽敞的足以并排行进三辆三菱越野。飒竹丛生,走在洗白石覆地的小道上,随处可见各司其职的忙碌身影,兢兢业业的维系着这一方世外桃源般的豪富美景。
走下正厅的一路上有女佣微笑着向她问好,水萌一一答过。
坐在光可鉴人的长餐桌前面,不一会便有热气冉冉的精致早点一并端上,食物的甜美气息萦绕在空气里,令人食指大动。
一夜宿醉的后果就是隐隐作痛的额头和酸涩疲软的身体,他的酒量一向惊人,许久没有喝醉过,已经快要被遗忘的头痛感觉侵袭着神经,迹部景吾扶着脑袋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赤(河蟹)裸的上半身,秋日上午略带凉意的空气让混沌的思维逐渐苏醒,视线缓缓掠过空旷的KINGSIZE,他愣了一下,拎起被子看了看,然后很镇定的放了下去。
恩,一丝(河蟹)不挂。
深紫色床单凌乱不堪,基本上没有哪个人的睡相可以折腾成这样,两个人抱着打滚还有这个可能。
可是为什么他除了记得昨晚被那个女人算计喝下一杯几乎纯酒精以外,对于接下来的滚床单过程一点印象也没有?
微微晃了晃头,去盥洗室把自己打理干净,迹部优雅的吐掉漱口水,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走下楼梯的时候他低头看表,十点半,皱眉。
椭圆形的穹顶,光泻下来,折射出的光华绚丽,无比辉煌,所以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
“少夫人,少爷还没起么?”底下管家恭恭敬敬的问。
管家心里觉得奇怪,少爷虽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然而从小就坚持锻炼作息规律,即便是出任财团总裁之后应酬不断,公事忙碌的时候有时要工作到深夜,第二天依旧准时上班。这会儿都十点多了,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啊,他还在睡。”动手切下一块面包,水萌淡淡的道。
把迹部那份冷掉的早点端下去的佣人却是窃笑连连,少夫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让少爷今天起不了床,想必昨晚一定很激烈哈。转身,脸上的表情变得飞快,“少、少爷……”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本大爷有这么奇怪么?”简单的白衬衫,眉目英挺耀眼,随意的立在楼梯拐角,神情倨傲。
水萌继续进食,恩,比预计的早了两个小时。
到底是秉承欧式精英教育的贵族子弟,除了偶尔刀叉碰到白瓷碟子的清脆微响,餐桌上一片静默无声。
等到水萌注意到的时候,对面的迹部已经盯着她脖子看很久了。
顺着迹部的视线,水萌看到了那个她用刮痧板创造的杰作,内心奸笑三声,完美到让人怀疑是直接用印刷版直接迎上去的暗粉色痕迹,半隐在浅色系的纱巾后面,暧昧汹涌,遐想无限,无数的神展开。
“你……”迹部不明所以的勾了勾唇角,欺身过来,伸手凑近她的脖颈,她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恐惧,日光下睫毛清晰的惊悸般颤抖。
迹部的手指还没碰到水萌的脖颈,她就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连带着分量颇重的红木靠背椅在地面上刮擦出尖锐声响。
看着水萌捂着脖子埋低了头,水雾弥漫的眼眸匆匆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迹部不悦的皱起眉,海蓝色眼睛沉淀下阴郁光芒。
从不多的相处中迹部就可以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花瓶,也不是头脑空空的娇惯小姐。先是刷爆了他的信用卡拿到了广告代言的酬劳,然后在公司那么多员工面前收买人心树立形象,接着又在新婚之夜假借DRAMA提醒他的性取向,最后居然有本事把酒量超群的他灌醉。
他醉了以后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那只有天知道了。
他原本以为爷爷应该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大家相安无事各取所需,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相反她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想法似乎多过了头。
他还没有一件件跟她算账,这个女人怎么就抖的像秋风里的落叶?迹部景吾走到哪里不是让女子趋之若鹜,也没有让他费心施舍一丝温情。迹部水萌和别人不同,打上了ATOBE的标签,成为他的妻子,他自问待她算客气的,这副新婚第一天就委委屈屈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你过来。”迹部沉下了脸色,冷冷命令道。
磁性华丽的音色冰冷而不空违抗,水萌瘦弱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视野里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抚上颈项,不由分说扯开了那条丝巾,将水萌刻意掩盖的伤痕暴露无遗。
线条美好的纤细脖子,细腻的肌肤上有一大片带状的暗红色淤痕,有些地方甚至隐隐透出些青紫,欢爱的痕迹一直蜿蜒而下没入领口深处,衬着她周围白皙柔嫩的肤色,相当的触目心惊。
迹部的眉峰雷击似地一蹙,精致容颜微微僵硬,仿佛在竭力克制某种复杂的情绪。“怎么弄的?”
“我……”他问的如此直接,水萌出水芙蓉的面孔染上一抹嫣红,淡薄的雾气在干净的眼底润染开来,她慌乱的垂首,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脆弱的表情。
迹部扣起她纤巧的下颚,逼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注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焦躁:“哭什么,给本大爷收回去。”
硬生生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水萌隐忍着没有发出哽咽。
在场的管家和女佣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在当场,看来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柔情蜜意啊。少爷问得奇怪,这样的痕迹还能是怎么弄的,大庭广众之下,少夫人一个年轻女子要怎么说出口嘛。管家看着于心不忍,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本分,不疾不徐的躬身说道:“少爷,我带少夫人去上点药吧。”
迹部却并不买账,犀利视线四下一扫,“都杵在这里做什么,没事情做么?”
在这样的豪门里工作,他们都懂得谨守本分的重要性,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眼下这事绝非他们有能力插手的,只好各自退去,金碧辉煌的餐厅里只剩下了这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迹部转过头去看她,眼神冰冷。
水萌咬紧了唇,内心却雪亮,迹部景吾绝对不是轻易能够骗过去的,他要她一个答案。
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
情绪在酝酿,酝酿,即将爆发。
“迹部景吾,你这个衣冠禽兽!”水萌指,眼泪夺眶而出,而后掩面奔走,留下迹部一个人在原地抽嘴角。
此例一开,往后相当一段时间,这俩人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时,不变戏码之一就是一个自暴自弃恶狠狠的吼“上床!”,另一个泫然欲泣的控诉“禽兽!”,被忍足评价为极富创意的调情手法,虽然两个当事人一脸不以为然。后话暂且不提,先把镜头对准现在。
迹部景吾微微垂首,响指一记清脆,侯在门外的老管家入内,但见得那华丽的男人薄唇微动,戾气迫人:“去告诉爷爷,本大爷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