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天空温柔地挥洒着阳光。大街上车水马龙。在这座小县城的某个角落,是一家并不算大的超市,门前人来人往。已经中午了,总有人陆陆续续从角落的阶梯走到二楼的餐厅里吃饭。不停地有人进,有人出。只是始终空荡的座位,又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餐厅里,略显喧闹。我和嘴儿对面而坐吃着午餐。差不多快吃完了。这里相当于城市的市区,所以虽然室内始终没有满座,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还算繁荣。我吃掉了盘子里最后一口食物,然后悠闲地咬住吸管喝着里面的可乐——原谅我没有等韵韵,因为那天早晨没有吃饭,我的确是饿了。依然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保洁阿姨开始收拾边上的桌子,鼻腔里满是米饭的味道以及各种饮品的清香。虽然食物的味道依然浓郁,但我确实已经吃饱了,那种发自胃里的满足感令人无比享受。我掏出手机,解锁,滑动屏幕,拨通了她的号码。“到哪里了?”我咬着吸管,有些含糊不清地问。“刚出发,还在路边等车。”她大声地说,表露出了她情绪上的波动。
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灼烈的阳光,眼睛似乎都被刺得生疼。我想我非常能够理解她情绪波动的原因。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也饿得不行了,没吃午饭出来的,而且现在热得不行,甚至快晕过去了。于是在我挂断电话之后便为她点了一份午餐和一杯冰饮,免得待会她还要等,饭菜也不会太热,一举两得。于是我们开始等她。我知道可能会久一点,却没想过具体会要多久。所以一个小时后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轻微的虚脱感。原来等人也是个体力活。她一进来便看到了我们,然后坐到对面,神态显得有些疲惫。我没有责问她怎么这么久才来,万一她说着一路的暴晒与颠簸忍不住哭起来那就不好哄了——好吧,我承认我不怎么会开玩笑。还好面前的食物对她有着足够的吸引力,没多说什么,便埋头大口吃了起来。我该怎么记称呼她呢?青禾,或是韵韵?还是韵韵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叫青禾的话我会觉得很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二次见她。上次也是我们三个一起,在街上她还买了一只小乌龟说是回家养。于是我在为这只乌龟的性命而担忧的同时,也不禁为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天真微微一笑。在我的感觉里,这样的一个九五后的小女生,和我看到妹妹的感觉是一样的,甚至我表妹都还要大她两岁。所以——也没什么所以,只是在我看来,她应该会是那种很乖很听话的小孩才对。比如说在家是听爸爸妈妈话的乖乖女,在学校是听老师话的乖学生,会做家务,热爱学习,闲暇的时光里会看看漫画或者动画片,等等。
不要笑,毕竟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还在看奥特曼的,所以这也确实是我当时的真实看法。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网上聊天。随着逐渐了解到熟悉,我也慢慢推翻了以前所有的言论与对她的论断。
她会通过网络,将她与男友的相识的每个甜蜜的细节给我们娓娓道来。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突发状况,导致了怎样的结局。最后她是怎样的果断放手,蓦然转身,如何的豪迈与坚决。透过聊天框里无声的表述,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关于青春的伤感与感情的哀怨,仿佛一滩海水,看似平静,却有暗涌翻滚。于是在以后很久的一段时光里,我们不停地聆听,偶尔的讨论,然后不断地开导。
她完全推翻了我对于学生时代等同于枯燥乏味的片面论断。原来现在的中学生的除了学习之外,已经早早地接触了所谓的爱情。虽然还只是雏形。当我得知她为了摆脱过去而开始了一段新感情的时候,我微微一笑,在键盘上敲出了祝福的句子。虽然她的确让我对现今学生生活的看法有所改变,但对于学生时代所谓的感情,我还是不敢恭维。当然,大学时期自然不包括在内。请原谅我表达的或许过于直接。在她的这个年纪,是人的一生中最青春,最灿烂,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因为在这一段年华里,我们不会受到经济的困扰,世俗的束缚,社会的压力。那时候的我们棱角分明,特立独行,每一寸皮肤都洋溢着青春萌动的气息。
但也不可否认,那是我们最感性的一段年华。仗着年少轻狂,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着自己的逆反心理,可以完全无视校规勇敢地去爱与被爱。在那一段年华里,学校仿佛一间庞大的温室,只要没有触及它的底线,你永远可以肆无忌惮地安心做着温室里的花朵。也因此,在那样一个年代里,我们看不见风浪,淋不到暴雨,自然也经历不到真正的挫折。和同桌拌嘴,和挚友的冲突与自以为所谓的“背叛”,以及和男友的所有的矛盾和不愉快,都会毁掉自己好几天的情绪,甚至因此茶饭不思。任何小小的惊喜都会让自己欣喜若狂。任何小小的不顺都会让自己难以释怀。
在我看来,那是多么纯真而又烂漫的时光。所以每每韵韵和我们分享她的小生活的时候,我都会如旁观者一般微微一笑,以及过来人的身份略有羡慕。只是每当看见她对于当前的生活以及感情有所抱怨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便会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一部老旧的黑白默片,将过往无声播放,令人唏嘘。在我们的心理以及观念还没有那么成熟的岁月里,似乎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多愁善感。每一次的牵手,每一次的亲吻,每一次的争吵,甚至每一次的分手,都会在自己脆弱的内心里留下一道难以抹除的印记。在那些年的时光,我们看的不多,经历的不多,了解的不多。于是自身所处的这一小片环境,便成了自己小小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便成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
我们为它哭,为它笑,为它疯狂,为它歇斯底里。人不轻狂枉少年,这样的经历,每个人都有过。我也一样,所以在我现在将它叙述出来的时候,心境也是微微荡漾。只是当你经历之后,再回头看,便多了一份淡然与从容。那些年我们认为足以影响一生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那些年我们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现在想起,也不过微微一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也许除了生离死别,任何事情都经不住时间的冲刷。当多年以后,你与你真正所爱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后,再看到当初恋人,然后想起年少时的一切,还会有当初分手时的那种痛彻心扉吗?
也许这个年龄的你会少女情怀大发地回答会的。但我会说,不可能,相信我,那个时候的你也同样会觉得,原来曾经以为永远不会释怀的情感,也会随着时光而逐渐稀释平淡。在你日后的生活里,会经历更多更曲折,更难忘,更幸福甚至更深刻的事情。这些事情教会了我们成熟,也让我们觉得曾经的所有过往,都不过是一段关于青春的回忆罢了。在我的印象里,这样劝解的话我不止一遍地和她说过。同时我也知道,她未必完全听得进去。
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会在她每一次的诉苦与抱怨之后,与她讲解一番。我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尽可能让她看得开一些,内心更加释怀一些。虽然我明知道经历这些是她成长的必经过程。所幸的是她正在慢慢长大,步入大学之后会经历更多的事情,遇见更多的人。
我甚至能够预测到她将会有一段毕生难忘的大学生活,并且在这段生活里会发生一段轰轰烈烈的真正的爱情。作为同一代人,虽然我长你几岁,却也不能说给你忠告或者建议,只是共同探讨,希望当你身陷一份错爱中时,请毫不犹豫地果断退出。
但当你遇见对的人时,也请大胆地去爱吧,因为错过比任何事情都要遗憾。只是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要知道,七分爱人,三分爱己。爱人先要爱己,在你全身投入一份感情当中时,再保留三分理性,旁观你们的生活,这样才会更早地发现问题并且及时应对。
我想当我们下一次见面,你或许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甚至身边还会有一位高高帅帅的大男生。只是在恋爱和享受的同时,可不要忘记多汲取一些知识,毕竟离开校园后会用得到。人们都说大学是天堂,相信我,你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如果被我说中了,记得要请我们吃饭,唱歌也行。对,这才是重点。